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亂點鴛鴦
皇帝放下酒杯，掃了一眼榮慧長公主說道，「不知長公主可願獻舞一曲。」皇帝開口，殿上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榮慧長公主身上，有好奇，探尋，大多確是看好戲的姿態。只見榮慧長公主身體微微發抖，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
「如陛下所願。」終是放下了握緊的雙手，榮慧長公主從席間走了出去，跟樂師交代了幾句便來到大殿中央。音樂聲響了起來，茶茶聽這個調子比較陌生，倒不似天承宮廷華麗的風格，反而比較清雅，有種高山流水的感覺。
榮慧長公主長袖輕舞，纖細的腰肢如弱柳般搖擺，藍色的長裙在燈光下搖曳，裙擺下竟有星星點點般的閃爍，襯的本就貌美的她猶如仙女下凡一般。所有人都看的如痴如醉，茶茶放眼望去，皇帝看似正欣賞榮慧長公主的舞姿，卻皺著眉頭，表情陰晴不定。
茶茶心下好奇皇帝為什麼是這種表情，扭頭看看蕭凜，卻見蕭凜的表情和老皇帝如出一轍，茶茶心裡更奇怪了。正想著，榮慧長公主一曲舞閉，正低頭給皇帝見禮，皇帝卻像沒有看見一般，陷入了沉思。
雲妃見狀，輕笑一聲，打破了僵局。「妹妹好舞藝！不知此曲可有名字？」榮慧長公主答道，「雲妃娘娘謬讚了，是在下獻醜了，此曲名為月下霓裳曲。」皇帝聞言手裡的酒杯「咣」的掉到地上，身邊的太監趕忙上前收拾。
「月下霓裳曲……」皇帝嘴裡默念著，忽得大笑起來，說道「好曲配佳人，賞！」茶茶鬆了口氣。此時有太監上前宣旨，眾人皆下跪，「天承榮慧長公主品貌端莊，偕兩國之好，今冊封容貴妃，位列四妃之首，賜主佳人宮……」
皇帝忽然擺了擺手，打斷了宣旨，只見他沉默半晌說道，「去雲溪宮吧！」眾人嘩然，雲溪宮可是南疆皇室的禁忌，當年那事以後，雲溪宮便被封禁了起來，屋內一應物件全按照雲貴妃還在的時候擺設，宮內外無不說皇帝長情。而雲妃聽到皇帝的話瞬間臉色巨變。
作為雲氏旁支，本沒有資格位列四妃，可偏偏生了一張和雲貴妃五成相似的臉，這才有了這十幾年來源源不斷的恩寵。可恩寵再多，雲妃也清楚自己不過是雲貴妃的替身，雲溪宮也是自己永遠不敢逾越的天塹，皇帝今日卻讓這個女人入主雲溪宮，彷彿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臉上。
茶茶猛地聽到雲溪宮三個字，突然想到了蕭凜，扭頭看去，蕭凜臉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太監得令後繼續念道「賜主雲溪宮，三日後舉行冊封大典，欽此。」榮慧長公主領旨謝恩，眾人各懷心思，給榮慧長公主道喜，舉杯共飲慶賀皇帝得佳人入懷。大殿之上一片其樂融融，歌舞昇平。
看來此次危機算是渡過了，正在茶茶放心吃喝的時候，皇帝的眼睛頻頻往她這邊看過來。茶茶感受到了只敢假裝沒有發現低頭猛食，心裡暗自期盼趕緊結束這場宴會，卻見皇帝突然開口了，「聽聞天承紫薇聖女此次送嫁，哪位是呢？」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茶茶冷不丁嗆了口酒，咳嗽了兩聲隨即站了起來，見禮后說道「南疆皇帝安好，在下便是紫薇聖女。」皇帝的眼睛在茶茶身上打量了一番，說道「果然聰慧可人，聽聞紫薇聖女主平安喜樂，果然生的喜人，看年齡也到了婚配之年，我南疆好男兒筆筆皆是，不如尋段好姻緣留在我南疆。」
好傢夥，這是想買一送一呀。還沒等茶茶開口，一名皇子模樣的男子上前說道，「兒臣對紫薇聖女一見傾心，願求娶紫薇聖女為妻。」皇帝哈哈大笑道，「老二呀，你倒是好眼光。」轉頭對著茶茶說道，「我家老二直爽，長得也算風流倜儻，聖女可有意？」
茶茶滿頭黑線，怎麼哪個時代都逃不掉逼婚。見茶茶沒有說話，南疆皇帝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家老大嘛已經婚配了，老二要是看不上，老三呢？」隨即思索了一下，說道「老三我可不能給你，不妨事，我南疆好男兒多了去了，慢慢挑。」
