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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四牡翼翼

  果然,皇帝面上一沉,不耐煩道,「拿過來。」


  上陽捏緊手絹兒,不肯上前。


  「裴源,去拿過來。」皇帝說道。


  裴源從上陽手裡奪過手絹,遞給皇帝,皇帝看后,勃然大怒。


  他將手絹扔到寧朝來跟前,咬牙道,

  「寧朝來,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手絹上是寧朝來挨打那日,上陽教丹陽寫的,一字一句都是為今日扳倒寧朝來而寫,可謂面面俱到,毫無遺漏之處。


  寧朝來細細看了一下手絹上的字,恭敬道,


  「陛下,這血跡早就乾涸,不是近來所寫。」


  「是啊,父皇。」上陽附和,「那雖是丹陽所寫,可都是之前的事了,萬萬不能與今日之事聯繫在一處。」


  丹陽表面是在為寧朝來開脫,實際是又將疑點繞回到寧朝來身上。


  丹陽親自寫的血書,怎麼可能與寧朝來沒有關係。


  現在人證有了,物證也有了,寧朝來有口難言。


  皇帝問烏氏小樓,「依王子看,此事要怎樣處置才算妥當?」


  事到如今,暫且保住寧朝來性命才是關鍵,受不受苦反而是次要。


  烏氏小樓知道輕重,正色道,「寧朝來難逃干係,只是她身份確實特殊,一是長安城家喻戶曉的才女,二是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草草了事恐讓百姓說閑話,不如先將她關進天牢,多花費幾日,尋得更多證據后,將她正法。」


  烏氏小樓的話在理,要殺寧朝來,的確需要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


  反正寧朝來逃不了,皇帝也不在乎再等上幾天,便應下了。


  「父皇,怎麼可能是朝來殺了丹陽?」上陽撲通跪下,拽住皇帝的衣角,聲淚俱下道,「饒了朝來可好,朝來一定是被冤枉的。」


  「丹陽才是你妹妹!」皇帝一腳踢開上陽,恨恨道,「回到宮裡,好好向丹陽認錯。」


  上陽跌坐在一邊,淚流不止。


  皇帝安排——


  「裴源,你將寧朝來關進天牢,嚴加看守。」


  「太叔奐,徐少橋,你們二人負責搜集證據,還丹陽公道。」


  「是!」幾人同時領命。


  皇帝邁步要離開,寧相生捉住皇帝的袍子一角,懇求道,

  「陛下,老臣只有這一個女兒,求求陛下給她一個活命的機會,老臣願給她抵命!陛下,老臣可以死,只求陛下給她一條生路……」


  裴源拉開寧相生,皇帝疾步離去。


  寧相生甩開裴源的手,行到寧朝來跟前,捧著寧朝來的臉,哽咽道,

  「朝來,阿翁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寧朝來點頭,輕輕拉開寧相生的手,要隨裴源走。


  走出幾步,忽聽杜鵑喊了一聲小姐。


  「杜鵑,我若不在了,你要照顧好阿翁。」


  寧朝來頭也不回的邁出相府大門。


  她已死過一次,不畏懼死,她只是害怕,這一生也要讓寧相生體會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楚。


  至於其他殷切的目光,她不想看見,不想背負太多。


  天明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暫時停歇。


  天邊的一朵雲散開,七色的陽光猛然出現,將柔柔的金光灑落在院中人的身上。


  寧相生氣急攻心,暈厥過去,柳蘭叫上幾人,手忙腳亂將人抬回房間。


  餘下的三人,彼此都知根知底,沒必要假裝什麼。


  上陽從地上起身,拍凈衣上的泥土,讓侍衛將丹陽的屍體抬回皇宮。


  她的目光,則是遊走在三人之間,她就是想看到他們故作鎮定的樣子,這天下得可憐人,不會只有她一個。


  她呵氣如蘭,道,「你們一定不知道,紅顏不僅禍水,而且多薄命。」


  烏氏小樓冷冷問,「是嗎?」


  「是與不是,三位拭目以待。」


  上陽唇角微揚,緩步走出,春風滿面。


  太叔奐與徐少橋站起身來,愁眉不展。


  徐少橋輕啐,「此女子兩面三刀,這個時候還要假惺惺做戲給別人看,就怕別人不知道她重情重義。」


  「她活得應該也很糾結。對於寧朝來,她一面在暗中使手段,一面假意幫忙,或許是想要留住這段感情,但多年的恨意又不允許她這樣做。」


  烏氏小樓揣摩了一下上陽的心思,不說說得全對,但也八九不離十。


  三人沉默的當兒,杜鵑面色難看的走了過來,怒視著太叔奐,說,


  「將我家小姐害得這樣慘,大人讓你去給他一個說法。」


  徐少橋嘆氣,「阿奐,你與寧相好好說話,他方受了刺激,別再讓他動怒了。」


  烏氏小樓也道,「讓丞相大人保重身子,寧朝來那裡,我們會想辦法。」


  「得得得,一個個都別在這院子里站著,礙眼。」


  杜鵑眉毛一垮,揮著手將兩人趕了出去。


  寧相生昏迷不醒,不可能說要見太叔奐,這不過是杜鵑支走烏氏小樓的權宜之計。


  她將太叔奐帶到南院的牆角,將懷裡的耳環拿出來給太叔奐看。


  「丹陽公主手裡攥著另外一隻,應該是有人故意設計的,我該怎樣做,才能救得我家小姐?」


  杜鵑知道,太叔奐一定有辦法的。


  上陽想用一隻耳環逼得寧朝來走投無路,他們亦可以讓另一隻耳環讓寧朝來安然無恙。


  只是,必須有一條命作為代價。


  「大人不用遲疑,能為小姐死,杜鵑死而無憾。」


  「那好。」太叔奐沉下氣,慢慢說來,「你拿一些寧朝來的首飾,連同這隻耳環一起,拿到城中各家當鋪變賣,記住,所有東西,都是你偷的。」


  「好。」杜鵑含淚點頭。


  「寧朝來不是個好主子,她人前愛護你,人後時時出言侮辱你,因你偶爾偷她的東西,動輒打罵,你為了報復她,便借寧朝來之名約了丹陽公主,並用寧朝來提到過的濕紗覆面方法將之殺害,嫁禍給寧朝來。」


  上陽是如何殺害丹陽的,太叔奐已在之前托小仙女兒帶去的絹上寫明。


  杜鵑點頭,兩手捂住嘴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你不能有任何的顧忌,你對寧朝來的怨恨,必須是源自骨髓,只有別人相信你,她才能活。」太叔奐看著杜鵑的模樣,於心不忍。


  能為寧朝來去死的人,要說出這樣一段污衊寧朝來的話,是為誅心。


  「我會幫你散播寧朝來對你的苛刻……」太叔奐頓了頓,柔聲問,「你有沒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只要我能辦到,一定會助你完成。」


  杜鵑搖頭,她除了想見寧朝來最後一面,沒有別的心愿。


  可是,見一面,再見一面,見多少面,也終有一別。


  今日寧朝來含冤入獄時因為不舍而不回頭,她也捨不得,所以,她要用寧朝來離去的法子,乾乾脆脆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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