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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雪山幽境 2

  階梯雪宮碧蟾寶殿,諾大的宮殿上站滿了侍女小妖,從寢殿到殿門,一直排到門外,線條筆直,無半絲差錯。這些侍女們各個臉上帶著燦爛邪媚的笑,各個都是絕色美人。


  但,她們卻沒有一個人敢為自己的美貌自傲,因為這殿上有一個集天地之靈,萬物之美的妖皇,此時她正靠在榻上,悠閑地挑選著有朝一日嫁入天宮時穿的嫁袍。


  那人,於軟榻之上慵懶側卧,修長如玉的指托腮,清黃色錦袍在地上盤了一個拖長的漩渦,毛絨絨的翎羽簇成的領口雍容華貴,襯托著一張精美絕倫的臉,紅唇褐眸更顯臉龐的漆白,眼觀上去實實在在的不像個凡人,眉眼之間帶著攝人心魄的魅惑。


  長長的銀髮鋪展在榻上,又有一縷垂在胸前,沿著起伏的胸線靜靜的搭著。


  整個人透著一種懶洋洋的味道,狹長的狐狸眼微微挑起,藏著醉酒三分的熏意和大夢初醒的朦朧。


  「之桃.……」


  側旁一個端著雕花茶杯的侍女上前一步,從穿著上看比普通侍女更華貴的多,桃花小嘴十分靈巧。


  「在」


  「天君去了幾日了?」


  「算起來已六個月。」


  「哎,人間六個月,天上不過半日,也不知他在做什麼。」


  「陛下,天君定是時時刻刻想著您呢。」


  玉瀾滄輕輕舒展眉毛,廣袖輕抬,指了指一排扯著嫁袍的宮女。


  「袖口的圖樣不好,重新選樣綉來.……」


  「是……」


  一排宮女緩緩退下,她嘴角泛起淺窩,仿若想起了什麼甜蜜的事。


  「之桃,我算是天君殿下第一個女人吧。」


  「怎麼能叫算呢,您就是啊,殿下。」


  「他也是我第一個男人呢。」


  這話說出來她臉上泛起紅暈,滿臉噙著一層羞赧。


  「陛下,天君對你情意那可是不淺呢,您看這四海八荒多少小妖,他偏偏提拔了你,還贈你戒妖尺,那可是上古神器啊。」


  作為妖皇的御侍不僅對主子的生活習性了如指掌,還得摸清楚主子喜歡聽什麼,不喜歡聽什麼,拍馬屁要拍到油而不膩,百吃不厭,這是個作為高級下人的基本絕活,就算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也得掐斷個七八分,


  玉瀾滄聽了這話撲哧一聲笑,滿臉剋制不住的眉飛色舞。


  「之桃,你這小嘴越來越得我心,來人,有賞。」


  「謝陛下!」


  笑了一陣,側卧在軟榻上的玉瀾滄沉了沉慵懶的身子,端了端袖口,眸中閃過絲錯綜複雜的心緒。


  「其實,我不稀罕他給我這些,也許你不明白,愛一個人何干榮華?我只想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人。」


  她頓了頓,眸中陡然升出與她那妖媚之臉及其相配的狠絕孤注。


  「我不要這一生一世的繁華,我只要九重天上唯我獨一的天后之位,哪怕天界清冷,我只求與他永生永世陪伴左右。如若有人阻了我,我定讓它萬劫不復!」


  說出這話來,玉瀾滄心裡必是有些不好預感的。


  興許是偶爾抽離出那當局者迷的境地,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個九天而來的天君,這個人清冷卓然,卻在短暫的柔情時激蕩熱情,那一雙冰冷之眸仿若與這人間及其違和。


  柔情是短暫的,清冷卻是時時刻刻。


  只在柔情時,她們屬於彼此,清冷時他不屬於任何人,如滄海一景般漠然。


  她看到他一身素白袍子,沒有系腰帶,立在飛崖之上的寢宮落地窗前,他腳下便是萬里雪山之景,狂肆的雪花從空洞的天際落向不明的終點,寒風灌入他的闊袍,飄颻的白衣與風雪共同的舞蹈著。


  她不知道他此時正在想些什麼,或是險在了什麼難解的疑惑里,他就那樣站著,迎著風雪,如一副水墨畫卷。


  她緩緩走向他,一件厚重的披風裹在他寬闊的肩膀。


  她知道他是仙,他不會覺得冷,亦不會害怕腳下的深淵,可她仍然不猶的擔憂。


  他傾側臉旁,目光相撞。


  那一刻,玉瀾滄竟不覺得他們竟已經相處了兩年有餘,竟好似她從不熟知這個男人,陌生的讓她有些恐慌.……

  目光中有凌凌寒意,有乍然的梳離,有淺淺的空洞……

  似乎有一個她永遠觸摸不到的內心離她很遠很遠.……

  這種恐慌會被漫長的春宵洗禮的全然被忽略,那一個個夜裡,她如同他手中捧著的冰,握的緊了怕化了,鬆開了又纏戀那冰心的激蕩:

  廝磨、相簇、喘噓.……

  雪山之巔,寒風狂肆,冷熱交織那醉心的迷濛。


  然,天君已走了半年,他在她臉上留下冰涼一吻,呢喃著他很快回來,便仙衣飄颻回了九重天。


  熾熱漸漸冷卻。


  這絲潛藏的恐慌如錦袍上一縷斷了的絲線,一抽,便亂了一整張錦繡之象。


  她心裡隱隱不安,他該不會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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