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曾經有說不盡的情話
回憶到了這裡,如斷流之水。
一陣劇痛惱的她目呲欲裂。
沐心嵐環抱著胸口,一頭扎在鏡面般的大理石地面上,顫抖蜷縮。
所有已發生的過去並沒有消逝,而是存在心裡某個角落,儘管努力忘卻,掩蓋,遺失,它也會在某個觸發回憶的瞬間全盤托出,如同縫合好的傷疤久久不能痊癒,卻被一個人扯著線拽著肉的撕裂開本來就血肉模糊的傷口,痛得無法呼吸。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可憐那有心的天君躬身下凡間幫她討回女媧之眼,本想半夜而來悄悄放於床頭便離開,沒成想一睹了美人醉酒迷香的動人芳華,膚如玉脂,瀑發流光,面蘊桃花,眉如遠山含黛,鼻如玉瓊,傾灑了一身的酒香交纏著美人香似是醉人的傳奇,連月光都醉成了滿地星輝,越是喜愛的東西越怕褻瀆了它的美好,天君無法免俗,天君想讓她做一個九重天的自由仙鳥,翱翔蒼穹,永生長樂,若不是那一晚她熱淚撲簌擁在他懷裡不肯放他走,若不是那溫柔的玉手緊緊的抓著他,若不是她嬌嗔醉語耳鬢廝磨,若不是那一句,我喜歡你,別走,若不是那日的月光與桃花醉交織的過於讓人陶醉,他不會清楚的知道自己竟會如此情不自禁。
既然已鑄事實,那就一定要娶了你。
那夜之後,九重天披紅挂彩,整個天界都知道天君要納雨烈元君為新妃,各個職位的神仙都在為辦一個自古至今最為盛大奢華納妃儀式而準備,神兵天將,神獸神器全部用上了,堪稱土豪中的土豪,銀河迢迢灑滿夜明珠,流淌千尺儘是明輝落霞,九霄萬福宮之上盡掛五色祥雲,官道浮橋盡鑲嵌鎏金邊緣,玉器珠寶車載斗量往溫月閣里送。
天君啊天君,虧得你用盡心神策辦納妃之禮,傻等那雨烈元君返回天界與你共赴新婚纏綿,等到日落月兒圓,等到花開花又謝,只等來人間傳來雨烈元君與那夙陽雲清的大婚之期!
坤山之巔,大紫明宮,穿越千山巍峨,腳踏十里玉階,她與夙陽雲清攙扶而行,身穿大紅雲錦長衫,頭頂九尾鳳凰玉披,白嫩如玉的臉蛋上,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淡抹胭脂,兩腮潤色,漆黑的眸子蕩漾著出塵脫凡的仙韻,上有蒼天,下有厚土,二人朝東方大澤立下鑿鑿誓言。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自雨烈小仙認定了那夜一襲白衣的男人是夙陽雲清,便對他潛移默化的生出情愫,夙陽皇子熱情如陽,戲虐幽默,雙眸似乎永恆開著向日葵花盞,溫暖摯熱。
自古哪有英雄不愛美人,更別說是天仙下凡,美貌絕倫的佳人,此佳人情竇初開,情深意濃,經了一夜春風便一定要從一而終。
可憐那九重天上的天君,身為天界老大,派十萬八萬的神兵天降將她五花大綁搶回來也不足為奇,柔情男子最是耐人尋味。
「她不屬於我,她屬於四海蒼穹,本可以自由,既然天宮約束了她,就放她飛吧。」
堂堂天君說出來的話自是漂漂亮亮,字裡行間透著柔情和大愛,可天河水旁,桃花樹下,月半之時,深夜玉橋仍是孤影傷懷。
八卦新聞在四海八荒光速傳播,大有人聽說天君的未婚妻被一介凡夫俗子搶了去火冒三丈、義憤填膺,更有神兵天將打算震十萬個天雷火剷平了他坤山,盡數被天君敕令平息了。
「降雪三尺。」天君眼裡噙著滴淚,在一卷玉帛上寫上四個字,蓋玉璽,使人送去龍王處。
於是坤山之上足足下了三個月的暴雪,不到三尺不敢停。「你是否想起二萬年前我在人間歷劫時下的那場雪,你不肯飛去暖和的地方,我又怕你凍死郊外,我燒了山裡所有能燒的殘枝枯葉才使你平安過冬,你可知,三尺之雪,儘是我對你的愛」
連綿大雪更顯坤山之冷,宮宇樓閣靜默在一片寒霜之中,遠方的崗哨外密密麻麻的鐵甲護衛如冰雕矗立在霧靄里,赤雨烈立在塔樓之頂,紫色狐毛斗篷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斗篷里的臉頰悠然飄過對滿天冰晶的喜愛,
一隻火紅的擎天烈由遠及近呼嘯而來,在空中打了兩個漩直奔塔樓頂,夙陽雲清騎著那巨大飛獸停在半空,那在風中烈烈飛舞的紫色斗篷紫的讓人迷醉,瀑布般的墨發如月光傾瀉了他一身,又被那肆意捲起的白潔雪花交纏的無所適從,他將一支粗壯的大手伸向赤雨烈,露出寵溺的甜笑,他有著高大的身軀,硬朗的輪廓,配著與身材極不相符的暖男之臉,眉眼時刻漫射著陽光,卻又透著壞壞的挑逗、不經意的玩味。
赤雨烈將手滿意的伸向他,被一把拖拽著上了那飛獸,直奔蒼穹。
飛了半晌。
「去哪。」
「天上。」
「瞎說,這擎天烈哪有上天的本事。」
「那就停在這好了。」飛獸煽著巨大的羽翼,停在月影里,伴著交纏的雪花,甚是美好。夙陽雲清下顎抵在她肩膀,懷抱著她的纖腰。
「這裡難道不比天上美嗎,只有你和我,我和你,當然還有一隻大飛獸,相信你不會介意吧,親愛的。」
「你……」自大婚以來夙陽雲清所有的驚喜都讓她猝不及防,所有的情話都讓她無法招架,她只顧得沒完沒了的嬌羞,甘願被他的熱情激蕩和浪漫多情折服,乖乖的被他寵溺。
夙陽雲清懷抱她的雙手,濕熱的唇觸在她的側臉,暢吐著說不盡的情話,火紅的擎天烈煽動著巨大羽翼懸在月圓之上,雪花狂肆,黑夜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