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心難兩全

  小時候，呂太后常說他們是金童玉女，非常合拍。還開玩笑讓皇上娶了葉揚。皇上自是高興得不得了，那些日子當真是天真浪漫的時光。郎騎竹馬去，繞床弄青梅。當真是無憂無慮。


  其實那時候呂太后也的確有意在他們兩個長大後為他們指婚。只可惜事態的變化，遠沒有別人想象的那麼簡單。尤其是越王死了之後，這越國，便越來越嬴弱，好像隨便什麼國家都可以來咬上越國一口。從那之後，太后做的每個決定都要關乎國家社稷，關乎民生百姓，所以如今這個形式只有與其他國聯姻，方能保住越國的一方平安。


  那時的他們的任何決定都是以國為大。越國之於襄國，只能做附屬。襄國公主自然不會嫁到越國來。所以，越國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比較富庶的車遲國。呂太后特意為皇上選了車遲國最尊貴的公主與之聯姻，可沒想到，不論到公主如何漂亮，莫雲疏卻誓死不同意。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葉揚。所以，不管呂太后好話歹話都說盡，莫雲疏就是不同意。那是他第一次與呂太後生氣，不聽太后的話。


  呂太后非常的生氣，從此這對母子便僵持了起來。尤其是呂太後知道前因後果之後，便把葉揚關了起來，逼迫莫雲疏答應這樁婚事。莫雲疏在太後宮門前跪了七天七夜。可是，卻沒有軟化呂太后的心意。


  莫雲疏無法，只得點頭同意迎娶車遲國公主。但是卻要與呂太后交換一個條件。


  娶那車遲國公主也可以，但也要迎娶葉揚。哪怕只讓他做一個妃子，只要能與他永遠在一起，莫雲疏就心滿意足了。


  這本是人之常情，呂太后自然也點頭同意了。兩人各退一步，這件事便圓滿解決。，可沒想到的是，就在呂太後下詔的時候，卻發現葉揚死在牢中。


  葉揚作為大將之女，從小便敬佩父親大義，父親為國捐軀，他作為大將之女也要為越國的前程考慮。當他得莫雲疏為了他，不管越國前程，與呂太后反目成仇的時候，葉揚在這牢中，只覺得罪孽深重。


  只有死了，方能讓莫雲疏不再有任何念想，乖乖去車遲國公主。所以，葉揚便一頭撞死在了地牢的牆上。


  人死如燈滅。


  呂太后看到葉揚血濺三尺的模樣，嚇得呆住了。他沒想到葉揚看似柔弱，內心竟然如此剛烈。


  這件事本來可以有一個好結果，卻沒想到，一再耽擱之下，竟發生如此變故。呂太后一時慌了神：皇上好不容易答應了這樁婚事，如今讓他知道葉揚已死，只怕，他又會造反起來。


  所以，為了讓皇上乖乖成婚，呂太后便壓下了這件事。


  可是這件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皇上與車遲國公主大婚當日，聽說，葉揚死在牢里，當即便像得了失心瘋似的抽出寶劍，一把便刺進了車遲國公主的心窩。然後提著那染血的寶劍，直衝呂太后的福祿宮。


  呂太后，聽說宮外把守的侍衛，全部被皇上一刀斬了，心中也是大驚。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殺自己。


  呂太后心痛如刀絞，推開所有人迎了出去。大殿中這對母子，針鋒相對，絲毫不讓。


  外邊電閃雷鳴，大雨瓢潑，宮中悶熱卻又寂靜。所有的人都退在外邊，不敢說半句話。這空氣彷彿被凝結了一般，沒有絲毫的聲響。


  終究是呂太后先開了口，他冷笑的看著莫雲疏：「皇兒，你這是做什麼？是要來取母后的項上人頭嗎？」


  莫雲疏看著呂太后，目眥欲裂，痛苦不堪，像發瘋的獅子在咆哮：「母后究竟是為什麼要殺了葉揚？葉揚也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你怎麼忍心？」


  呂太后本來是想解釋這一切，可是看著莫雲疏這般模樣，想必是不會聽他再多說一句。尤其是想起莫雲疏怒而殺了車遲國公主，也是氣的不輕：「這車遲國公主如今是在越國被殺，接下來要如何與車遲國交代？」


  呂太后想起這，就更加頭疼了。若是車遲國惱羞成怒與襄國一起對付越國，越國將遭受滅頂之災。自己的兒子竟然不顧大局，魯莽行事。呂太后對他簡直是失望透頂。呂太后便冷笑道：「為了越國殺了一個葉揚又如何？若是有朝一日，為了越國存亡，就是殺了你，母后也絕不會手軟。」


  莫雲疏沒想到，呂后的話如此冷血絕情，他吃驚的望著比太后，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那笑容狂妄蒼涼，彷彿一頭受傷的狼。


  「母后所做的一切無愧於天地，也無愧於你。若是，你覺得殺了母后，葉揚便能活過來，那你便殺了母后吧。只是我要告訴你，如果時光倒回，母后仍然會這麼做。」


  最後一句話幾乎徹底激怒了莫雲疏，他顫抖著雙手猛地舉起寶劍，指向了呂太后的面門。劍鋒與呂太后只相差毫釐，可是呂太后卻分毫不讓，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一個是自己的母親，一個是自己心愛的女人，雖然心愛之人已死，可面前的人終究是，生他養他撫育他長大成人的母后。


  莫雲疏突然冷笑起來，喃喃低語：「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兒子，是什麼樣嗎？再說我沒有執意要讓葉揚為後，只要他能陪在我身邊便足夠了。這輩子我知道我自己是國君，很多事身不由己，知道自己的這條命是不屬於我的。所以，我不敢怪母后。不管有多大責任，多大的苦，我都一定承擔著，與母親並肩作戰。可是我也是個人，我也有自己的心愛之物。


  我只想把心愛的東西|藏在別人找不到的角落裡，只在疲累之時有片刻安慰便足以了。可是母后就連如此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嗎？難道讓兒子逼向死路你才能開心？

  母后，我不是你的傀儡，若你真的想要一具行屍走肉，那兒子便成全了你。」說到這裡，莫雲疏手腕翻轉，長劍對著自己的心口便刺進去。


  呂太后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嘴角溢血的兒子，想撲過去，莫雲疏卻伸手制止了他。莫雲疏的劍正扎在心口上，當即便覺得眼前昏暗，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身子虛弱的，好似隨時都會倒下去。他半跪著，仰頭看著呂太后，笑容是那般的絕望。


  他說：「別過來，這世界太涼薄，這人心太叵測。兒子不想在這裡呆著了，求母親成全。說完，便靜靜的閉上了眼，向後倒了下去。呂太后整個人如石化了一般，好不容易回過神，才撲過來抱住莫雲疏。她凄厲的喊：「太醫，太醫在哪兒？快來救救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