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遊曆篇 第十五章 歸家
素疏回到梅院，撿起梅枝，舞起了劍。
木風柔問喜兒：“你家小姐喜劍？”
喜兒道：“不喜。”
千瑾拖著身子回到房間，慢慢脫下那一層層衣裳，身上數百道刀痕盡數裂開，整個身子都已經滿是血跡，獨刺蹦到床上看著千瑾，千瑾安慰道：“我沒事的。”
千瑾搖擺上床，擦淨了身上血跡，盤坐而下。試著將體中真炁流至傷口處，這傷口疼痛感逐漸減輕，刀痕更有愈合之勢。木風柔在門外問道：“還沒死吧！”
千瑾反問道：“誰能殺我？”
木風柔沉聲道：“那也是，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樣的怪物，能有這樣的身體，看得我竟然會有那麽一點點的羨慕。”
千瑾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你這木家公子也會有羨慕我的東西？”
木風柔靠著門，雙手相抱，紋風劍插在胸前，大笑道：“真是笑話，這世上會有我羨慕的東西？這世上若真有我想要的東西，我會得不到？”
千瑾在屋內輕輕一笑道：“練劍的那個女的，你想要嗎？”
木風柔哼聲問道：“世間女子千千萬，我要她幹什麽？”
木風柔推門而進，坐在千瑾一旁，摁著千瑾周身快要愈合的傷口，問道：“該說不說，痛嗎？”
千瑾嗬嗬笑著，用力在木風柔傷口處捏了一下，狠狠問道：“你說呢？”
木風柔不斷扭著身子，哎喲道：“痛痛痛，真的痛。”
千瑾收手道：“不去教你的劍了？”
木風柔冷冷道：“你這是在挖苦我？”
素疏舞劍半月，單就劍術上就已經勝過木風柔，木風柔苦笑道：“小姐這天賦，十五天勝我十五年。”
素疏輕聲微笑道：“公子教得好罷了。”
大院屋簷之上，一人靜坐觀之，道：“你何需謙虛，如你這般天賦，世間難有二人。”
木風柔順眼看去，隻見一黑衣中年麵容，腰間配把彎刀，一張世俗臉龐上有一條刀痕，那人靜坐在屋簷之上，把弄著手中彎刀。
素疏轉身道：“江南煙雨閣，陳尚欽。”
陳尚欽道：“姑娘認得我？”
素疏笑道：“聽聞江南煙雨閣有一人，四季黑衣，腰佩彎刀，坐亭聽雨，身負當世第一殺人盛名卻從未殺過一人。”
陳尚欽道：“當世有一女子，五歲便隨龍虎山張天師入山修習，十五修得造化出世卻以美豔聞名天下，十七離家，身為劍聖之女，卻從不碰劍，今日一見你手中梅枝，我便信了幾分。”
喜兒道：“你認錯人了，我家小姐隻是平常人家。”
陳尚欽坐於屋簷之上，拔刀，以一招橫刀掃月斬落梅院之中所有梅花，道：“有人出萬金，請我殺一人，我向他借了十錢說去看看。”
素疏輕笑道：“請便。”
陳尚欽起身握著手中彎刀，挽袖卷衣，一臉俗氣道：“我哪是什麽殺手，隻求人不殺我就好了。煙雨閣中事事多，坐落亭下聲聲慢，我也無什麽大的欲望，隻是不太願意相信能有凡人十五修得造化境罷了。”
素疏道：“如何？”
陳尚欽笑道：“以我手中彎刀，與小姐一戰，生死全憑天定。”
