而沉碧玉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鳳兮兒,陰笑著站起身,雙腳狠狠的用力的踩在鳳兮兒的五指上,疼得鳳兮兒本就疼痛難受的身子雪上加霜。
沉碧玉見好就收,狠踩兩腳就放開了,留給鳳兮兒一個陰冷的笑容,離開了。
鳳兮兒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地面生硬冰冷,她一直從白天跪到現在,也不知過了多久,天,漸漸黑了,春風,夜裡來,吹在身上,涼颼颼的,鳳兮兒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手掌撐在地面上,五指被踩得骨頭都碎了的感覺,手臂隱隱作疼,身子供著,胸前鮮血染成一大片,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裂開得更嚴重了,脖子酸痛,膝蓋像是要脫臼了的,小腿躬得都麻痹了。真真是生不如死。
不是沒想過偷溜,一是祠堂門邊兩個壯漢守著,二是鳳兮兒根本沒力氣站起來。跪在地上,死也死不了,暈又暈不了,折磨著她的意志。
時間在痛苦中流淌而過,夜幕漸漸黑暗,三月的天,春雨連綿,夜裡風涼,更糟糕的是下起了夜雨,雨水不大,但是滲著微風打濕在身上,還是冰冷刺骨。
滴答,滴答,滴答,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地面上,發出滴答聲,鳳兮兒跪在的那一片地方正是屋檐瓦片集中處,隔一會兒就有水珠滴落在她的身上,每滴下一滴水珠,鳳兮兒就忍不住打個冷顫,正主身子體質本就偏寒,遇寒則更寒,整個身子冰涼透徹,唇色死白,看起來凄慘又可憐。
兩個壯漢互相看一眼,一個稍微憨厚的細聲說道:「二虎哥,我們要不要拿把雨傘給大小姐?這樣下去……恐怕大小姐承受不了」
那叫二虎的,瞪了憨厚壯漢一眼,警告道:「別瞎好心了,你忘了,大小姐差點就殺死四少爺了,你心疼大小姐就得罪二夫人,得罪二夫人,就別想在丞相府混下去了」
憨厚的壯漢被嚇唬得閉了嘴,不再說話,兩人又各自守在兩邊。
東郊客棧,二樓的靠窗處。
龍十看著窗外,帶著惆悵的開口說道:「三月是個好時節,春風十里,細雨綿綿,下雨天,來客棧避雨喝茶的人倒是多了」輕抿一口茶,龍十看向龍七,接道:「今晚一過,還有四日就是七哥的生辰了……」
四日之後,小兮就會被父皇賜婚給七哥了。
龍七點頭,看著坐在對面的龍九,意有所指道:「很快,兮兒就是我龍七的人了……」
龍九沉默不說話,低頭的眸子卻是勾起冷漠的諷笑,死到臨頭還暗自得瑟,呵,四日之後,死都不知怎麼死。
龍九隱藏情緒,掏出小禮盒放於桌上推到龍十的面前,說道:「雖然遲了一天,希望你喜歡」
龍十驚訝,又受寵若驚,笑著拿起小禮盒,「九哥難得送我禮物,我覺得三生有幸啊」
龍九二十年來第一次送他禮物,這讓龍十覺得意義非凡,雖然遲了一天,總之,很滿足。再者,從來沒過生日的龍十,今年的生日最有意義,嘗到了鳳仙姑的好手藝,收到了哥哥們的禮物。
「沒什麼事,九哥先回府」龍九答應龍十的邀約,出來是為了補送龍十生日禮物,對於粗心的龍九來說,這是他第一次送禮,雖然是遲了一天,但是兄弟二人並不在意。
豈料龍十也約了龍七,龍九自然是不想多呆,站起身就要離去。
「九哥,下雨天,我們幾兄弟就喝喝茶聊聊天,靠窗聽雨聲,比九哥看醫書有趣多了,這樣的天氣,最適合我們幾兄弟品茶聊天了」龍十拉住了龍九,其實,龍十一半心思是想與九哥聊天,一半心思是想促進龍九與龍七的感情,龍十看得出,兩位哥哥客氣疏離,作為哥哥們的弟弟,龍十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點什麼。
「我不喜雨天」龍九坐了下來,語氣平靜道。
「為何?」龍十好奇道。
「就是不喜罷了」龍九不願多說,下雨天,就會讓他想起冬天那時跳入冰湖裡的刺骨冰冷之苦,雨天,潮濕陰暗,手指冰冷,更冷的是龍九的心。
心寒了,怎麼也無法取暖。
龍九遙望窗戶外面的細雨,想起了鳳兮兒,阿兮她亦是體寒之質,他與她一起的話,兩人可以溫暖彼此。
「九哥,大小姐的傷,好了吧?」龍十隨著龍九的目光看向窗外,心想若是小兮在此就好了,可以談天論地,可以無顧忌的看玩笑。
還記得初識時,在丞相府,那時初春剛至,春雨滋潤萬物,那日的雨天,龍十目睹鳳兮兒趴在窗前閉眼微笑著聞雨聲,當鳳兮兒睜開眼露出燦爛甜美的笑容,那時龍十就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仙女,純潔又美好,華麗卻又樸實的天使。
這樣美好的一個女子,卻是屬於七哥的。
龍九收回目光,點頭:「嗯,無大礙,回府靜養一些日子就好」
「小十,就知道關心大小姐么?七哥差點就被刺客殺死,你都不關心我一下,重色輕友的傢伙……」龍七吃醋了,語氣有些兒酸溜溜,傲嬌的扭過頭。
龍十一拍自己腦袋,頓時就意識到自己犯了「死罪」,趕緊抓起龍七的手臂檢查一番,發覺沒事方才鬆了一口氣。
「七哥,你聽我解釋啊……」龍十開口想要為自己辯解一番,抬眼卻看見冒著雨水急急衝進客棧的小土豆,眼皮一跳,心中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站起身來。小土豆衝進客棧抬頭一望就瞧見了龍十。
邁開步子大步就衝上二樓去,卻因為著急過頭,絆倒在階梯處,頭髮全濕,衣裳濕透,倒在地上的一瞬,水珠瞬間就沾濕了地面。
龍十快速的大步跨過來,扶起小土豆,著急問道:「丫頭,發生什麼事了?你家小姐呢?」
小土豆彷彿看到了救星,抓住龍十的手臂,就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急急開口說道:「十王爺,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小姐,因為丞相派人看守小姐,白天的時候,小姐帶著奴婢出逃,卻沒想到……碰上了四少爺,小姐說話惹得四少爺不高興,四少爺居然刺了小姐一劍……小姐氣不過就還了四少爺一劍,同樣刺了四少爺一劍,二夫人在丞相面前告狀,丞相罰小姐跪祠堂,小姐,嗚嗚,小姐身上有傷,從白天跪到晚上,現在又下起了細雨,小姐脆弱的身子怎麼忍受得了啊!奴婢想要出來找十王爺,可是二夫人派人監視著奴婢,一直到晚上下雨了,奴婢趁著天黑才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