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章 巫師派系 二
當老巫師的這句話一說出,肖恩的心裡劇烈波動起來,原來,形勢竟到了這一步,難怪。
「中立只是讓你能夠不必逃亡,但你想更進一步,所以,你需要站隊,你打算倒向哪個派系?」
「不愧是黑暗世界的古老氏族,你知不知道,今晚我原本的安排是什麼?」都是古老的傳承,巫師們雖然一堆臭毛病,但在肖恩眼裡,這個全部由傲慢的碧池組成的團體,能和其他黑暗族群共存至今,必然是有原因的,這一點從這個老巫師身上就能看出來一二。
聽到老巫師的這個問題,再看了看他旁邊,安從進來后就一直沒有動靜的那個刺客模樣的男人,肖恩向他伸出了熱情的中指:「今晚,你無非是來安排我的罪名的,如果我在那晚得事情中,真做了什麼的話,你今晚也就可以放心睡覺了,如果我沒做什麼的話,這個人就是你的後手吧?」指了指這個蒙面的人。
肖恩又掀開了老巫師的一張底牌。牌桌上逐漸明朗。
「對卡薩而言,我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我不想涉入派系鬥爭之間,所以,我總得有一些自保的舉措。」老巫師很大方地承認了肖恩的推測。
「巫師的監牢,對巫師的力量,探查起來太嚴密,而他就不一樣了。」
老巫師對於血族並不了解,但肖恩對於巫師卻不陌生,一百年後那個時代的發展,黑暗世界也受益匪淺,最起碼的,信息普及迅速了太多。相較於朋克時代的閉塞,肖恩能接觸到太多這個時代里沒有就傳開的訊息。
「力量,你錯了,力量並不是唯一,不然,帕格斯姆作為你們靈魂巫師里成就最高的存在,也不會死在那個晚上了。」
「你果然不是無罪的,那現在,這位子爵先生,你可以好好聊一聊,你停留在卡薩的目的了嗎?」老巫師沒有再做出什麼威脅,他明白,那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面對這些長生種,不要總一貫地對待凡人的思維模式去思考。
「可能,我的回答會讓你不滿意。」面對這樣的老東西,肖恩也無奈,老巫師絕對能做到偵測謊言,運用文字遊戲扭曲事實,對這種智慧型的巫師,也很難有效果,他們和人類的貴族不同,後者即使也很狡猾,但卻是唯利益至上的群體,總有可以利用的缺點,而對巫師而言,他們看重的利益,抱歉,原諒肖恩並不是巫師,既不懂,也不一定明白。所以,坦白地說出自己的實際情況,肖恩掀開了自己的一張底牌。
「你今夜可以死了。」老巫師拍了拍自己身旁刺客地肩膀,眼神寒冷。這個刺客多年前因為自己後代的生命,求救到他的面前,在這之後便將生命交給了自己,雖然他是個強大的刺客,但老巫師並不覺得自己還需要仰仗旁人,直到最近卡薩的一系列變故,他才又將其召回,今晚如果殺了肖恩,這個刺客肯定也要被老巫師殺死在這個牢房裡,不過,這都是值得的,自己只是個沉浸在學術中的巫師,作為靈魂巫師一系,已經摸到傳說門檻的他太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了,唯有傳奇,唯有永恆的順規則而存在的生命,才能讓自己滿足,什麼天才的頭銜,水銀議會中的地位,甚至一些凡俗的利益,那又算得上什麼,只要待這次的事情結束,自己就能又能回到原本的生活了。
刺客顯然是個堅定的人,在老巫師說完那句話以後,沒有任何猶豫,肖恩見過很多殺戮的場景,自身也是個對生命漠視的人,但看見這個刺客右手掏出一把銀色短匕,左手掏出一把閃著藍光的粹毒匕首,一步跨出的時候,肖恩明白,這是個對自己生命都漠視的人,這種人就如同當初在第二城市的自己。
「你要晉陞傳奇了吧?」肖恩果斷開口,這是他計劃中很重要的一步,他在白天見到梅林后,就定下了一個計劃,而眼下,他必須說服這個老巫師,被他甘心利用,而這個老巫師實在難纏,狡猾而冷漠,索性,肖恩再把接下來的牌都掀開:「如果你相信的話,我斷言,你晉陞傳奇的時候,就是你死亡到來的那天。」
「等等,薩瓦。」老巫師開口。但已經晚了,優秀的刺客也是敏捷的,銀匕已經劃開了肖恩的大半個脖子,而刺客薩瓦的右手已經準備在對方的心臟上再補一刀,左手的粹毒匕首則是準備捅進自己的胸口。
血族被白銀所詛咒,這樣的傷口,伯爵在此估計還有逃生的一絲可能,但只是子爵,老巫師搖了搖頭,算了,只當對方是臨死前的胡話吧,只是心裡卻在聽到那幾句話的瞬間感到不安。
「咳,咳!」但讓老巫師瞳孔收縮的畫面在眼前出現,這個子爵血族脖頸上的傷口沒有一絲血液流出,隱約間還能就這囚室的火把,看見對方血管里流動的帶著金芒的血,然後隨著肖恩的咳嗽聲,傷口癒合起來。
