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幽靈
唐墨半躺半靠著坐在床上，輕輕伸展著全身的筋骨，以21世紀的觀點來看，這已經是全身重度骨折了，能在醫院裡躺上一年半載就痊癒，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不過在這裡，僅僅只是大半個月，居然就能自己坐起來，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雖然全身仍然疼的像是被大象踩過，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用不了多久就不用終日躺在床上了。
「這麼說的話，我不是被一隻大象踩過去，而是被斗篷猿教訓了？」唐墨注視著金髮女僕漂亮的大眼睛，努力確認消息的正確性。
塞西爾鼓著嘴巴，很不解的回答著：「是斗篷猿沒錯，可是斗篷猿不是一種溫順的動物嗎？為什麼它會攻擊少爺呢？」
唐墨不由得苦笑，這身體的原主人還真是一個魯莽的傢伙啊。還是說，已經被逼上了絕路，企圖以這種挑戰極限的方式突破自我？跟他比起來，自己無論是攀岩跑酷還是蹦極，都可以稱得上是安全係數max的運動了。
斗篷猿？那不就是長得類似大猩猩一般的動物嗎？跟這種傢伙玩肉搏，這種口味還真是……唐墨搖搖頭，不能接受自己這個身體曾經和「大猩猩」親密接觸的事實。
維克多修行多年，也只是勉強達到1級戰士的水準，而斗篷猿，那可是挑戰等級為2的中等體型魔法獸！
所謂挑戰等級，是指一支冒險隊伍在面對單個生物所需要的平均等級，必須要5個處於最佳狀態的隊伍成員，包括身體健康狀態、法術全滿、並穿戴與等級相符合的裝備。所以挑戰1隻斗篷猿，需要5個狀態完好的2級職業者！
以1個1級戰士的水準，去挑戰相當於5名2級職業者隊伍戰力的斗篷猿，唐墨都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你以為自己是「聖鬥士」嗎？你確認自己是劍士而不是沒腦子的狂戰士？！
斗篷猿從手腕延伸到腳踝有一層皮翼，它們從樹梢滑翔而下尋找食物。雖然偶爾也會吃一些小動物，但它們主要還是以水果和堅果為食。
它們有領地的觀念，但很少主動發起攻擊，即使攻擊，一般也是待在樹上，用樹枝、堅果、漿果等來砸入侵者。很顯然原來那位維克多徹底惹怒了斗篷猿，它才會熱情地來到地面上，跟他進行了一場親切的近距離交流。
在場的血跡和毛髮證明了斗篷猿被長劍擊傷的事實，但也到此為止了。長劍很快被擊落，斗篷猿精通擒抱（特異能力），雙方來了次近距離接觸，之後只是單方面的一頓拳頭，這幾乎砸斷了他全身的骨頭。至於他給斗篷猿造成的傷勢，這種中等體型的魔法獸擁有快速醫療（特異能力）的技能，這一點點的劍傷對它而言完全稱不上是麻煩。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唐墨的思考，這是聽見動靜趕進來的愛絲。
「維克多少爺，很高興你再一次醒過來了。」
唐墨嘴角抽搐著，再一次？這是在嘲諷嗎？雖然幾乎每個月都有被死狗般拖回來的經歷，但作為女僕，用這種口吻跟主人說話合適嗎？看來那個維克多還真是沒什麼作為主人的權威啊！
塞西爾點亮了屋內幾個高腳架銀制燭台上長長短短的蠟燭，小小的卧室一下子明亮起來。借著燭光，唐墨看清了走過來的女僕愛絲。
她看起來比塞西爾要大上七八歲的樣子，二十來歲的年輕容貌，白金色的長發，五官意外的給人柔和的感覺，並不像她的聲音那般冰冷。
愛絲走到近處，很認真的觀察著唐墨的狀態。她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唐墨的骨頭，好判斷它們的恢復情況。
唐墨看著這隻秀麗朦朧的手掌，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收了回去。唐墨不解的看向愛絲，她略帶不自然的說道：「忘記已經沒有實體了，抱歉。」
沒有實體是什麼意思？唐墨慢慢伸手過去，想要握住她的手掌，這次愛絲沒有躲避，靜靜看著他的手在靠近、接觸，繼而重疊在一起。
唐墨一下子愣住，記憶深處想起來一些事情，愛絲在十年前死於一場事故，面前這位，已然是一個幽靈！
愛絲輕輕抽回手掌，略帶傷感的說：「雖然我佩戴了防護正能量護符，少爺你佩戴了防護負能量護符，但如果沒有必要還是不要身體接觸。」
她頓了頓，繼續道：「那樣對我們都不好，生者和亡者雖然可以共存，但還請保持距離。如果你喜歡的話，塞西爾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她和我不同，她是……活人。」
