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 面對現實

  那一劍正扎在胸口，兇險之極。十幾個太醫聯合診斷，都發出了最後通牒，皇上已經藥石無效。可是呂太后卻守著自己的兒子，執意不肯放棄。那些日子裡，太后一點都不像那個雷厲風行的呂太后。反而像一個快要失去兒子的，柔弱無助的母親。


  也是在那個時候，呂太后的頭髮白了一大片。他沒日沒夜的在床前照顧莫雲疏，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憔悴。


  他看著緊閉雙目，呼吸越來越微弱的兒子，第一次掉下了悔恨的淚水。他說：「兒啊，你狠心捨得下母親，母親卻狠不下心捨棄你。你是母后在這世上唯一的支撐，若是你死了，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接下來的生活了。」


  莫雲疏已經沒有求生的意志，這一點，呂太后無比清楚。可是，對兒子的不舍，支撐著他。


  女人本弱為母則剛。他不眠不休的照顧，也許感動了上蒼。半年之後，莫雲疏的傷，竟然奇迹般的慢慢轉好了。可是從那之後，這段隔閡也便徹底的產生了。


  重新活過來的莫雲疏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忍辱負重，聽話乖巧的好兒子，好君王，反而變成了一個放浪形骸，狂妄自大的紈絝子。


  之後莫雲疏再不上朝，每日都在後宮廝混，而且是極為好|色，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他便會帶入宮中。


  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提過葉揚的名字，好像他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女子。


  可是小太監卻清楚的知道，莫雲疏越是不提，越是說明葉揚在他心中之重。


  呂太後知道他是為了氣她，也說過他幾次，卻見他屢教不改。之後，呂太后便不再多說，任由他去了。尤其是這兒子失而復得，呂太后也再沒有多餘的念想，只是希望用自己瘦弱的肩膀能保護住這越國和自己的兒子罷了。


  葉秋兒聽了莫雲疏的事，也是感慨萬千。他沒有想到老是愛玩愛鬧，放浪形骸的莫雲疏，竟然有如此不堪的經歷。生在皇室，果然都是身不由己。


  小太監看了一眼葉秋兒，懇求道：「求姑娘留下來吧。我們皇上是一個專情之人，他對姑娘如此用心，是把姑娘放在了心尖上。只怕比當年的葉揚更加的珍惜。只要姑娘點頭答應，我們的皇上變能重生了。求求姑娘千萬不要放棄我皇上，千萬不要離開，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葉秋兒看著天邊的月亮，心頭感慨萬千，他嘆了口氣：「我又不是救世主，這是他的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說完之後，葉秋兒便起身去了莫雲疏的行宮。小太監坐在那兒思索著葉秋兒的話，不知道他究竟是答應還是沒有答應。


  葉秋兒進了寢宮之後，莫雲疏正在喝酒，醉得像一灘泥一樣。葉秋兒拿起一旁的一盆水直接，從頭把莫雲疏澆了個透心涼。莫雲疏似乎還未清醒，一邊掙扎一邊叫道：「下雨了，下雨了，怎麼下這麼大的雨？」


  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葉秋兒一把拽住，扯了出來。莫雲疏此時渾身癱軟無力，被葉秋兒一直拉著從寢宮，離開，然後，一直來到了秋蘭殿的後山。


  這後山十分荒蕪，葉秋兒原也覺得奇怪，這秋蘭殿裝修的豪華別緻，清雅脫俗，按理說若把這後山利用起來，整個殿宇便美輪美奐。可沒想到，莫雲疏竟然把這後山給空了起來。


  而且，葉秋兒問起這後山的情況，宮女太監也都是三緘其口。葉秋兒當時沒有多想，如今聽了那小太監的話才知道，原來葉揚便被葬在這後山之上。


  葉秋兒在一個歪脖子樹下，很快便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墳塋。這墳塋十分的簡陋，就連墓碑也是用木頭所刻。經過十年雨水的沖刷，老木頭已經斑駁，連上面刻的字也已經看不清了。


  只是從那依稀可辨的筆跡來看，應該是出自一個少年之手。想必這便是，莫雲疏給葉揚親手立的墓碑吧。


  看到這墓碑的那一刻，莫雲疏整個人像慌了神，轉頭就要走。葉秋兒立馬抓住了他的后襟，冷冷地問：「莫雲疏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我不要來這，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莫雲疏爭脫開葉秋兒的手，慌慌張張地往後跑。


  葉秋兒看著他狼狽的背影，站在那兒，冷冷的告訴他們莫雲疏：「你知道葉揚究竟是怎麼死的嗎？」


  莫雲疏的腳步，立刻便定住了。


  葉秋兒語調並不高，可是話語卻清晰的傳入了莫雲疏耳中：「莫雲疏，你應該知道的，葉揚是呂太后從小看著長大的。他便是再不同意你們兩個的婚事，也不會就那麼殺了葉揚。這件事定有蹊蹺，你不是不知道。


  可是你卻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呂太後身上，然後自己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把腦袋縮到龜殼裡，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了。


  可是，我今天不得不告訴你，葉揚之死責任全在你。


  是你的自私自利，害了葉揚」


  莫雲疏轉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葉秋兒。葉秋兒的眼神很亮，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他對莫雲疏道：「葉揚本可以不死，甚至可以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可是你不顧全大局，魯莽行事，甚至拿越國的前途做賭。你把呂太后逼至絕境，甚至把整個越國都逼入了絕境。這般行徑，我想，換作任何一個人，也會根太后做法也一樣。


  呂太后本身並沒有什麼錯。可是最苦的便是葉揚了。若是他真的不顧所有人的眼光嫁給了你。那麼，整個越國上下都會罵她是禍國殃民的狐狸精。到時候別說是呂太后，上至群臣，下至百姓都會向你施壓，讓你處死他，彼時你又當怎麼做呢？」


  莫雲疏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可他不得不說，葉秋兒說的全部在理，他喃喃低語：「不會的，我只是要跟葉揚在一起，這有關越國上下什麼事？這又關文武百官什麼事？」


  「可惜，你終究是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情由不得你。這些事情，不用我提醒，想必你都知道吧。你明明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把葉揚好好的保護起來。可是你卻選擇了最壞的一種。


  身為國君，當以大事為重，你當然可以跟車遲國的公主聯姻，然後暗地裡，你可以把葉陽納為妃嬪。彼時，同在後宮，你想寵誰，想愛誰，誰管得著你呢？


  可是現在你卻把這路給走絕了。你不顧一切的吵鬧，不管不顧的丟棄你自己的身份，然後讓葉揚也跟著你受累。葉揚為了顧全大局，自裁牢中，這一切也都全是因為你。她不想拖累你，更不想拖累整個越國。葉揚與他父親一樣，是有情有義之人，知道什麼叫忠君愛國，什麼叫捨生取義。


  可沒想，葉揚為了你獻出了生命，可你仍然不懂他的苦心。你說你愛葉揚，可是你根本就不懂他，也不了解他。不明白他心之所想，心之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