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密函
茶茶打開密函,細細一看,竟是前線叛軍布防圖,應該是要送到明世隱手裡的。可是明世隱今早便已趕往前線了呢。茶茶不禁頭疼,自己只不過偷了匹馬兒,怎料卻將這重要機密一併帶了出來。
送回去吧,為時已晚,帶走於自己無用確是此戰勝負關鍵。自己打定主意要遠離是非紛爭之地,可手裡的密函就像是燙手山芋一般,茶茶憤憤地將密函扔到草地上,自言自語的說到,「我什麼也沒看到.……」說罷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半晌過後,馬兒嘶鳴聲響起,茶茶回到了原地。拾起地上的密函,茶茶恨恨地說到,「真是冤家!」此時已在中州境內,再返回去已無濟於事。茶茶重新審視了手裡的布防圖,目前李元沛已率叛軍打到暉州城下,兩軍對峙已經半個月了,而南疆軍隊在不遠處的熙州,如果此時合兩軍之力夾擊叛軍,倒是個絕佳的機會。
只怕李元沛大軍也想不到,朝廷能和南疆結盟,聯手鎮壓。「暉州,暉州……」茶茶嘴裡喃喃地念到,凝視著遠方,倘若一路向西,借道燕州,倒是能趕在明世隱到達之前將密函交給他。可是燕州目前已被南疆佔領,怕是不好過去呢。此時已騎虎難下,走一步是一步吧。
茶茶打定主意,策馬狂奔,一路西行。時間太緊,也不敢太過招搖,一路避開官道,往暉州方向奔去。經過一天一夜的跋涉,總算到了燕州地界。茶茶將馬兒放生,在臉上和身上塗了灰,偽裝成難民混進了城裡。
和想象中戰後滿目瘡痍的城市不同,燕州城牆上插滿南疆蕭字大旗,城內秩序井然。南疆人和天承人均有,貿易也在正常進行中,似乎並未受戰亂影響。茶茶在人群中穿行著,想著從西門出去最快明日便能到達暉州。
突然間,一雙手拉住了她,茶茶扭頭一看,是個乞丐模樣的老者,正拉著茶茶往反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小姑娘,三皇子派人施粥了,趕緊過去吧,去晚了可就沒了。」
茶茶低頭看了眼自己,灰頭土臉的,難怪老爺爺把自己當成流浪的小叫花子。人群涌動著,茶茶被人群擠到了一個露天粥鋪,前方是一群南疆士兵,打了一碗稀粥又拿了個饅頭塞到茶茶手裡。茶茶哭笑不得,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擠到一邊。
看著大排長龍的隊伍,茶茶索性蹲在路邊,嘴裡咬著饅頭,大口喝著粥,兩天了,都沒有好好吃飯,正好修整一下。只聽人群中議論都在議論著,「三皇子殿下真是良善之人,日日施粥救濟災民.……」「真是活菩薩呀……」
茶茶觀察了一番,排隊的災民大多都是天承子民,卻對敵軍主帥讚不絕口,大讚南疆三皇子蕭凜。得民心者得天下,看來阿魯深喑此道呢,打了一手好牌。休息的差不多了,茶茶用袖子擦了擦嘴,推了一把旁邊一個小乞丐,「大哥,請問一下城西大門往哪邊走呢?」
小乞丐頓了一下,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茶茶,「你個小姑娘去城西做什麼?城外面打仗呢,土匪山賊也橫行霸道,如今屬咱們燕州城裡太平,我勸你別去送死了。」
茶茶心裡一驚,難道還是晚了,已經開戰了?只見小乞丐大口吸溜了一口碗里的粥,嘴裡含糊不清的說到,「況且西門每日只早上開啟,晌午便關閉了,想要出城也只能明日了。」
「啊!」茶茶呆住了。小乞丐滿意的喝完碗里的粥,打了個飽嗝,打量了一下茶茶,「逃難來的吧,離城西大門不遠處有官家設的難民點,晚上可以去那兒將就一晚,明日一早便可出城。」說罷便給茶茶指了路,茶茶連連道謝,往城西奔去。只見小乞丐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好好的小姑娘偏要去送死呢。」
茶茶到了城西難民點,只是用粗布隔成的幾個大棚,雖是簡陋,但也足夠遮風避寒了。棚里人很多,都圍坐在火爐前休息,茶茶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暗中摸了摸懷裡的密函,暗自發愁。
