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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習習谷風

  太叔奐提起只緣和尚時,寧朝來便知道太叔奐已然知道她中毒的事,太叔奐問起烏氏小樓,她並不驚訝。


  「我中毒,解藥怎會在烏氏小樓手中?」她問。


  太叔奐輕嘆,「朝來辭官吧。」


  「辭官?」寧朝來不解的看向太叔奐,「太叔將軍說笑吧,丞相高位,三公之首,這樣的殊榮,多少人想都不敢想。本官好不容易得到了,連天子都要畏我三分,本官難道還要丟了高位,任人擺布?」


  「你怎會任人擺布?萬事皆有我護著你。」


  「太叔將軍喜歡丞相這個位置?」寧朝來淺笑,「太叔將軍何苦……不過一個臣子的位置,如何配得上你的身份,照將軍的才幹,謀天下都綽綽有餘。」


  「寧朝來,我沒有同你說笑。」


  寧朝來此刻應該做的,是什麼都不要管,好好養著身子,配合木神醫解毒。


  「太叔將軍這話說得,好像本官說的就是玩笑話一樣,太叔將軍慢慢看,本官乏了,先回去了。」


  寧朝來轉身便走。


  太叔奐伸手捉住寧朝來的袖子,下一秒,只聽撕拉一聲,袖子被摺扇劃破。


  寧朝來輕笑著,頭也不回的朝揮揮扇子。


  太叔奐攥緊手裡的半截袖子,咬緊薄唇。


  ——————我是伶牙俐齒寧朝來的分割線——————


  自說明太叔奐是皇帝與麗妃的骨肉后,李素舞成了皇宮的常客。


  這一回去的還是皇帝的書房。


  皇帝捧著小夏子傳來的書信,愁眉不展,見李素舞進來,忙道,

  「太子分明是死在寧朝來的扇子下,人證物證確鑿,太叔卻要橫插一腳,說自己才是兇手,難道真要連同他一起帶回長安受審嗎?」


  李素舞屈膝行了一禮,緩緩道,「陛下,寧朝來雖是女子,但天下人都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她既然敢明目張胆殺了太子,還怕陛下問罪嗎?民婦代寧朝來問,她是為何要殺太子殿下的?」


  寧朝來殺太子,是因為發現太子要殺她。


  「當時是黑夜,伸手不見五指,寧朝來不過是為了自保才反擊殺人,當然不知道她殺的是一朝儲君。」李素舞道。


  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想要誰的命就要誰的命,這無可厚非,可君王要是沒了民心,皇帝的位置也不可能坐得長久。


  寧朝來事事都是看清楚了得,知道皇帝奈何不了他,所以敢殺了太子。


  李素舞心中冷笑,十幾年前她還覺得皇帝老謀深算,如今見了寧朝來才知道皇帝與寧朝來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寧朝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比她這個皇帝阿翁強多了。


  「果真是個禍害!」皇帝一拳打在書桌上。


  他歷經百戰,在腥風血雨中經歷輾轉,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軟硬不吃,水火不侵的人。


  寧朝來是成了神不成!

  李素舞道,「既然阿奐說他是殺害太子殿下的兇手,陛下便讓夏公公將他帶回長安吧。」


  皇帝擰眉,他已經將太叔奐當做自己的孩子,將太叔奐當做未來的天子了,怎麼能容許太叔奐身上有丁點的污點。


  殺害太子,殺害自己的兄長,這個罪名,足夠成為太叔奐以後的封喉一劍。


  「因為太叔不是你的孩子你便不為他著想了是嗎?」皇帝冷冷看著李素舞。


  「陛下錯怪民婦了。」李素舞慌慌張張的跪下,道,「不是民婦不為阿奐著想,民婦好歹也是看著阿奐長大的,什麼事能比他重要。民婦之所以這樣說,正是為了阿奐的安全著想。」


  「此話怎講?」皇帝問。


  「是這樣的……」李素舞惶恐不安道,「幾日前琉縣下了大雨,寧朝來說身子不便不願去橋樑上監工,要阿奐去。阿奐去了,怎知好好的橋樑竟是平白無故的塌了……要不是阿奐福大命大,只怕也與其他幾個臣子一樣死在河水裡了。」


  李素舞說著,嚶嚶的哭了起來,萬千眼淚,半分真心,半分做戲。


  「太叔落水了?」皇帝既震驚又心疼,又覺得茫然,「小夏子在琉縣,若太叔落水了,他怎敢不稟告!」


  「不是夏公公膽子大,不告訴陛下……」李素舞擦了一把淚水,「還不是寧朝來那個妖女,她刻意害了阿奐,差點要了阿奐的命不說,還攔下了夏公公的信,想將阿奐害死在琉縣。」


  「放肆,放肆,放肆!」


  皇帝怒不可遏,連說了三個放肆,對寧朝來的膽大包天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段才好。


  迷惑太叔奐不夠,還想殺了太叔奐,寧朝來真當他是擺著看的嗎?


  「民婦是想,趁機讓夏公公將阿奐叫回長安,再安排人將寧朝來……」


  李素舞噤聲,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要是能殺寧朝來,皇帝早就動手了,怪就怪寧朝來那把殺人無數的摺扇,還有跟在寧朝來身邊的無數殺手。


  李素舞再道,「寧朝來近來不知是在做什麼,她身邊的人都派了出去,除了琉縣派人保護之外,並無人。」


  琉縣的人,不過是些凡夫俗子,比不了紫竹林的殺手。


  無人救寧朝來,這是可以下手了。


  太叔奐回來長安,就算知道寧朝來遇險也趕不回去救人,知道寧朝來死於琉縣,再痛徹心扉也無力回天。


  「此事朕會安排,你出去吧。」


  皇帝話還沒說完,已經閉目假寐。


  「是,民婦告退。」


  李素舞笑著,嘴裡說著溫柔的話,眼睛卻是惡狠狠的盯著皇帝。


  她起身離去,滿目的恨意還未萬全散盡便落入了麗妃眼裡。


  麗妃站在門邊,笑著對李素舞說,「多年不見,婦人變了許多。」


  不管是面貌還是性格,都變成了截然不同的。


  李素舞屈膝福了福,徑自離開。


  麗妃走進書房,道,「陛下認為,將穆紫害得如此地步,穆紫真的能不怨不恨嗎?」


  紙包不住火,皇帝和穆紫的那些事兒,瞞得住別人,卻瞞不住麗妃這個枕邊人。


  皇帝懶懶的回答,「自然是有怨有恨的,只是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太叔侯死了,她沒了倚仗,再怨恨又有什麼用,還不如放下仇恨,抱著個太后的位置安享晚年。」


  「陛下分明知道穆紫在挑撥離間,分明知道寧家女公子不可能是那樣工於心計的女子,為何要聽信穆紫的話,要對她下手?」


  麗妃這是斥責他?

  皇帝不悅的睜眼,視線落在麗妃臉上時,不由一愣。


  麗妃從來都是溫溫婉婉的,他從未見過她這樣咄咄逼人的模樣。


  竟與寧朝來一樣,讓他看了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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