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遊曆篇 第十四章 何為劍?
下床難啊!下床難,兩個潑皮渾身是傷的擠在了一張床上,一不小心相碰一下就開口大罵,門外喜兒道:“你們兩個要是感覺自己有力氣了,就給我走吧!”兩人才閉口不言,等到中午時分的時候,千瑾才反應過來獨刺不見了,在屋子裏嚷嚷著要找他的狗。可素疏與喜兒一早便已經出門了,千瑾拖著滿身傷下床非要出去找獨刺,木風柔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唉!你現在這個樣子能走嗎?”千瑾道。
木風柔杵著紋風劍,艱難的下床道:“午飯還沒吃呢!就算不找它也得出去找點吃的啊!”
千瑾歎氣,摸了摸肚子才想起來昨天的晚飯好像也沒吃,自言道:“不知小東西怎麽樣了,千萬別給我惹事情啊!”
兩人扶著牆慢慢的走到了門口,素疏與喜兒正巧帶著帶著飯回來了,木風柔見到,立正身姿行禮道:“小姐!”
素疏道:“公子有傷在身,不必在意這些禮節。”
千瑾在一旁自言道:“他才不會在意這些禮節呢。”
喜兒道:“你們這是好了,要走了?”
木風柔道:“男子身借女兒家,實屬不該。”
素疏道:“公子不必太過在意世俗禮節,若是你執意要走,便請自便吧。”
千瑾急忙道:“我狗丟了,我得去找啊!”
喜兒道:“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心情去管狗?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幾聲嗷嗚聲傳了過來,獨刺從一角跑了出來,直直的朝著千瑾跑了去,獨刺仰著頭看著千瑾滿身的傷,嗷嗚的叫喚著,千瑾忍著傷痛低下身子將獨刺抱起來自言道:“你這小東西老是亂跑,要是丟了我怎麽和小瑤交代?”獨刺仰頭伸舌舔著千瑾。
喜兒見這狗道:“這就是你們的狗,一早就這門口大叫,被我趕走了。”
素疏道:“兩位公子是走是留?”
木風柔道:“若是不太打攪,我倆休息幾天便走。”
素疏道:“公子自便就好。”
四人走進周府,木風柔進出周府一共就兩次,一次是翻牆而入翻牆而出,一次是躺著進扶牆出,這樣正大光明的從大門進入還是第一次。過了大門便可見到亭廊,這亭廊共一道三折,木風柔問道:“這短短亭廊為何曲折三次?”
素疏答道:“這府院是我前不久才買下,也不知其意。”
喜兒笑道:“我家小姐的意思是讓你自己想。”
這亭廊入口處的的兩邊廊柱上分別寫著一個字,木風柔又問道:“不知這廊柱之上的,隨字與安又是何意?”
素疏雙手相握放於身前,道:“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隨遇而安吧!”
這大院成四合之態,東西南北四個屋子,喜兒住西方,素疏住北方成對立兩房,這兩個潑皮則是在南方一間屋子之中,現在又多了一條狗與他們兩個分去一點地頭。
兩個潑皮在周府已經養了七八天了,按常理來說已是可以自行離去了,但千瑾依舊是整日裝作大傷未愈的樣子,賴著不走。這日中午時分如往常一般,千瑾躺在床上想著《萬炁歸一》中的一些話語,木風柔已經在床上躺夠了,他是再也躺不住了,木風柔提起紋風劍走到梅院之中,舞起劍來了。
“公子喜劍?”一聲雅音傳來,素疏正坐在端坐在亭廊之旁的雅亭之中,不知已經來了多久了。
木風柔聽音急忙轉身,收劍道:“五歲便開始學劍,但隻是當做喜好來耍耍罷了。”
素疏道:“公子可否給小女子講講劍?”
木風柔目光停滯了一會兒,雖然那天晚上他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但素疏的一舉一動他都沒錯過,緩過神道:“怎敢在小姐麵前多言。”
素疏道:“我不會劍,更不懂劍,所以不知為何多數男子喜劍。”
木風柔這才緩緩道:“我是家中長輩舞劍,自小便被他們拉著舞劍,日久之後便.……”說到這裏,木風柔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是劍,自己為什麽舞劍。而讓自己開始接觸劍的無非就是家中老頭子非要教他舞劍,時間一長他也就習慣了。但細細一想,若是讓他用刀用槍,他定然不會堅持這麽久。
片刻之後木風柔繼續道:“劍無刀的七分霸道殺人氣但也不失三分剛勁男兒度,劍無槍的六分製敵巧招但也留有四分自保妙術,如此進退皆不失君子雅度。”
素疏問道:“那在你這裏什麽是君子雅度
?”