唐墨啞然，腦海深處的記憶繼續沖刷著他的精神，康斯坦察原來是這樣的一個王國嗎？這個國度信仰著死亡之神，很多信徒死亡之後，不必去往死者的界域，而是以亡靈的形態繼續滯留在他們親人的身邊。
當然大部分普通人只能以幽靈這種虛體形態存在，除了畏懼陽光和排斥其它的正能量以及無法接觸實體之外，它們並不感到什麼不便。
而職業者要複雜一些，條件允許的話，他們大多會選擇把自己轉化成吸血鬼。儘管吸血鬼算不上生靈，勉強算是介於生與死之間，但至少擁有實體，也能感受到外界的溫度、氣味、味道等等，最重要的是，仍然具有思想，這是活著的人們最重要的特徵。
如果達不到轉化吸血鬼的條件，又不願意變成幽靈之類虛體，那隻好回歸死神懷抱。而他們留下的身體也不會被浪費，往往經過特殊方法製作，成為殭屍、骷髏之類的低級亡靈。雖然沒有意識，無法思考，也具有亡靈的一切其它弱點，但對於生者也是一種安慰，經過特殊煉製的身體也能夠感應到有血脈聯繫的後代子孫，必要時候會響應他們的召喚起來戰鬥，即使後代是普通人也沒有問題。
至於高階職業者，則擁有著更多的選擇，例如強大的高級戰士，至少要有11個職業等級，可以考慮死後轉職成為死亡騎士。除了憎惡正能量和失去嗅覺、味覺造成不便之外，這幾乎是一個完美的選擇，因為死亡主神的祝福，能獲得比生前額外的職業等級，至少提高1個職業等級，提升三、五個等級也不是什麼特別讓人驚奇的事情。
如果生前是高階施法者，那麼不用猶豫，巫妖是當仁不讓的選項，這種恐怖的亡靈生物和死亡騎士一道，構成了對抗光輝之主麾下聖騎士的中堅力量。
可惜克利夫蘭家並沒有信仰死亡主神的習慣，從最初的傳奇劍聖，到後來的各個大劍師、大魔法師，都秉承了不信仰神靈的傳統。好在無論是死亡諸神，還是康斯坦察國王，都沒有強制人民信教的意圖。對他們而言，信仰是一種恩賜，不必強求，無信者必須自己承擔這種態度造成的損失，底限是不能信仰敵對陣營的神靈，尤其是光輝之主。
實際上，克利夫蘭家族千年來一直在走下坡路。原本如果他們能夠信仰死亡諸神的話，千餘年來，不知道能夠積累下來多少高階力量。但沒有如果，在康斯坦察這樣的國度不信仰死神，衰亡是必然的結局，想到這裡，唐墨不由嘆了口氣。
儘管如此，克利夫蘭只是直系血脈不信仰諸神，並不反對屬下和僕從的選擇，愛絲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
唐墨總算是對當前自己的處境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整理，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以後怎麼辦？
繼續做一名毫無希望的戰士？別傻了，別說這具身體沒有這個條件，就算日後能夠成為高階戰士又怎麼樣，能夠超越父親成為大師，甚至是劍聖嗎？不可能！而如果不能達到那種高度，振興克利夫蘭只不過是一句空話。
那麼還有其他的選擇？看來首先還是要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的了解。唐墨注意到卧室中央的桌子上堆滿了書籍，他隨意翻了翻，大多都是些關於如何修習戰士技能和技巧的書，還有一些雜記，詩歌之類。
「還有更多的書嗎？」唐墨問兩個俏麗的女僕。她們肯定的回答：「有。」
「放在哪裡了？」
「就在這座莊園的某處啊，只有克利夫蘭才知道入口。」
「入口？」唐墨反問道。
塞西爾好奇的看著唐墨，她覺得斗篷猿一定是弄壞了少爺的腦袋。這種事情怎麼來問自己兩人，書籍可是寶貴的東西，克利夫蘭這種千年世家的藏書，更是無價之寶，怎麼會隨便讓人知道存放在什麼地方。
唐墨明白過來，他示意自己要休息，讓兩人先出去，並找人告知巴里桑城內的伯爵自己已經醒過來的消息。
兩個女僕順從的退出卧室，唐墨靜靜回憶著腦海深處的信息。過了很久，他走向屋內的壁爐，爐火併不是很旺，但確實沒有熄滅，唐墨就這樣把手伸進火焰中心，好像絲毫不擔心被火焰灼傷。
火焰在唐墨手上舔舐著，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過了一會，像是確認了他的身份，火焰化作一條火蛇，投向壁爐背後的牆壁。
它一點點鑲嵌進黑色的牆壁，牆壁上亮起一個個銀色的符文，直到形成一個圓圈把火蛇包圍在中間。接著紅色和銀色的光芒大亮，刺得唐墨睜不開眼，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兩色光芒包裹著唐墨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