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地獄
因為我們故家是害了寂家三十五口的劊子手。
故成風腦子有些嗡嗡作響,重新退坐回那梨花椅之上,有些慌了,安兒,他從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聲音有些顫抖:「安兒,你是騙人的罷。」你是騙人的罷,快與我說說,你是騙人的。故成風看向自己的雙手,上面沾滿鮮血。
這回卻是故安背過身子,不看他了,他慢慢地抬起頭,不想讓眼淚留下:「爹,還。。。。。。記得,我曾經進過藏書閣么,你讓我。。。。。。看故家罪惡的時候,我都看見了,上面。。。。。。清清楚楚記著我們故家欠她寂家三十五口人的性命,這樣,爹以後還能面對涼兒么。」他不想得說出口的,原只想這個秘密就那麼爛在肚子里,只是為何不幸的只有他一個,連他們也要離開他,他不願承認的是他就是見不得他們幸福,哪怕那兩個是他生命之中最為重要的兩人。只是當兩人放在一塊就有些刺眼,有些刺心,那就大家一起不幸罷他不知道以後會因為這一時衝動,一輩子活在懊悔和思念之中。
故成風沒有說話,他已經記不清了,他故家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為了他故家的仇恨,他手上搭了多少多少人的性命,他原想,像他這樣的人將來是得下地獄的罷。可是,這地獄卻比他想的來的早了些。就那麼任由眼淚流淌下來,錯,錯,錯,這一輩子活著就是個錯,原來,他一直引以為傲的死士王國就是最大的錯處,當初涼兒說的是真的,這世上哪有什麼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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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故成風因為這風家之事忙的有些焦頭爛額,不是要收集這風家聯同那賢王意欲謀反的罪證么,但聽有人來報說有人花上重金求取那寂家三十五口人的性命,故成風也沒有細聽,只道了句:「這種小事,無需向我彙報,去江湖殺手中找一人將他們解決了罷,對了,手腳乾淨利落些,現在,除了風家和賢王之間的動向,其它無須向我來報。」那人輕輕一低眉:「是,老爺。」
至於那恩怨不過,是那土財主瞅好這寂家那塊地了,可這寂家死活不同意,說這寂家在此處紮根這麼多年,早就有了情感,不肯賣予那人,那土財主曾經上門,姑且先說是拜訪罷,卻被連人帶著那禮物給轟了出來,什麼時候,他受過這樣的氣,自尊心過強的他自是咽不下這口氣,什麼時候他這麼狼狽過,還連人帶禮被那寂家趕了出來,土財主最不缺的就是錢,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聽說著故家只要出上足夠的銀兩,便可以為其解決無盡煩惱,那好,那些人就要為他們的不識趣付出代價,這土地他還不希要了,他只要那些人的性命,這便是,他們讓他顏面盡失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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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浸在悲痛之中,他們誰也沒聽到門外的聲響。似乎也不曾有人來過。
他與她,再無可能了,就算涼兒一輩子不知此事,他也過不了他自己這一關,註定他這一輩子要為他所做的一切贖罪。
可是,贖罪,又能怎麼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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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成風這一日都未曾去尋過涼兒,似乎有默契一般,涼兒也沒來尋他,一整夜,故成風都在那藏書閣站著,顫抖著雙手翻看著這些年來他的罪惡,他清楚地看見了那血紅色的字,寂家,三十五口人的性命。最後,他似乎失盡了氣力依靠在那架子之上,淚流滿面。
他很想一刀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他要贖罪,活著,日日夜夜面對自己的罪惡,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他無力地閉上了雙眼,他,就是個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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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俞漸發白,不久之後,便要到和涼兒約定的那個時辰了,可是,他再也無法面對她。
門外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老爺,這姑娘托我與你捎上口信,她在寂家後山等你。」
故成風慢慢地合上了眼,該來的終是會來,逃不開,躲不掉,他要告訴她真相么,只是,真相於她,於他都太過殘忍了,他聲音帶著一絲哽意:「好。」我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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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通往寂家的路太短,太短了。短到讓故成風心生逃意。可是,他不能。
還是,那條熟悉的道路,只是,物是人非罷了。
故成風遠遠地便看見那人身著大紅嫁衣,站在那寂家三十五口人的墓碑之前,那紅得太過刺眼。
他慢慢的靠近她,只不過這距離再也近不了了。
寂涼聽到了動靜,慢慢地轉過身子,看著那人,聲音帶著一絲哽意:「老爺,你。。。。。。來了,我這連大紅嫁衣都穿上了,自己琢磨的針線活,你看。。。好不好看。」
故成風卻紅了眼:「好,好。。。。。。看。」知道么,在我心中,你美得無人能及,只是,這或許是最後一次,看著你穿上大紅嫁衣了,我沒告訴過你,你穿上大紅嫁衣的樣子有多美,尤其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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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涼聽到那人的回答之後,便開始笑,最後竟笑出了眼淚,上天還真是弄人啊,就當自己以為幸福觸手可及之時,那幸福卻被狠狠地打碎。
故成風見著那人的眸子俞漸悲傷,深深地閉上了雙眼:「涼兒,你都知道了?」
寂涼慢慢地靠近那人,右手輕輕拂去流至嘴邊的血,那帶著血的右手慢慢地撫上那人的臉,那是她愛的眼,那是她愛的眉,那是她愛的鼻樑。
故成風沒敢睜眼,他怕面前之人只是個幻影,當他睜了眼,那幻影便會消失不見,他,承認他懦弱。
寂涼看著面前之人,緩緩開了口:「老爺,我一點都不怨怪你,我。。。。。。咳。。。。。。知你的。」嘴角那血流的越發歡騰了,她也不想去擦了,反正,也擦不了了,就這樣罷。
故成風在聞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之後,忙睜了眼,那人卻正好倒在自己懷裡,故成風顫抖著右手急忙從懷中掏出小瓷瓶,顫抖著手將那藥丸一股腦地都倒了出來,倒在手心,顫抖著手將那葯送至那人嘴邊,眼前俞漸模糊:「來涼兒先吃藥,我帶你回故家,我給你制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