茶茶心底冷笑，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這不是明擺著說你和蕭凜那點事我都知道了，想進我家的門是不可能的。誰稀罕呢，正準備開口，誰料榮慧長公主起身了，施施然說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我天承聖女是經欽天監選出以冰清玉潔之身終身侍奉神明，終身不可出嫁。」
說完此番話，榮慧長公主意味深長的沖茶茶一笑。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絕了你的路，可謂釜底抽薪。「終身不嫁.……」皇帝嘴裡念叨著這句話，玩味的看著茶茶。茶茶暗想這兩父子，真是如出一轍的腹黑，隨即開口，「榮慧長公主所言極是，臣女曾立誓終身不嫁用一生侍奉神明。」
吹牛又不犯法，十年聖女之路，沒有念過一天經拜過一天佛。真要有這滿天諸神，誰來給解釋一下自己怎麼會來到這個鬼地方。老皇帝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既是侍奉神明也就不強求了。我南疆風光無限，那聖女多留幾日領略一下別樣風景。」
「孩子們年齡也大了，趁今日高興，陳國公之女淑玲才貌兼備，許給老二鄭甚為滿意。」二皇子蕭允高興地下跪謝恩，彷彿忘記了剛剛還求娶聖女對聖女一見傾心的事。
老皇帝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道，「聽聞左丞相殷聞道的小女兒是難得的城中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殷聞道，你家小女兒可有許人？」
殷聞道上前說道，「小女未曾許配他人。」
老皇帝接著問道，「三皇子蕭凜履立戰功為我南疆開疆闢土，目前也到了適婚年齡，你看可配得上你家女兒？」茶茶心底一沉，猛的一抬頭看向蕭凜，只見蕭凜臉色黑得嚇人，眉頭擰成一團。
殷聞道面露喜色，連連說道，「是陛下抬愛了，三皇子乃人中龍鳳，是我殷家高攀才是！」老皇帝哈哈大笑，對他的回答甚是滿意，隨即對著蕭凜說道，「老三呀，朕給你定的這門婚事你可滿意？」
眾人看向蕭凜，蕭凜雖是皇子之身，卻常年呆在軍中。雖有兵權在握，雲氏一族沒落之後在朝堂之上卻並無後盾，皇帝將左丞相之女許配給他，無疑是為他的儲君之位鋪路呢。眾人心似明鏡，想不出他有什麼什麼不滿意之處。榮慧長公主更是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茶茶。
茶茶沒功夫理會她，只看著蕭凜，看來明世隱之前說的頗有道理，只是當時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蕭凜黑著臉上前說道，「南疆邊境，外族連年來犯，欺凌百姓。戰亂不平，蕭凜願守護南疆邊境，終身不娶！」
殷聞道老臉一紅，茶茶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終身不娶，這是和她終身不嫁相呼應嗎。老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茶茶一眼，冷哼一聲，「好個終身不娶，罷了，此事以後再說。朕乏了，都散了吧。」
夜裡，茶茶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此番公然拒絕，老皇帝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小命要緊，還是早早地捲鋪蓋走人。可是蕭凜.……想到蕭凜，茶茶心裡一緊。明世隱說的對，倆人身份懸殊，即使沒有左丞相的女兒也會有右丞相的孫女，只怪倆人發展的太草率。
不是沒想過帶上蕭凜私奔，可是皇權帝位在這個時代何其重要，想要一個男人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茶茶自問沒有那個本事。也不敢提，怕知道必然的結果反而心裡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