木風柔道:“君子不失風雅氣度,可存天地之心,可做山間遊人。”
素疏問道:“那在公子這裏何為天地之心,何為山間遊人?”
木風柔道:“亂世可提劍戰沙場心係天下人便為天下之心,靜世可攜書遊江湖置身山水間邊為山間遊人。”
素疏又問道:“那公子出現在此處便是山間遊人?”
木風柔靜道:“在下家中留不住,想遊天地,雖算不上山間遊人,但也可算半個。”
喜兒在亭廊一角靜靜的看著,暗自傷神。
素疏微微一笑,拂麵道:“公子可否教我練劍,與公子一般做個山間遊人?”
木風柔接推遲道:“在下微薄劍術,怎敢丟人,以小姐身手,想必家中必有貴人,在下怕誤小姐。”
就單以那天晚上木風柔所見到的畫麵,這女子修為至少在中六巔峰。若是她仍有保留,這女子修為可以說已是邁入上三境,木風柔實在是不敢想象如此一個看上去二十的女子能有如此修為。就算她個人有著世間無一的天賦,那也必須得有上佳功法與世間無一的師傅教導才有可能達到這般境界,木風柔即便是想答應也不敢答應。
素疏道:“我見公子舞劍每招每式都可說是毫無破綻,隻是缺少些許修為與之相互扶持。能舞得如此劍術,想必公子也不是什麽平常人家吧!”
素疏第一眼見到木風柔時也以為這頂多是一位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罷了,但那晚見木風柔劍法幾乎毫無瑕疵,手中紋風劍也不是平常人家能夠擁有的,當時她便已經斷定眼前這位公子哥定然不是什麽平常人家。至於千瑾,這素疏眼中或許是跟隨著他的一個家仆,因為年齡相仿在一起呆的時間長了,便無主仆的規矩了,又或許是在哪裏結交的狐朋狗友,一起閑玩罷了,但那晚見千瑾不斷衝向風刃之時,素疏就否定了自己的這些想法。
木風柔否定道:“平常心自然就是平常人。”
素疏道:“公子是不願教?”
木風柔這才一字一字的吐露道:“在下教。”
素疏依舊在初晨之時便衣著裝扮,但她卻不去春又來了,撇下一根梅花枝做劍,在梅院之中開始練劍了。晨起練劍兩個時辰至巳時,閑坐一會兒,吃得喜兒做的午飯之後稍作休息就會自己走到梅院之中彈上一曲梅花迎,再讀讀書,酉時或許會舞劍一會兒,或許會閑坐一會兒,就這樣平平常常的練了七八日的劍。
喜兒問道:“小姐怎生想起練劍?”
素疏不禁笑道:“不知所起。”
喜兒道:“將軍要是知道小姐開始練劍了,那不知會有多高興。”
素疏道:“練幾日就夠了,父親不會知曉的。”
喜兒問道:“小姐打算幾時回家?”
素疏不作應答,表情黯然陷入了沉默,喜兒道:“喜兒深知小姐心,許多事情將軍也不願意,但.……”
素疏打斷道:“好了,我知道該怎麽做。”
素疏拿起梅花枝走向了梅院,素疏輕邁一步白繡飄起,手中梅花枝劃過正豔的梅花輕挑一下,些許梅花飛向空中飄落而下。素疏飄轉一劍挑中起空中落梅,飄散梅花瓣瓣,千瑾在一旁逗著獨刺,對木風柔道:“她人比你好看,舞得還比你好看。”
木風柔得意道:“那是我教得好。”
喜兒笑了笑,素疏身姿時現在梅院之中,梅花瓣瓣起起落落。
次日一早素疏如往常一般於院中練劍,木風柔則坐在一旁觀賞,偶爾說上兩句,千瑾跑到屋頂靜心閑坐著。不一會兒,門外便響起了一陣陣的踢門聲,喜兒開門問道:“有何事?”
天上一道白影掠過,停於周門門口,門口踢門眾人皆行禮道:“堂主。”
喜兒疑問:“堂主?”
