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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夜色沉沉

  「那可怎麼辦才好?」烏氏小樓一本正經的看著太叔奐,「寧朝來只有一個,寧朝來的命只有一條,人人都想要,給誰才算公平?」


  太叔奐緘默,寧朝來的命當然是寧朝來的,至於寧朝來是誰的,也只能是寧朝來說了算。


  烏氏小樓也很默契的說,「我將解藥拿出來了,沒有用解藥交換一兵一卒……太叔將軍,我們之間已經公平了,要與誰走,她說了才算。」


  「這不公平。」太叔奐搖頭,「若要公平,你將她的阿翁交出來,再讓她做抉擇,那麼,無論她做出什麼樣的抉擇,我都。」


  烏氏小樓忍俊不禁,「太叔將軍,若當真將她的阿翁交出來,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寧相生是用來逼迫寧朝來的唯一底線,沒了寧相生,烏氏小樓算得了什麼?太叔奐不會將他放在眼裡,寧朝來也不會將他放在眼裡。


  太叔奐默了默,起身,沖烏氏小樓一拜,真心道,

  「今日多謝王子救了朝來,太叔感激不盡。王子喜愛清凈,不好叨擾,我便將人帶走了,待朝來醒來,自會上門拜謝。」


  烏氏小樓面無表情的坐在圈椅上,不置可否,只是紋絲不動。太叔奐折身出去,他沒有起身相送,也沒有出手阻止。


  太叔奐出去大堂后不久,烏氏小樓便看見太叔奐抱著寧朝來從長廊上走了,啟娘亦步亦趨跟著。


  太叔奐懷裡的寧朝來,沒有平時的雷厲風行,沒有天生的高傲卓絕,雙目緊閉,柔柔的躺在太叔奐懷中,像極了一隻溫順的小貓。


  柔軟得讓人生了禁錮她一生一世的慾望。


  「王子,既然將女公子帶過來了,為什麼還要讓太叔奐將她帶回去?」賀賴問,難道就只是為了給寧朝來服下解藥嗎。


  賀賴討厭寧朝來對烏氏小樓不可言喻的影響,卻又見不得寧朝來與太叔奐親近。


  想帶走便帶走,要帶走便帶走。太叔奐要帶走,哪裡需要什麼理由。


  烏氏小樓沒有回答賀賴的問題,只是問,


  「皇宮裡的情形如何了,李素舞應該沒有對陛下下手吧?」


  「沒有。」賀賴不解的撓了撓頭,「說來奇怪,皇后本對陛下恨之入骨,恨不能殺了陛下,出宮一趟后,竟是讓人寸步不離守著陛下……李素舞更是奇怪,好像從始至終就沒有一點殺掉陛下的念頭。」


  皇后改變主意,是因為去了將軍府一趟,受了寧朝來的點撥,知道皇帝死了對她沒好處。


  李素舞留著皇帝的命,是因為她明白,太叔奐不是皇帝親生的孩子,若是想坐穩龍椅,必須要有皇帝的扶持。


  綿延數十萬里的河山,雖氣勢磅礴,雖美好,卻不是那麼容易掌控在手裡的。


  就如烏氏小樓,他的當務之急,是要將寧朝來帶走,是要得到寧朝來,是要讓寧朝來死心塌地的跟了他。


  夜色沉沉,像是看不到底的黑色漩渦,洶湧的奔來,將人捲入其中,叫人無聲的掙扎著,死一般安靜。


  從回到將軍府開始,太叔奐就坐在床邊,將寧朝來的手緊緊牽住,只是痴痴盯著寧朝來的臉。


  小令進來打擾過一次,說小夏子要拜見,直接被太叔奐攆了出去。


  這次再踏進屋裡,小令心裡有些發怵,不確定太叔奐會不會一腳將他踢出去。


  悶了半晌,才小聲道,

  「大人,千金閣閣主求見,說是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大人。」


  海棠站在一邊給小令遞了個眼色,示意小令出去。


  小令心虛,正要轉身,聽太叔奐說,「讓她候著吧。」


  小令連聲說是,出了房間的門。


  太叔奐摸摸寧朝來蒼白的臉,柔柔喊了一聲,「朝來。」


  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扎得人生疼,卻是什麼都沒說,起身出了房間。


  李素舞自知自己做錯了事,連大堂都不敢進,只在門口等著太叔奐。


  見太叔奐走過來,忙擺好了笑臉,說,


  「太叔將軍,我是代替王子來送解藥的,有了這解藥,寧家女公子就能徹徹底底好了。」


  李素舞手裡攤著兩個顏色一致的玉瓶。


  太叔奐笑道,「閣主確定玉瓶里裝的是解藥而不是毒藥嗎?閣主步步為營,我不敢相信。」


  「太叔將軍,這真的是解藥,將軍不信的話,可以問問王子。反正寧家女公子的毒已經解了,這解藥只是拿來清理餘毒的,緩一些服用也不打緊。」


  太叔奐盯著李素舞的眼睛,似是要將自己眼中的寒冷傳遞過去。


  他不明白,他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阿母會變得這樣壞。


  不是說,只要看著他成家立業,看著他生兒育女就心滿意足了嗎。


  為什麼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想殺人!


  「太叔將軍,解藥是真的。」李素舞堅持遞過玉瓶。


  太叔奐伸手接過,放在袖中,冷漠道,「閣主親自前來,我受寵若驚,勞閣主回去時與王子說一聲謝謝。」


  太叔奐冷眼再次落在李素舞身上時,有人端了一塊木碟上來,木碟上覆了一塊光滑的紅色綢緞,直接端到了李素舞跟前。


  紅綢掀開,是滿目的黃金。


  李素舞一面往後退,一面說,「太叔將軍,我來送解藥不是為了賞賜,我有話要說,太叔將軍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吧。」


  太叔奐看了一眼李素舞,看到她藏在黑髮中的白髮,看她不再明亮的雙眼,將目光移到沉重的夜色里,終是擺擺手,屏退了下人。


  這是最後一次聽她所謂的解釋了。


  「阿奐,我在你心裡當真罪無可恕嗎?可許多事情,不是我能夠左右的,去到匈奴,我情非得已,我不是心甘情願的。」


  李素舞淚眼朦朧,步履蹣跚,一步步走向太叔奐,手即將抓住廣袖的時候,太叔奐漠然的拂袖。


  「阿奐,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些話,可是阿奐,我不是來求你原諒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天下沒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阿母,看你憂心忡忡,怏怏不樂,我心裡也難受。」


  李素舞淚滿衣襟,這些年來她遭受了多少痛苦。想見不能見的痛,想認不敢認的苦。


  她說每每想起他便像是蝕骨的痛,就像經歷輪迴一般痛不欲生,她說如果可以她願意用命換來他的幸福。可是她也說了,她的命是草芥,是塵埃,傾盡所有也換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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