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交易
老巫師的瞳孔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但天空中閃爍的紫色雷電依舊肆掠不停，帕格斯姆轉過頭看向這個奇怪的敵人，乾瘦的臉上露出一種探究的意味：「你想說什麼？」
「交易。」加爾斯微笑著吐出一個詞，「高尚的交易。」老巫師默默等待他的下文。
「我可以發動喬凡尼的後輩們或者其他幾家的一些觸角幫你傳遞訊息給你那些躲起來的學生，作為交換，你告訴我剛才是用什麼方法困住我的。」加爾斯自信地說道。
「為什麼還想知道，你不是已經解開了嗎？「老巫師似乎並不在意。這讓加爾斯笑得更深了。「作為巫師，你很聰明。這麼說其實也不對，真算起來我佔了你很大便宜，反正家裡那些小崽子平時也閑的很。而你……」
「加爾斯·喬凡尼，我們兩可不熟。」老巫師的話在那裡，但語氣中透出一股感興趣的意思。
「帕格斯姆，你說每一個靈魂巫師都有你這麼強嗎，可以困住我，哪怕一段時間？」加爾斯向前走了一步，抬起自己的手臂，那裡有一層淤青的痕迹，就算以老血族如此強的自愈能力也沒有第一時間消解下去。
「呵呵，你果然發現了，我已經收斂很多了啊。」老巫師繼續看著天上那處爆發的遠點，然後想了想，他的一生其實並不多麼精彩，年幼的時候追隨自己的老師修行，靈魂巫師的路途晦澀艱難，各種玄妙的感悟需要依靠繁複的心靈聯繫來體會，於是他的這一生幾乎全部是在孤獨地行走，在寂靜的環境里一個人默默體會，於是他才擁有了現在這種超乎加爾斯理解的力量，不同於其他傳奇巫師的力量。
帕格斯姆沒有認真計劃過今天的事，卡亞·卓會發現紫藤堡的地點也許是有他一部分刻意的安排，可真到了禁錮那些囚犯以及他自己的牢籠被打破的那天，呆坐在紫藤堡那片被安排成世界之初的死寂空間里的老巫師，確實是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他並不虧欠這座他一直生活著的城市，怕格斯姆沒有想過要阻攔元素巫師們靠近他們心目中的真理，
魔潮自數千年前就開始存在，每年魔力之月可以感受的洶湧元素之潮會如同汛期來臨的洪水舔舐一邊這個大陸，而每一個這邊世界的生物自然可以清晰地感受這種偉力。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言阻攔過，可那些激進的腦袋發熱的傢伙傲慢地從不聽取他人的想法，他們只是簡單得打壓自己，發布一個驅逐的命令，大量本身修行坎坷的亡靈巫師便要暴露在外界的風雨里，他閉上眼睛似乎都可以看見一個亡靈巫師被口中大喊異端的騎士用長劍刺穿胸膛，然後鮮血和犧牲迫使著站起來反抗的新的同伴再次死亡，就連摩斯這樣一個傳奇都要躲藏在城市以外的地方，最後也沒能逃脫厄運，那麼他還能對這個世界持什麼更好的態度呢？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的條件太低了。」帕格斯姆繼續將雙手對準天空，那處虛空反彈的力量越來越大，巫師們似乎正在蓄力想要衝破那點禁錮。「我需要派出人手幫我護送他們一程，而且時間要快，一個月之內掩護所有相關的人員。」
「你似乎認為你的那點東西很值錢啊，喬凡尼氏族全族一個月的時間圍著你的那些小傢伙轉，你付得起代價？」加爾斯可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驚喜。
「呵呵，你把我想得太簡單了。「老巫師轉過身，一片光從自己的衣擺上脫落，帕格斯姆從袖子里抽出一張普通的白紙，包裹住那個光團，然後就將紙團隨意得甩給了加爾斯，加爾斯先前的那個袋子已經被帕格斯姆還給了卡亞·卓，上身有沒有穿衣服，沒處存放的加爾斯直接打開紙團掏出光球然後一口吞了下去，他將剩下的白紙塞在了褲子口袋，然後閉著眼睛仔細地感受那個被自己吞在肚子里的東西。
「我會調動所有喬凡尼的家族成員，還有阿薩邁特、瑟泰特、雷弗諾家族的一些幫助，你把你那些後輩的聯繫方式給我，十天之內，我派人護送他們趕到你定的地方。」加爾斯似乎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他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裸露的腹部感受著剛才在那裡被消化掉的東西。
