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孤雛
寂涼來到床前,俯下身子,想要聽清楚少爺需要些什麼,一瞬間,便睜大了雙眼,他,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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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疼,嘶。。。。。。。」故安悠悠轉醒,光線微微有些刺眼,手擋著眼睛,好刺眼。離自己不遠處,似乎有個人坐在一把木凳子上,用劍支撐著背對著自己,似乎睡著了。故安遂又揉了揉眼睛,是。。。。。。涼兒。慢慢的揉著太陽穴,輕輕慢慢地坐起身子,似怕驚醒那人兒,故安光是看著她的背影就覺得內心被填滿了,要是時間能夠就這麼一直停留下去該有多好。
寂涼其實早就醒了。本來就淺眠的她,聽到安兒那一句囈語,自也醒了,可她卻沒有轉過身子,她不知道現在的她應該以何種表情,何種語氣去面對安兒,只能保持這種姿勢一動不動。那會,她彎下身子,附耳在少爺嘴旁,只聽他緩緩道:「我喜歡你。」寂涼還在想他家少爺真是個痴情種子,和老爺一樣。正要起身,便聽少爺嘴唇又是一張:「涼兒。」他剛剛叫了她的名字是么,會不會小九姑娘的閨名叫「涼兒」,可似乎從未見他這樣喚過小九姑娘,多得是直接喚「小九」,雖然她心底已經確定他喚的是自己,但是卻一直在找一個欺騙自己的理由,她之前,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寂涼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似是這樣過了許久,寂涼一動也不動,那少爺亦沒說一句話,實在是受不住這樣的氣氛了,寂涼假裝剛剛悠悠轉醒的樣子,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活動了下筋骨,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了,渾身都不舒坦,故安見涼兒醒了,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抓了抓額前的亂髮:「姐姐,怎來了?」這個問題就和日昳之時,在路上遇見一個半熟不熟的人,問:「用過膳了么?」一樣讓人尷尬。
故安無力得揉了揉太陽穴:「真是笨啊。」
寂涼也不轉身,徑直向那桌走去取了杯水,喝下,也不回頭看故安,似自言自語答道:「還不是,為了來尋你,少爺,以後別這樣了。」
故安聽見寂涼說是專程來尋自己的,竟有些開心,語氣都飄了起來:「涼兒,是來尋我的么,我好開心。」
寂涼眼神微微一黯,不能讓少爺繼續這樣下去了,轉過身子看著少爺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是,我是專程來尋你的,你再這樣,下去,老爺和小九姑娘該擔心了。」
「只是,爹和小九擔心我么。」幸福明明就在眼前,卻為何卻突然似那天邊的蝃蝀,卻始終觸不到,似錯覺一般的幸福。
寂涼聽見故安細聲低語,語氣中滿是失落之感,她卻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不能再讓少爺,繼續錯下去了,喜歡自己本身就是個錯誤,況自己喜歡的不是他,那那個人是誰呢?她知,便好。
寂涼又尋了個乾淨杯子,倒滿了水,慢慢的挪到床前,明明只是一段短短的距離卻讓她覺得無比漫長,穩穩地將杯子遞到少爺面前,也不看他:「喏,喝杯水,醒醒酒。」故安揉著太陽穴,是有些微醺,可為什麼她卻不看他,故安並沒有選擇接過涼兒手裡的杯子,只是緩緩道:「姐姐,為甚麼,不看我,是安兒說錯了甚麼,亦或是我做錯了甚麼,我可以改的。」這可把寂涼難倒了,她總不能說她在逃避他的喜歡,沉默了下,只好慢慢轉過頭來:「誰讓你偷偷一個人出來都不帶上我的?」故安似在用審視的眼光看著她,她騙不了他的,她的眼睛告訴他,她在說謊,眼神閃閃爍爍地,她在騙他,但她騙不了他,他都知道,還是接過寂涼手裡的水杯,一口飲盡了杯中水,這水怎麼有些苦?大概是醉了,醉了。
寂涼接過安兒手裡的杯子,看著安兒微皺的眉,似是擔憂的看著故安:「還要,再來一杯么。」
「不了,太苦了。」
「苦?」
「對。。。。咳。。。。實在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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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安慢慢的穿好衣衫,喝醉的人受不得風,雖然現在很暖和,是啊,都快入夏了啊。慢慢地同寂涼一道,出了那春風樓。
「不許再來了,聽見沒。」寂涼只想著,之後和安兒保持一定距離,只要把握好那個度,畢竟她還當他是弟弟,或許,他對她的感情應該是一時迷茫,畢竟安兒還小,在她眼裡安兒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安兒,還是那個鬧著她讓她講故事的那個安兒。可是她卻忘了,只她把他當作弟弟,他卻沒將她當姐姐,況喜歡這種情感並不是能夠人為控制的,而且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是,是,好好。」故安低頭答應道,他知此次是自己錯了,這個地方不是正經人家來的地方,他的涼兒來此處尋他,若是出了甚麼事,他必是難辭其咎,不用別人說,他第一個就剖腹自盡,只能乖乖的低下了頭:「涼兒,對不起,真的沒有,下次了。」
「當真?」
「當真。」故安抬起頭,認認真真看著寂涼側臉說道,就像對她許什麼諾言似的。
寂涼似仍不放心,撇過頭看著故安,突然就對上了安兒的視線,可自她想清楚后,她便可以直視故安的眼睛了:「我是說真的哦。」
「講真的。」故安只覺得寂涼仍是那個和她講故事的那個小姐姐,他還記得她同他說的那個故事「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對向小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那真是個蹩腳的故事,突然想起那個蹩腳的故事,沒理由地突然笑了出來。
「怎麼了?」
「沒怎麼。」
之後的路上,兩人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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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成風知涼兒去尋安兒的時候,手中的瓷杯莫名其妙的裂了條縫,晃了晃神:「還有甚麼事么?」那人把在春風樓發生的所有都報與了故家主,故成風眼神一凜:「做了,那人。」他揮手示意了來人下去,那人正要走,故成風便叫住了他:「以後,不用再來和我彙報她的情況了。」說完,便閉上了雙眼。那人愣住了,道了聲:「是。」便緩緩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