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來聽你的課

  玦影現在坐在法學系大樓的某個教室里，一個靠角落的座位。她一早跑去圖書館借了教材，選了居夜宸一門既開放公開聽課且又不和自己課表衝突的課程。她想著都一口一個「居教授」了，當然得來聽下課，彰顯下誠意。

  哪怕這門課叫，變態心理學(Psychopathology)。

  玦影在網上搜到居夜宸這門課還蠻意外的，竟然沒想到堂堂法學系教授，還出心理學課程，心想著果然人如其課名。她順便好奇地去搜了下他的履歷，果然是變態啊。

  多國律師資格證，後面跟了一大串玦影也無法識別的英文簡寫。

  精通八國語言，完美覆蓋玦影的中、英、德和法語系。

  哈弗大學法學博士，牛津大學法學和心理學雙碩士和學士。

  論文無數篇。

  好吧，玦影關掉了瀏覽器。

  這人36歲前是都在讀書嗎？

  雖然，嘴巴賤如塵埃，那也是落在珠穆拉瑪峰的一片雪，高不可攀。

  不過，我是不會怕你的。

  九點五十分一過，陸續有學生進來，他們看到陌生的玦影，都投來疑惑但和善的目光。穿著黑色露肩連衣裙的玦影黑直發披肩，皮膚雪白，雖是淡妝，看著卻非常冷艷，無法讓人不注意到。不一會兒，就有幾位金髮帥小伙跑過來搭訕攀談，玦影只說自己是音樂系的旁聽學生，這些學生們也並未懷疑，非常自然地閑聊了幾句，聊國籍，聊來了德國幾年，云云。

  畢竟亞洲人的容貌看上去還是顯年輕的。

  但是。

  直到居夜宸身著灰色襯衣，戴著金鏈眼鏡走入教室后，那先原本禮貌的紳士們就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口哨一吹，起鬨道：「居教授，今天有位美麗的音樂系女士來聽您的課，她是不是您的女朋友？」

  居夜宸在教室里一眼就揪出了尷尬的玦影，薄唇一勾，低下頭，攤開了他的講稿，不語。

  他，竟然不說話。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開始今天的課程。鑒於今天的課程內容會涉及許多生物學，特別是關於神經系統的專業知識，我希望在座的同學有採納我上周的建議，在之前都對課程內容做了適當的預習。」

  居夜宸上課的時候，玦影不得不承認，真的很迷人。那聲音沉而穩，鏗鏘有力但卻親切萬分。每位學生都聽得很專心，面露微笑，並不覺得是將上課當作一種不得不出席的煎熬。玦影想著想著，便支起了手，她肖想著如果眼前這個居夜宸對自己也是現在這副樣子，自己恐怕真的會闖禍。

  但，這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因為，下一秒，玦影就被居夜宸當眾點了名。

  「首先，非常歡迎這位身著迷人黑裙的音樂系女士來聽我的課。當然，作為教授，我也想了解下這位女士目前對於課程的理解以及對於課程的期待。不知可否與我們分享一下。」

  這特么是故意的吧。

  玦影壓抑著怒火，緩緩站了起來，她一抬頭就能看到居夜宸冷峻虛偽的笑顏，她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但是最終她還是非常有風度地開口道：「謝謝，居教授。我是Shadow。很抱歉，這是我第一次來聽您的德語心理學課程。關於課程內容的理解與期待，我的確準備不夠充分……」

  瞧瞧，瞧瞧，那老流氓臉上已經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但是，可否允許我用英語簡單闡述對於今天課程內容的認知。「

  「可以。「居夜宸略感驚訝，但語氣仍十分平和。

  玦影揚了揚頭，開始用流利的英語將大腦的結構，以及每一個結構所具有的功能，以專業、簡潔、明了的英語辭彙與句式闡述了出來。關於課程的期待也是講得高級不落俗。當然最後還不忘說，希望通過這個課程，自己可以用德語將上述內容自信地表達出來。

  她一說完，全場學生驚嘆，鼓掌還有口哨。

  居夜宸有一瞬露出了一絲失態的目光，他知道，那不是教授看學生的讚揚，而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欣賞。不過，他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謝謝，這位女士精彩的闡述，非常專業。同時，我也希望在座的女士和先生們能以Shadow小姐為榜樣，希望大家都能在這個課程得到啟發。「

  接下來的課程，居夜宸花了三分之二的時間講了腦結構，三分之一的時間講了男女生殖器結構。沒辦法，誰叫都有神經系統。

  下課了，每個學生都會和居夜宸問好再出教室。有些感覺還稱兄道弟的，頗為熟悉。玦影坐在教室的最角落，當走到講台邊時，教室里的學生已經不多了。

  她很大方地走到居夜宸跟前，剛想開口道別。居夜宸先開口了：「謝謝，你來聽我的課。」

  「你剛才上課時說過了。」

  「以後也歡迎來。」

  「好。」

  「學過心理學？」

  「嗯。有一些，在美國時。」

  「嗯。很穩紮的知識體系。」

  「謝謝。」

  「一起吃個飯？」

  「不能很久，我下午還有課。」

  「好。那就在學校。「

  可能在學校，在工作的地方，他們倆的對話才能正常點。

  他們並肩走在校園裡，玦影如是想。

  不過。

  這個想法，在下一秒又變了。真是見了鬼了。

  玦影禮貌地側過身，略微揚起頭，沖著居夜宸微微一笑，道：「我特別喜歡的先生，你現在可以幫我一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