「你還不知道我具體的安排和計劃，就這麼草率地決定下來？」帕格斯姆哈哈大笑著，「而且你這次不怕十三環水銀議會嗎？」
加爾斯不屑地看著他：「我今夜站在這裡你以為我是因為天上那些尖帽子的傢伙？喬凡尼家族在黑夜裡的名聲可不比巫師們小多少，我是加爾斯·喬凡尼，不是白塔里的巫師學徒，他們敢對我有什麼動作？」老血族堂皇地站在那裡，話里的意味散發得凌厲而血腥，他一揮手，卡薩巫師銀行整座大殿主體全部倒塌，似乎那不是他之前提供庇護的地方，「當然，剛才的那個你得再拿出三份，我不可以讓我的兄弟們白白浪費精力來淌這個深潭，你和其他的那些巫師算是徹底決裂，卡薩的臉面可都讓你扯掉了，那些巫師可都是很記仇的，沒有好處他們沒理由幫你。」
「我就是要扯掉那些傢伙臉上所有的光！」帕格斯姆抖動袖子，又是三個光團飄起，加爾斯抽出那張紙將三個光團一起包起來，好像一包點心，他將這份世界上最好的點心收起來然後就展開了翅膀，帕格斯姆口裡吐出了一個地方的名字，他便振翼拔高，「十天之後，我所能找到的每一個你的寶貝都會安全到達那裡。」
「我其實並不相信你，但這一切已經沒法挽回，我只希望如果我死在這裡，我的靈魂還能監督著你們完成承諾。」老巫師的雙手開始繃緊，吃力的臉色也顯現出來，加爾斯看著他，血族的臉上帶著一種憐憫意味，今晚的卡薩，是幾個人在對抗整座城市的巫師：「我討厭巫師，但我還是要，你最好還能進地獄，那樣的話如果我沒能完成交易，你還可以在那裡詛咒我。」加爾斯掠過遠處的一個屋頂，一把抓起躲著的某個身影，然後很乾脆地飛遠了。
而現在的廣場上，就只有站在最中間的老巫師帕格斯姆，卡亞·卓，以夫，倒在角落的卡波，隱藏著的兩個卓爾，還有呆立著的幾乎沒有作用的左多·喬凡尼。「他沒有要對我說的，甚至連看我一眼都沒有。」左多·喬凡尼有些黯然，這是他今夜感受到的最多的情緒，只屬於失敗者的情緒。
「你的廢話比我劇本里最嘮叨的游吟詩人還多。」帕格斯姆並沒有他所熱愛的那門藝術的優雅氣質，可能是這個時候的老巫師要承擔的壓力太大的關係，雖然獻祭法陣里有十個傳奇的靈魂，但血肉的獻祭卻並不對等而無法召喚出地獄里隱藏的君主神，所以雖然有源源不絕的地獄之力支撐，缺乏關鍵主導者的法陣單靠那些怨靈以及自己在下方遙控引導，困住卡薩整座城市的巫師這麼久已經瀕臨極限了。「我需要新鮮的血肉來獻祭。」帕格斯姆最不濟也要維持這個僵局更長的時間，此刻的卡薩城裡上檯面的巫師沒有幾個，而原本應該主導卡薩城事宜的空間賢者諾亞雖然被加爾斯引到了其他地方，但此刻也一定在趕回來的路上，到時候撞見他的話自己想要全身而退，那也只能是奢望了。無奈之下帕格斯姆這才打算與這夥陌生人聯手。
以夫聽到這話猶豫了一下，接著就打算下命令讓卓爾姐妹放手屠殺，這時候的他們可是說是站在了同一處火山口上，只等天上的岩漿什麼時候噴發出來。一旁的卡亞·卓也接過長弓，半巨人默默在心裡計算幾次射擊可以毀掉這個城市中心地段並帶走裡面的生命。他們都不是人類，骨子裡就不會在乎凡人的處境。可這時候，「不要傷害普通人，他們和我們無關，這畢竟是巫師之間的爭端。」帕格斯姆嘆了口氣，他雖然惱恨其他巫師對自己處境的不作為，但遷怒凡人還是太過了。
「我無所謂。」以夫說道，「但是想在短時間內找到充足的血肉補充，這裡不是地下城，我的命令凡人們可不會遵從。」她將這個難題拋還給了老靈魂巫師。「你最好想清楚。」卡亞·卓也看向這個突然出現的帕格斯姆，這個老巫師突然出現，然後就兇猛地籠罩住局勢，將原本還在他控制中的狀況全部直接推倒。現在又和那個前一刻還是敵人的血族達成了什麼協議，讓他直接離開不再阻撓，可對於老巫師的想法猜到一些的卡亞·卓心中也沒有太大底氣，這和他一開始的計劃不符。
一開始他只是計劃來到卡薩從紫藤堡監獄里救出左多，然後就是在卡薩城裡製造一次混亂乘機做些給巫師們看事故出來，這些並不難，卡亞·卓有極高的智慧，他的屬下執行力也極為到位，何況他還拉到了一些強力的盟友。可毀掉巫師的半位面遷移可不是他原本的打算。「要是事先給我這個目的還有再多一些人手。我現在都能坐在酒店房間里看書了。」半巨人心裡想著，「可現在我只能他么地自己動手，做苦力的活計。」
「這裡出了事故，以他們一貫的速度，很快就會有巫師來這裡了。」帕格斯姆嘴裡的他們自然值得是留在卡薩城裡沒有取半位面開拓的低階巫師，當然它嘴裡的低階巫師也是至少白袍的八環以上。「可這次來得可真快啊。」
卡亞·卓順著帕格斯姆的方向看向廣場旁的一條街道，那裡隱隱傳來一些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