喜兒聽聞過，江南煙雨閣有一耍刀世俗殺手。每個落到煙雨閣的單子，他都會瞟上一眼，隨口問問：“這單子錢多嗎？”但無論錢多錢少，他卻很少接手。背著江南煙雨閣第一殺手的名號十年來接了四單，一單遇到了天朝四武之一的劍聖，一單是龍虎山天師俗世大弟子張不俗，一單是流亂十徒之一學徒薑匯，一單是當朝宰相楊忠，但無一成功，卻也做到了全身而退。喜兒攔住了素疏道：“我家小姐就是平常人家，不會武。”
素疏對喜兒道：“無妨。”
陳尚欽以手中彎刀破空一刀，素疏以手中梅枝劃出千裏風嘯破這輕輕一刀。飛刀似索命鐮，剛起梅花瓣瓣，又添漫空瓣瓣梅花，素疏手中梅枝聚梅院瓣瓣梅花襲向陳尚欽，掠過之處，留影白虹。陳尚欽飄轉一刀破了這瓣瓣梅花，以驚鴻之速劃出三十六刀，刀刀致命卻又刀刀留情，素疏手中梅枝斷，身姿稍有挪動。木風柔將紋風扔過，素疏接劍，單手相持，再起一劍風嘯千裏，陳尚欽手中彎刀略有震蕩之感傳遍其身。兩人再交共計十八招，最後素疏以清風四十九劍破驚鴻三十六刀，陳尚欽手中彎刀振飛而出，他躍身而起握住彎刀，一股巨力侵入全身，他扭身反向聚炁發力消了這一股巨力，握刀右手已有些許麻痹，陳尚欽笑道：“傳聞劍聖之女不會劍，果然傳聞就是傳聞。”
素疏沒做應答，陳尚欽又道：“
罷了罷了，至少我還是能活著回去，隻是人沒殺著，來回幾十飯錢又得自己掏。”陳尚欽牽著一條惡犬離去。
素疏還回紋風，又是折下一梅枝。
山上百歲老道收了三弟子，大弟子張不俗下山做了塵世俗人，二弟子吳鄴入了流亂，三弟子五歲上山十五下山，雖說山上弟子還有千百人，但卻無一人再敢和他打鬧，這和孤家寡人也無多大的區別了。都說入道即為放下，若是真能放下那又何須入道，山上老道嘴裏時常歎息道：“小孩子性子，隨他們去吧！”，老道還說：“再也不收徒了，偶爾自己一個人打打坐，閑來望望天，還是挺好的。”
一日不得平靜，那便日日不得平靜，周府門口來了八人，身穿將甲規整立於門口。其中兩人握刀，五人佩劍，一人長槍在手。這八人在周府門口一站便是七天，不吃不喝，這七天來喜兒每天每餐都有送飯，但八人都未看一眼。
喜兒道：“王將軍，你們這是何苦？小姐說了，再有幾日就回去了。”八人默不作聲，麵不改色，挺直站於周府門前，
素疏披上白貂披風出門，道：“我們走吧！”
八人立身恭請小姐先行，木風柔跟出門，問道：“小姐這是要走了？”
素疏平靜道：“走了。”
木風柔拿出遞出紋風劍，道：“小姐初學劍，想必還沒趁手的劍吧，這把紋風贈與小姐吧。”
這把紋風劍跟了木風柔十七年了，五歲時從木鋒手中接過這劍之後，便一直跟在了木風柔身邊，素疏站在原地沒了動靜，麵容看上去很平靜，木風柔道：“若小姐感覺這劍趁手便收下吧。”
素疏轉身宛然一笑，接過木風柔手中紋風，道：“謝過。”
幾人離去，木風柔上前被王將軍伸手攔下，欲言又止。千瑾在屋簷之上坐著朝著遠去的幾人大聲吼道：“那木姓傻子說喜歡你。”素疏停頓了一下。
千瑾笑嘻嘻低頭看著木風柔道：“她聽見了。”
木風柔擺擺手道：“聽見了又怎麽，反正我過幾天就忘了。”
“那你還把你那把破劍送給她？”千瑾問。
木風柔沒做回應，隻是那日見素疏手持紋風劍的身姿在他腦子中久久不能抹去，雖然紋風跟他多年，但在那一刻起，木風柔便感覺紋風更適合那個女子。風起之時，便是再遇之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