「你可真是個不尋常的血族。」老巫師沒有更多的示意,刺客薩瓦收起了兩把匕首,但目光始終盯著肖恩,冷靜的臉上寫滿了「下次直接把你的頭切掉」這樣的話。
「你還沒有投向任何派系吧,是打著成為傳奇之後,繼續孤立嗎?」肖恩也沒有理會這個刺客,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老巫師的臉上,觀察著他的表情。
老巫師笑了起來:「不錯,我確實沒有和任何派系有過直接對話,但這和你在拉薩的目的無關吧?」
「帕格斯姆也和你有一樣的想法,他已經是傳奇,卻死在了你的前面,你憑什麼以為,你能一直保持中立。」肖恩看見老巫師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不要忘了我所在家族的陣營,中立喬凡尼,我是個喬凡尼,我懂得真正的中立立場需要仰仗什麼,付出什麼,你把這次的事情當作是你的付出,你投誠的證明,這沒什麼可挑剔的,但是,你憑什麼認為,別人需要看見,更遑論相信?」肖恩款款而談,似乎說的不是自己被人拿來做籌碼這件事,說到後面,更是憐憫地看著老巫師,彷彿當日在血族氏族議會上看著諾菲勒家族被自己扯斷脖子的男爵。
「你也只是個蠢貨而已,有甘願做棋子的覺悟,卻偏偏往死路上走,棋手們不動,你自己都會玩死自己。」
老巫師被罵得有些發愣,但身處這樣的局勢之中,有時候是無奈的,他想過這種可能,但無論之前之後,他都在故意忽視這種情況,只因為一點:
「你孤立無援了。」
肖恩也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次卡薩怎麼了,但你作為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的巫師,我從坐在這裡,就一直在想這件事,這不是巧合對吧?」
「你現在,是個走一步看一步的棋子。」
老巫師緩緩收起笑臉:
「那麼,閣下有什麼不凡的見解又能幫到我的?你明白,你必須這麼做。」
能屈能伸,遠沒有白天所見的傲慢,肖恩心裡再次堅定了必須殺掉對方的心。不過眼下,計劃還得繼續,就像這個老巫師說的,他還真得幫助對方,他緩緩地吐出一個名字:「梅林。」
老巫師凝重地看著肖恩,這個子爵血族,知道的太多了。
沒有夸夸其談,那就過了,肖恩簡單地梳理著事情的脈絡:「我不知道巫師之間的派系鬥爭,那是你們內部人士才會揣摩的,但我明白一點,無論是議會的決策,還是派系之間的理念,衝突再大,有一個點,不會隨之產生任何動搖,也不會受其任何影響,那就是卡薩的主人,梅林閣下。」
「無論你是靈魂巫師也好,法則巫師也好,對彼此而言是差異,是派系,但對梅林來說,你們都只是巫師。」
「你的意思,是讓我倒向梅林?哈哈哈,我原本以為你很聰明,那你難道不明白,十三環水銀議會,都是倒向梅林的嗎?多我一個,又算得上什麼?」老巫師卻不屑地笑了。
「愚蠢。」肖恩卻彷彿沒有聽到一樣,「需要我解釋嗎,帕格斯姆是梅林的學生,帕格斯姆死了,梅林還會認為十三環水銀議會是真的服從於他嗎?」肖恩平淡地語調,卻讓老巫師彷彿聽見了魔鬼的顫音:「你居然妄圖挑撥十三環水銀議會對梅林的忠誠?」
「習慣於把自己作為小人物,這是身在巫師的體系的弊端,你需要把自己的位置調換一下。」肖恩高高在上地批評著老巫師,但如果不是後世接觸到的各種信息,身處氏族至上的血族,肖恩估計和對方也一樣,但這不妨礙他藉此來嘲笑對方。
「你當然不會懷疑,我想任何卡薩的巫師都不會懷疑水銀議會居然會背叛他們的締造者,發起人,但是,梅林呢?」肖恩可不是巫師,並不會受巫師的思維慣性束縛。
足足沉默了一刻鐘,老巫師理清前因後果之後,這才明白過來:「這可能是一條能拯救自己的路」,比之前的計劃,更加大膽,但卻更有可能成功。但以往對卡薩的認知,對議會的秩序依舊讓他動搖,他還是想按之前的計劃來。他雙眼發怒的看向肖恩,這個該死的血族,是不是只是為了自救才編出這些來欺騙自己?他只是個小小的子爵,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不不不,不能受傲慢的影響來判斷,這畢竟關係自己的生命,那麼,有沒有可能是別人的指使,感覺到近期喬凡尼家族的動靜,再聯想這個子爵血族的特殊,老巫師心裡仍舊猶豫不定。
但肖恩怎麼可能忽略這些,他主動掀開了自己倒數第二張底牌:
「我知道,梅林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