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生祭柱
在摘了一朵花掐了兩根草丟了三次石頭后,宋清名摸了摸下巴,估摸著他們快殺完了吧。自己雖然在戰場上殺人無數,但那是使命,不殺別人自己就得死,說是說精忠報國,又有幾人不怕死的?
但讓她來活生生聽這些牲畜的慘叫,確實有些折磨。
從後面上檯子走到太子旁邊,看著下面乾乾淨淨,只有點燃了燭火和草紙,哪裡有殺過豬羊的痕迹?
倒是在橋的兩頭有幾個人正在填土。那個坑是剛來的時候就有的。
「不是祭祀嗎,還沒開始啊?」宋清名問太子。
太子背著手看正在那些正在填土的人,「清名,可是累了?我讓他們快點。」吼了一聲「都快點啊。」
填土的人更加賣力。
「祭祀還沒開始嗎?」
「清名,這不正在嗎?」太子看了看宋清名,指了指正滿頭大汗的填土的人。
?
宋清名滿腦子疑問,自己看的畫本子,不都是宰豬宰羊來祭祀?
「用什麼來祭祀?」
太子看了眼她
轉過頭不說話。
「太子,請問這第一天的儀典,用什麼來祭祀?」宋清名轉過身正對著他。
旁邊的人沉默不語。
宋清名腦子突然裡面有些不可思議的猜想冒了出來。
她沉著聲音,重重的跪在地下,抱拳,「清名要句實話,太子殿下,敢問這橋,是用什麼來祭祀?」
錢五四在閣樓上看著宋清名重重的跪在地下,心也咚的猛跳了一下。
見他還是不說話,宋清名站起來準備自己下去看個究竟。
「清名,別去。」太子拉住她。
「那太子殿下,您告訴我。」
「清名,這種重要的工程,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宋清名吼著,「放開,我要下去。」太子死死拽住她。
「清名,清名,聽話……」
「別讓我傷了你,太子,我是沙場之人」太子突然從後面抱住她。
錢五四盯著他們。
影絕笑,這次他不再喝茶,倒了一杯酒「嫉妒嗎?他是太子。」
宋清名感覺有人抱自己,楞了一下。只聽得後面的人說
「別生氣,清名,祭祀用了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
從他口裡面說出那麼輕而易舉,兩個,孩子?
「清名,你別管,開國以來一向如此,這兩個孩子一個埋在頭,一個埋在為尾,會化作保護神,保護這座橋的。」
荒謬!
「清名……」
宋清名哪裡聽得這些話?顧不得會不會弄傷後面的人,只管使勁掙脫。
「住手,住手……」
那幾個哪個會聽她的話?
這座橋自西向東,宋清名先撂了西邊的鐵鍬,又跑到東邊。
「幫我啊!救人啊。」
那幾個看了看台上太子的臉色,哪裡敢動。
雖說這將軍他們也得罪不起,可這天下終究還是太子的。
怕鐵鍬會弄傷下面的人,宋清名只得用手刨,可土裡還有小尖石頭,不一會兒宋清名手上就有了血口,要流出血的時候,又被泥巴蓋住。
又疼又癢,可她顧不得。
兩個孩子,在黑漆漆的泥巴里,該有多無助多害怕?
「來幫一下我,只是兩個孩子,來幫一下我……」
太子閉著眼睛,嘆了口氣,他走到宋清名旁邊,「清名,生祭柱,一向如此,這是上頭那位定的規矩,清名,你就算救了兩個,三個,又有誰在乎呢?」
宋清名一邊還在刨一邊哭喊「是,你不在乎,他們不在乎,我也可以不在乎,他們的阿爹阿娘在乎他們在乎!太子,今日可否幫我?」
……
沒有人說話。
太子知道,自己發生些什麼,上頭那位時時刻刻的盯著。他,不敢動。
錢五四什麼時候見過宋清名這種樣子,腳步一動。
「你想去幫她?」影絕又喝了一口酒,「你以為太子不想幫,上頭那位看著呢,太子都做不到的事,就憑你?」
錢五四看著渾身是泥巴哭喊的宋清名,心中隱隱作痛。
自己,又能夠做什麼呢?
「你為何不去幫她!你武功好,為何……」錢五四轉過身掐著影絕的雙臂低吼。
「曾經幫過。」
「那為何……」
「見過她手上那個疤痕嗎?」影絕打斷他的話
錢五四心中一驚。
他為自己又續了一杯,似悲似喜
「那就是我,幫出來的。小錢,有些人生來萬丈光芒,可有的人,註定是鞋裡泥。越幫越亂。」
錢五四無力的垂下了手,不覺往後退了幾步。
宋清名終於把橋頭的那個孩子挖了出來,「孩子,孩子,醒醒,你醒醒。」反覆打,反覆的壓他的心臟。
可是那孩子啊,就是睜不開眼。
踉踉蹌蹌的跑到橋尾,又挖出了個小女孩。
宋清名顫抖著拿下塞在她嘴裡的布,上面還染了些融化的冰糖葫蘆的紅糖。
「孩子,我帶你去找阿娘好不好,你醒一醒。」
我帶你去糖葫蘆吃好不好。
街角的那家粽子最好吃了。
我帶你去吃永安最出名的水晶包子,好不好。
宋清名抑制不住自己哭了出來。
「他們的娘,一定很想念他們吧。」錢五四看著宋清名在那個孩子身旁痛哭,捏緊了手。
「沒有。死,或不死,他們內心不會有任何波動。」
「為何,我以為只是我父母這般,其他天下還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嗎?」聽到這個回答,他情緒有些激動。
「這些都是窮苦人家賣出來的,不要的孩子。包括你。哈哈哈哈哈哈。」影絕笑得聲音沙啞而詭異。
「你和以前有些不同。」錢五四定定的看著他。
「你也是。以前我們因為一隻破碗就可以笑得前仰後合。」只見他半睜半閉眼。
「我只是長大了,不再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