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殺
「你說他也太忙了吧?」荊詞坐在筎院的鞦韆架上,悶悶道。
一旁扇扇子的芳年一本正經,「上回四娘教奴婢念辭賦,『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可是您現在這般的意思?」
「我現在怎麼樣?死丫頭。」荊詞佯裝不悅,揚起俊俏的下巴看向她。
芳年天不怕地不怕,「四娘口中的他難道不是崔郎君嘛……」
誰料她話還未說完,手中的扇子被主子一把奪過,拚命地扇她的髮髻,「誰啊?是誰啊……」
「呀——四娘饒命、四娘饒命……」芳年一邊求饒一邊慌忙跑開,「哼,奴婢的髮髻都被您弄亂了。」
荊詞坐回鞦韆架上,將扇子隔空扔回給幾步遠的芳年,「無聊啊——」
「要不……奴婢給您送信?」芳年湊上前,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咧嘴提議。
「送什麼信啊,我才是『美人』好不好?」荊詞撇嘴,「走,咱們上長鵲樓胡吃海喝去。」
荊詞起身走向內室,欲換男裝。
「好咧——」芳年屁顛屁顛地跟上,莫說主子無聊,她也無聊得緊。
四月天氣,雨水多。
街上夯實的泥地有些濕漉,一算下來,過不久便是清明了。
二人騎著馬,優哉游哉行在大街上。
半道上,荊詞頻頻回頭。
「四娘,怎麼了?」
「總覺得有人跟著我們……」
芳年聞言回頭,將後面的路人挨個打量,「沒什麼異樣啊。」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暗處,一抹身影一閃而過,步步緊跟。
長鵲樓的生意十年如一日,紅紅火火,每日上門吃飯喝酒看錶演的客人絡繹不絕。
荊詞下馬,把馬韁丟給看馬的夥計。
她與芳年入內,在一樓大堂選了個座位坐下。
「客官吃什麼?」
「老規矩,烤羊彘、水晶龍鳳糕、胡餅,另外腔酒一壺。」
小二眼尖,看得出這倆人有錢,「今日咱們長鵲樓還售有西域葡萄美酒,回味香甜,客官是否要來一壺?」
不料荊詞是行家,「大白天喝什麼葡萄酒,腔酒就行。」
葡萄美酒夜光杯,在此喧鬧之地,矯情作甚。
「咱們四娘真是無酒不歡啊。」坐在旁邊的芳年努嘴。
片刻。
小二將酒菜一一端上來,色香味俱全。
二人拿起筷子立刻開動。
「咱們要不要給青女打包一份啊,省得說咱們吃獨食。」
荊詞嚼著香噴噴的烤羊彘,點了點頭,「自然是要的。」
素來穿男裝跟隨荊詞出門的都是芳年,但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荊詞向來不會缺了青女那一份。
剛吃到一半,小二走過來躬身道:「客官,您的友人找您,請您去一趟。」
「哪裡?」
「在後院,小的帶您去?」
荊詞狐疑,這般神秘,莫不是……裴姨出現了?
「行。」她立即放下手中的羊肉,擦了擦嘴起身,芳年見狀一同起身跟上前。
「您的友人說了,請、請您獨自前往。」小二抿嘴道。
荊詞看了眼芳年,示意她坐下等她,爾後在小二的領路下往後院走去。這般神秘,應該就是裴姨了,恰好她想問問她這段日子幹什麼去了,竟然消失了大半年。
豈料,一入後院,一把冷劍劈頭而來。
荊詞敏銳,身子靈活地一閃而過,刺客步步緊逼,一下子來了四人,毫不留情刀刀致命……縱使她有習武的底子,也打不過四個好身手的刺客。她只得左右躲閃,不停地退後避讓。
「你們到底是誰?」
刺客們並不理會她的問話,依舊持劍相向,步步緊逼。
荊詞瞥到不遠處掛著一把弓箭,她迅速跑上前,一把取過弓箭往高處去……刺客逼上前,荊詞連忙拉弓,豈料……
尚且來不及放箭,刺客利劍刺來……
嘶啦——
劍刺在荊詞的胳膊上,拉弓的手驀地一松,再無攻擊之力。
荊詞連忙後退,幾個刺客頓時將她團團圍住,利劍閃耀,充滿殺氣與血腥,帶著一擊必中的氣勢朝她逼來……
眼看著利劍即將刺向脖子之時,荊詞一個躲閃,接著哐當一聲——
布滿殺氣的奪命利劍被生生擋下。
荊詞回首,原來是身後來人拿劍為她擋了下來。來人繼而上前與刺客搏鬥,他身手矯健,出手利落。
幾個刺客見狀紛紛上前,卯足勁兒圍攻。
哐——
哐哐——
「薛二郎小心。」她不自覺地緊緊捂住自己流血的傷口,目光卻定在與刺客打鬥的薛崇簡身上。
四名刺客身手了得,與武藝高強的薛崇簡打起來不相上下,過了好些招,眼看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有一刺客繞開薛崇簡直接沖荊詞而來。
荊詞轉身往後逃跑……身後是茅草屋,眼看無退路,荊詞不得不頓住腳步,如若入了茅草屋,就死路一條,不入,已無路可走。
眼看一劍刺來,荊詞迅速躲閃進去茅草屋。
刺客欲追上前,被突然大步跑來的薛崇簡一把攔住……五人再次陷入搏鬥……並且互相逼著對方,幾人一步一步遠離了茅草屋……
正當僵持不下之時,一火箭直射茅草屋,隨即一桶猛火油潑下,大火嗖地燃燒起來,引燃了茅草屋,隨即射箭縱火之人加入打鬥。
噼里啪啦的打鬥聲,加之瞬間燃起的火光,長鵲樓頓時炸開了鍋,客人們紛紛往外逃走。
薛崇簡一邊拼盡全力打鬥,一邊看著眼前的火光滔天心急如焚,刺客們將他愈纏愈緊,毫不留空隙。
這幾人意在困住他,卻不敢傷他半分。
屋內,荊詞被大火大煙包圍,她欲逃離火海,卻被幾丈高的大火攔截了去路,濃郁的煙嗆得她淚流滿面……
咳、咳——
大火使她躲閃不及,這回死定了……難道她也要被活生生燒死了么?她一邊捂著口鼻,一邊扇著眼前濃郁的煙……
周圍皆是熊熊大火,她站在原地打轉,根本無法逃脫。
腦袋愈發混沌,她開始猛烈地咳嗽……
咳——咳咳——
咳咳咳——
最終,身體終於不支地倒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從屋頂跳了下來,恰逢荊詞昏倒,他一把接住她,用輕功蹬了幾下朝屋頂飛去。
荊詞渾渾噩噩地睜了睜眼,看見爛熟於心的面容,喃喃道:「壞蛋……」而後安心地昏死過去。
「荊詞怎麼樣?」薛崇簡依舊與刺客們激烈打鬥,聞得身後的聲音,他知道崔琞救出人了,遂滿是焦急地發問。
崔琞抱著懷裡之人,蹙眉淡聲道,「沒事。」
刺客們見崔琞把人救了出來,互相看一眼,已然知道沒有勝算,便當即撤下,幾個騰空翻滾消失在庭院里。
薛崇簡一把將劍怒砸到地上,刺客是誰派來的他再清楚不過。他轉頭看了眼崔琞懷裡昏迷過去的荊詞,「她受傷了,勞煩你照顧她。」
「嗯。」
薛崇簡隨即出門,蹬上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