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雪山幽境 3
南天神祖有一義女,名曰白芷仙君,長的雖算不上是絕色,但也清雅脫俗的要命,南天老爺子與天君定了一紙婚約,將義女白芷許配給天君,這樁婚事帶著明顯的政治色彩,人間靠聯姻鞏固關係,聯合強友,天上也不例外,這一招到哪都通用。
天君也不是個糊塗仙,南天老爺子在九重天上的地位大不如前,拉著新君做女婿也屬明智之舉。
況且這南天神祖也不是個等閑之輩,與九天神祖一同開天闢地那些光景他算是立了很多功勞,雖是地位稍減,殷澤還在。
娶了他的義女對天君鞏固皇權大有裨益。
於是一拍即合,訂下婚約。
南天老祖竟還有一個義女?四海八荒的神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老頭子不會為了與新君沾親帶故特意認了個義女吧?依憑他在九重天上的作風,這個事兒不用他回應已經被口水做實了。
南天老祖的義女要麼不娶,娶必然封后,該給的榮耀和體面樣樣不能少。
迎親的依仗穿越浩渺銀河,飄颻眾仙各個仙姿端儀,清袖拂雲,踏空而浮行,前呼後擁,嬉笑恣意,甚為壯觀。
三官大帝、四職曹公、紫薇、長生、無極、司命、飛天.……盡數在迎親隊伍里,可稱神仙大薈萃,排場大的曠古絕今。
趕到南天門接到新人,返程的路上發生了件轟動九重天的大事件,因為這事兒天君到九天老祖那跪了一整夜。
儀仗行至天河水,一道天光乍現后,鋪天蓋地的天河水掀起萬丈高,又極其兇猛的向四面八方砸下去,巨大的衝擊力衝垮了排的整整齊齊的隊伍,因為太突然,還沒看清發生什麼,四海八荒的神仙都泡在水裡,各個落湯狼狽。
更加糟糕的是沖涌下來的天河水沖塌了中天界門,迢迢天河水順勢而流,流向了人間,於是乎人間足足鬧了三年的水災,餓殍遍地,民不聊生。
而那一道天光不偏不倚砸在了准天后的坐攆之上,坐攆被劈成了兩截,那坐在裡面的白芷天后自然也活不成了,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天君長什麼模樣,便嗚呼哀哉了。
能迸發如此威力的那道天光自然不是平常的物件。
正是天君送給小情人玉瀾滄的戒妖尺。
一尺下去,斬斷天河水,也斬斷了白芷天后的仙根。
玉瀾滄不但大大方方地幹了件壞事,而且還不打算跑。
她立於那浩渺雲煙里,銀髮交織著雲霧,膚如凝脂,唇若火焰,魅惑精靈般的褐眼飄來盪去著千般怨憤,似乎所發生的一切狼藉都抵不消她內心的不平。
終於目光相撞。
那是比梳離更加梳離的神色,玉瀾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從鴻煊天君的神色里找不到半點久別重逢的溫存。
那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嗎,那是在雪山碧蟾宮裡與她互吐蜜語嬌言的男人嗎?
曾經最親密不過,日夜糾纏的鴛鴦,眼下竟如此難以面對?
天君抱起漂浮在水上的白芷,那柔軟的身體如一條潔白的絲帶搭在他的臂彎,他抱著那仍留有餘溫的肉身,一步步向前趟著水,眼神里燒著灼灼怒火,凝著手裡持著玉白戒妖尺的玉瀾滄。
玉瀾滄心口痛的難耐。
「鴻煊,你為何要娶她,你可知我心之痛?」
「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你濫殺無辜的借口!!白芷何罪?人間的百姓何罪?你知與不知我賜你戒妖尺是何意義,你不行大道正義,反而殃及無辜,禍亂百姓,是何道理?」
「當初我一心修鍊,本想一朝飛升,榮光狐族,是你,是你實現了我的夢想,可你又給了我另外一個夢,那就是成為你唯一的女人,是你給了我這個夢,卻又親手毀了他,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鴻煊……」
「我給你的還少嗎!妖皇之位,戒妖尺,統領妖界,能給你的殊榮盡數給你,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我要的不是這些!不是!不是!是天后之位!是天荒地老的陪伴!是全部的你!」
玉瀾滄此時已熱淚橫溢,嘶吼到喉嚨破碎,肝腸寸斷,銀髮激蕩的漫天飛揚。
天君深闔雙眼,竟也滴落了一行熱淚。
他不是為玉瀾滄而落淚,而是悔恨。
他自認為那雪山碧蟾宮的糾纏只是一場你情我願的風花雪月,他是曾沉醉在她妖媚至極的風韻里不能自已,他也不否認這樣一個尤物曾讓他情不自禁,他更無法擺脫那雙魅惑的眸子向他發散出的信號,三年裡他也過的十分愜意。
但在他心裡,這段歷程如同一次極佳體驗的旅遊,過程難以忘懷,但終歸要回到本真。
他的本真自然是九重天上的天君,統管天族,有著至高的威儀和身價。
天君怎麼會立一介妖為天后?儘管是個妖皇,就算是妖祖宗,也是個妖。
成為他的天后原本就是個極其荒誕的幻想。
玉瀾滄沉在這幻想里,已幾近癲狂。
戒天尺瘋狂的砸下去,一道道天光劈下來,天河水激蕩沖涌,震動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