「三爺爺,給咱們講講三皇子蕭凜吧。」人群中一個聲音響起,眾人也小聲附和。只見一個花白鬍子的老者坐直身體,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待人群中安靜下來,老者摸了摸鬍鬚,開口說道,「說起三皇子蕭凜,還真真的是人中龍鳳,有勇有謀,當日在亞魯州一戰,一人單槍匹馬衝進千軍萬馬之中,直取守軍統領人頭……」
「怎麼可能呢?」「不可能吧.……」人群中不少人提出異議,即使三頭六臂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抵禦千軍萬馬,老者面上有些掛不住,大聲斥責道,「怎麼不可能,三皇子殿下身高九尺八,虎背熊腰,面青如鐵……」
眾人有被唬住,皆在竊竊私語。這時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說話了,「你們別聽他瞎說,兩月前粥鋪剛開的時候,我曾見過三皇子殿下,哪裡像他說的那麼可怕,雖是遠遠瞧了一眼,那可是俊俏的很呢。」
眾人一聽婦人親眼瞧見過三皇子殿下,立馬圍了過去,老者見狀,當下沒有了聲音,只是礙於面子豎起耳朵聽了起來。茶茶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不合時宜的笑聲引起了眾人注意,紛紛看了過來,「你笑什麼?」大夥不解的問道。
茶茶說到,「看你們的裝扮都是天承子民,為何會對南疆讚不絕口呢?」人群中沉默了,突然一個聲音說到,「管他天承也好,南疆也好,我只是個小老百姓,只想安穩地活著。」「是呀……」人群中漸漸有了共鳴。
「這兩年災禍連連,戰亂不斷,朝廷也沒有管過我們,賦稅卻不減反增,我阿爹就是被郡守逼死的。」一個少年低聲說道,「南疆打過來了,郡守第一個收拾包袱跑了,誰曾管過我們的生死!」「是三皇子殿下下令不得傷害百姓,還施粥贈葯.……」一時間,人群里開始讚頌起蕭凜。
說到蕭凜,不由得想起那一夜風流,茶茶臉上開始發燙。眾人討論了一陣便各自睡去,茶茶卻毫無睡意,那張英氣逼人的面容不停地浮現在腦海里。關於那晚,阿魯,會想起自己嗎?日後,怕是再也不見了呢!
翌日天微亮,茶茶便悄悄的爬了起來,城門剛開,守城的南疆士兵好心提醒到,「小姑娘,城外可不太平呢,沒有著急的事還是回去吧。」茶茶柔聲說到,「前幾日我和哥哥在逃難中失散了,昨日得到消息,哥哥就在城外的破廟裡,那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眼睛一咪,看著看著眼淚就要流出來了。守城的士兵也不好為難她,只說道,「西城門只出不進,姑娘你想清楚了。」茶茶道了謝,頭也不回的出了城。
沒有車馬,茶茶一路步行趕路,只是沒有想到,出了城以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一路上災民不斷,餓殍遍野,茶茶將懷裡僅有的乾糧給了乞討的孩子,一個小孩拉住茶茶的袖子,「姐姐,可不能再往前走了,前方打仗呢!」茶茶摸了摸孩子的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玉鐲子,那是晚宴那天從阿魯那順來的。本來打算換點銀錢,目前好像也用不上了,便給了這個孩子。
越往前走,形勢越兇險,漸漸有傷兵出現在道路上,只見傷兵一瘸一拐,拄著拐杖在樹下休息,茶茶一看是南疆的士兵,隨即給他餵了口水,想打聽前方戰況。傷兵喝了水,喘息了一陣,說道,「我效力於三皇子麾下,昨日接到命令從熙州趕往暉州從後方向李元沛軍隊發起攻擊,李元沛大軍受到前後夾擊,大敗於陣前,可誰知天承軍隊趁我軍戰後修整,突襲而來,我方措手不及,三皇子殿下.……殿下……」說罷便昏了過去。
茶茶腦子「哄」的一聲像是炸開了,「阿魯,阿魯……」茶茶嘴裡默念著,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拔腿往戰場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