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多餘
不愧是故少的生辰之宴,好不熱鬧。
國都里的不少達官貴人攜著家眷,自然不乏帶上自家公子的。他們都紛紛獻上了賀禮,就連那位高權重的九王爺都來了,看來這故家勢力足見一斑,可這勢力太大,也算不上一件好事,眾人不知道那故老爺和那在位者存在著什麼協議,故家才能存在至今。
原是在位者都了這賢王還有那風家同那北疆王叛黨謀逆,只要這風家尚存在一天,他便不得心安,而這故成風與風家還有那北疆有著不共戴天之仇,若藉以故家之手,一石二鳥之計何樂不為,這二鳥一是除了風家,二是片葉不沾身,何樂不為,況那故成風也應了只要報了仇,便散了故家,可,這在位者難免疑心較重,但,未來會發生什麼誰又知曉呢?
這故家一時間,高朋滿座,勝友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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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涼在自己的屋子裡,愛不釋手地摸上那華服,那是她和他兩個人的記憶,她,並不想,穿上它,站在那麼多人面前,那感覺就像身上不著衣物一般,可是,既然老爺都那麼吩咐了,那她,穿上便是,即便,那種感覺會讓她有多麼得難堪。
緩緩慢慢地換上霓裳羽衣,對著銅鏡簡簡單單得挽了個髮髻,苦笑,老爺又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呢,她發現,她完全不懂得最近老爺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
慢慢地,朝那會宴廳處走去。一路上,周圍的下人還有那些曾同她並肩作戰過的弟兄們視線都完全黏在了她的身上,有個人小小聲地讚歎道:「若是,故去的夫人在,必是同那黑衣女不遑多讓,」見寂涼餘光似看向了此處,那人被旁人一擰,神色一變,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忙改口,「不,不,不,是姑娘。」寂涼眼神一黯,她並不想同那人比較,她也,比不上人家。
是啊,比不上人家。
不過,在眾人眼中若把故去的夫人比作「遺世而獨立的白蓮」,那她便是「幽居在空谷的蘭花」。雖可能有些不及夫人的眉眼,但氣質卻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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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成風,只覺得內心此時有些苦澀,只是他不能再拖著她了,僅憑自己的一己之私,趁著眾人相互寒暄的時候,狠狠地灌了杯酒。現在只等安兒和她了。
正這麼想著,那安兒便慢慢的從正門走了進來,而那些坐著的人紛紛站了起來簇擁在故安的周圍,儘管這麼久了,故安還是沒有適應周圍人的恭維,太過於虛假了,要麼是有求於故家的,要麼是巴望與故家攀上關係的,世上真心的人又有幾多?那除了爹爹,多半也只有她了,聽說,今年,他的生辰,她也會來,終於有一日,她可以陪著他過著生辰,他很開心,她似乎能見了光,卻也,沒有細究為何,在今日,爹爹要讓她一道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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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在寒暄的人一下便安靜了下來,似有驚艷,似有讚歎,似有戀慕地看向他的身後,就連爹爹也似有留戀,似有不忍地看著自己的身後,又究竟發生了什麼?
故安疑惑的看了看周圍那些人,緩緩地轉過身子,他終於知道,那些人看到的是什麼,那是他的涼兒啊。
美人一何麗,顏若芙蓉花。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他好想,把她藏起來。
面前這女子不著粉黛,左眼還帶著黑色眼罩,卻也無損其美貌,若是那左眼仍是完好如初,該是怎樣一處的風景,真真是「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尋。」
眾人呆愣住片刻后,無一不竊竊私語:「這女子是誰,又是否婚配。」似乎有些達官貴人有收做小之意,但是卻沒人知道面前之人是誰,那大概是和故家扯上關係的人,又怎會與自己做小,罷了,罷了。
故成風聽見這些骯髒的人如此覬覦他的涼兒,緊緊地攥緊了右拳,但似有想到了什麼,又悄悄地鬆開了右拳,這樣,也好,他今天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般么。
故安只覺周圍的人都安靜了,安靜的他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安靜的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人,她所有的面容他都見過,他一直都知曉她的美,但卻不知道她能這麼美,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變得灰暗。
故成風只覺得喉嚨里有些腥鹹的血腥味,似要噴薄而出,急急地給自己倒了杯酒,混雜著血腥喝了下去,這酒怎麼有些苦,苦到心裡去了,輕輕地咳了幾聲,該來的總回來,不是么,撇過視線,不再看他的涼兒:「諸位,就坐罷。」
而此時故安的視線卻依舊黏在了涼兒身上,不願離開。
寂涼只覺得有些臊得慌,微微低下頭瞅了瞅自己一身:「是有什麼不對之處么,這些人為什麼都這般看著自己,縱然自己今天和以往不太一樣,但也不至於這樣看自己吧。」她,對自己一向沒什麼自信。
故成風就算移走了視線,卻也能感覺到安兒火辣辣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涼兒身上,因那時世界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他又豈會不知?
故成風又緩緩出聲:「安兒,涼兒來,坐與我身旁。」眾人聽著故家主的話,又是一陣私語:「這,小姑娘,莫非是新的故夫人?」
故成風全都聽得一清二楚,但卻無意否認,只是單純很喜歡別人稱涼兒為故夫人。就算,她並不是,但是,此刻的他,並不想反駁。
寂涼似是聽見了故夫人這一詞,眼前一亮接著又是一黯:「別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而故安自是也聽見了眾人議論。他離寂涼很近,近的能看清楚她的每一個表情,他能看見,她的開心,她的失落,原來她眼裡的影子一直都是他,他的親生爹爹,而他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故成風見兩人都沒有入座的意思,又與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不容置疑地說道:「涼兒,安兒,過來。」
才見,兩人緩緩地向主座走去,可是,為何步子都如此沉重。
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氣氛有點不大對勁啊,不是生辰之宴么,為何那故家主頻頻一人喝著悶酒,實在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