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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佳宴

  楊薇娍與蕭安隨同荊詞再次入東側耳房,換上一身素衣襦裙。


  復入內堂。


  荊詞向賓客展示了一圈,便朝蕭母跪拜。


  此拜本當是向父母跪拜。父母不在,蕭母對她有恩,這一拜,理應面對蕭母。蕭母掩面,不禁紅了眼眶,心中感慨萬千,自小看著長大的小人兒,差點成了刀下亡魂……


  荊詞起身後復坐到笄者席,蕭母再洗手,擦拭乾,接過婆子托盤上的髮釵,坐到荊詞跟前,高聲吟頌:「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蕭安為其摘去發笄。


  蕭母跪坐,遂為其插上髮釵。


  第二回與第一回一致,賓客賀過禮后,荊詞回耳房換曲裾深衣,入內堂后,復拜,表對師長和前輩的尊敬。


  第三回與第一二回同,蕭嬸嬸洗手後接過釵冠,高聲吟頌:「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換過釵冠,進耳房換大袖禮服,出來后,朝挂圖行拜禮,三拜,表傳承文明與報效之心。


  婆子們撤去多餘陳設,在西側擺放醴酒席。


  蕭母揖禮請荊詞入席,婆子奉上酒,蕭母接過醴酒,走到荊詞的席前,曰:「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荊詞行拜禮,接過醴酒。


  蕭嬸嬸按照禮數回拜。


  荊詞入席,將酒灑到地上作祭酒,接著持酒象徵性地沾了沾唇。她

  動作甚是優雅從容,極具大家風範,令賓客賞心悅目。荊詞爾後起身離席,蕭母與之相向而立,為其取字,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清嬨甫。」


  清嬨,這是蕭嬸嬸為她起的字啊。


  荊詞笑,恭敬地答:「荊詞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接著向蕭母行揖禮,蕭母回禮,且複位。


  荊詞接著向賓客一一行禮答謝,賓客們亦還禮。


  直至此時此刻,她才覺得自己當真是大人了。


  一一行禮拜謝畢,李重俊與楊鈺沛起身。


  爾後,「禮成——」


  荊詞瞧著一屋子人,二姐、三姐、蕭平、蕭安、蕭嬸嬸,都是溫暖她的人,因著她們,她才覺得在長安不那麼艱辛,如今還為她營造熱鬧,心裡真是暖極。


  她徐徐退回東側耳房。


  觀禮的都是年輕人,故而開宴暢談是自然的。


  丫鬟們依次搬上几案,一一呈上餐食瓜果……


  「一直覺得小姨子是孩子,方才一系列的禮儀下來,還真讓我覺得有了成人的樣子。」李重俊笑著道。


  「我和蕭安的堅持是對的。」楊鈺沛頗為得意,對於荊詞的笄禮,她還是想好好張羅一番的。


  李重俊笑著拍了拍楊鈺沛的手背,「太子妃有遠見。」


  二人相視一笑。


  「我真有幸,參加了楊四娘的笄禮。」李隆基道。


  「小妹有三郎觀禮,是小妹的福分。」


  「一家人,不必客套。」李重俊大手一揮,一個是往來密切的堂兄,一個是與自己心心相印的女子,大可不必來虛的。


  餐食果酒已上案,能親眼瞧著荊詞行笄禮,楊薇娍亦是欣喜的,且今日總算見到了她一直提起的好友,蕭平與蕭安。她瞧著這倆兄妹雖健談,但性子都略微深沉,本還有點兒擔心,但轉念一想既然對荊詞是真心坦誠,也就罷了。


  「聽聞你是荊詞在潭州時認識的錢家娘子。」旁桌的錢之語沖她微微一笑后,楊薇娍首先挑起話。


  錢之語嫣然一笑,「是的,我叫錢之語,不知娘子是……」


  「我是荊詞的三姐,我叫楊薇娍。」


  「楊三姐姐好,」錢之語賣乖,「方才我還在想,是哪家的娘子氣質這般出塵呢。」


  「呵呵,叫我薇娍即可,我瞧著你我的歲數不相上下。」


  這錢之語倒不錯,神色言語都舒坦爽朗。


  「好咧。」


  不時,荊詞換了衣裳出來,加入大伙兒的宴席。


  「荊詞,」錢之語衝上前,歡快地道:「這是我為你備的及笄禮物,你瞧瞧喜不喜歡。」


  「之語,謝謝,」荊詞接過錦盒,輕輕開啟,竟是一面金銀雙魚鏡,雙魚乃由金銀薄片所制,鑲嵌到銅鏡上,做工精緻細膩,「真美……這般精緻貴重,一定是你的心愛之物吧?」


  「我也是前段日子才得來的,本打算送給阿娘作生辰禮物,但恰逢你笄禮,就先送給你了。」


  「謝謝,竟把為你阿娘準備的禮物送給了我。」荊詞為之感動。


  錢之語嘻嘻笑道:「客氣什麼,這可是我第一次參加你的生辰,且還是及笄,自然得看重了。」


  「荊詞,喏。」蕭安走到她前面,將一條形錦盒遞給她。


  「看你那麼神秘,害我期待好久……」荊詞接過後,迫不及待地拆開一邊道。


  錦盒打開,一隻鑲紅瑪瑙的蝶戀花步搖出現在眼前,六朝而下,花式紛繁,貴氣又不失華麗,關鍵是做工,豈是一個精緻了得,足以與貢品相媲美。


  「這也……太奢華了吧……」她不禁驚呼,此步搖於她這年紀太過奢貴厚重。


  荊詞小心翼翼將其取出來,指尖輕輕轉動……


  一行鐫刻的小字在步搖上露了出來……


  「空園歌同酌,春日賦閑居。」


  荊詞嫣然一笑,「這是我們兒時念的詩,原詩是『空園歌獨酌,春日賦閑居』。」


  「那時你不明白此詩句是何意,我便為你解釋,結果你舉一反三,說此詩句正如你我,在花園裡暢快遊玩,叫『同酌』才對。」


  「你還記得,」荊詞甚是興奮,八年前的事了,「不過有點兒可惜,我現在戴的話似乎太成熟了。」


  「我可不是送你現在用的,等到你成親之日再戴,將它戴著上花轎。這隻步搖的紙樣是我親手所畫,工匠足足打壞五隻才做出我要的樣子,耗時一年。」


  荊詞笑著,眸眶濕潤而亮晶晶,「看你藏著掖著的,就知道今年的禮物會不一般。」


  蕭安及笄之時,蕭母將嫁妝中唯一的步搖送予親女兒,荊詞小小的眼神里透露著無限的羨慕,這些蕭安都都看在眼裡,故而從那時起蕭安就想著,等到荊詞及笄時她專門為她打造一隻。


  王家出了變故,蕭安久久遺憾,幸好有今日,這份及笄禮終於送給她了。


  「荊詞,臨時過來,沒帶禮物,這個送給你。」


  一隻掛著玲瓏剔透的玉的宮絛突然出現在她眼前,這是男子樣式。


  眾人見之,神色皆有些錯愕。


  荊詞亦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此乃男子貼身之物,未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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