此人白衣素裝,身披黑紗,腰間配劍,劍柄處配有一紅色吊墜,道:“鳳聚堂堂主萬生。”
喜兒聽風聚堂感覺有點耳熟,便想了一會兒,模糊的記起來那天晚上死在素疏手上之人好像也稱自己是什麽風聚堂的,好像還是風聚堂堂主的兒子,喜兒這才反應過來了,這眼前幾人應該是來尋仇的,但這堂主看上去並沒什麽殺氣,喜兒問道:“何事?”
萬生道:“想知道小兒之事,究竟是為何。”
喜兒道:“不太懂你說的什麽,你應該是找錯人了,去問問清楚再來吧。”
萬生身後眾人向兩邊讓開,兩平常弟子抬著兩人上來,喜兒下眼一看。一人便是當晚的萬齊,一人則是萬齊的兩個護衛中的一個,喜兒自己清楚的記得找人將這四人找了一處遠地埋了,正當喜兒鬱悶不解之時,萬生指著這兩人道:“小兒和萬成已是廢人,小兒書童小三子和另一護衛萬成已死,小兒能活下來便是萬豪耗盡生命替小兒擋下了致命一擊。”
喜兒想道:“難道小姐那一下,沒殺死那兩個人?”
萬生道:“無論事因,小兒既然沒傷你們,那你們為何還非要致他們於死地?”
“外麵怎麽了,喜兒?”素疏聲音從梅院傳來。
喜兒回道:“沒怎麽,小姐,你繼續練劍吧!”
素疏走了出來,見這擔子上的兩人,便知道所謂何事了,素疏道:“既然活下來了,還回來幹什麽?”
萬齊放聲大哭道:“爹,就是她。”
萬生見眼前這女子無非就二十來歲,雙眸清澈如透底清泉,麵容無暇勝過天仙,步態端正,舉止文雅,盡顯大家閨秀氣質,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修習之人,再說哪有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修習之人能一以一人之力殺死兩位修為已達禦炁之人,更何況眼前這人還是個女子。
萬生問道:“小兒的傷?”
素疏道:“他想輕薄與我,更想殺我友人,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萬生回頭問道:“是這樣?”
萬齊怒道:“是以男子,吃飯沒錢,將劍抵押於我,最後想搶回劍,被兩位叔叔攔下,但兩位叔叔沒下殺手,這女子卻不知為何對我們下了殺手。”
素疏平靜道:“你們走吧!我還要練劍。”轉身離去。
喜兒關門道:“小姐讓你們走,你們就識趣一點趕緊走吧。”
萬生揮手,剛關上的周府大門直接破開,喜兒轉身道:“莫要不識趣。”
萬生道:“隻是想要個說法罷了。”
木風柔和千瑾聽見動靜紛紛走了出來,萬齊見這兩人出來,心中怒火四起,指著千瑾與木風柔道:“就是他們兩個,爹。”
萬生身姿閃動,躍到木風柔麵前,問道:“事情起因皆是因為你?”
千瑾罵道:“是那個小子自己找死,怪誰?”
萬生揮手將千瑾擊退數丈之遠,千瑾撞在廊柱之上,身上才好的傷口又裂開不少,千瑾捂著胸口,一言不發,木風柔道:“錯不在我。”
萬生揮手瞬間,素疏擋在了木風柔身前,萬生一掌直接定格在了空中。萬生先是愣了一下,他在聽萬成對這女子描述之時隻是將信非信,但這一瞬間他清楚的感覺到了這女子實力的恐怖,若是此時他貿然出手,自己能否全身而退都是個問題,如此輕易的隻憑借外炁就擋下了他奮力一掌,試問這天下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更何況是這樣一位二十女子,要想培養出這樣一人,除了她自身天賦之外,所需的家族背景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得到的,素疏道:“修習不易,回去吧。”
萬生道:“回去可以,眼前這兩人我得帶走。”
木風柔向前一步站,道:“我跟你們走,這事因我而起,與他們無關。”
素疏問道:“你走了,誰教我劍?”
木風柔呆了一下,千瑾在廊柱處靠著,看著,聽著。喜兒回頭看了眼千瑾,說道:“無用。”
萬生用溫和的語氣問道:“姑娘莫非是想和整個風聚堂為敵?”
素疏平靜道:“那又如何?”
萬生是見過世麵的人,也知道眼前這女子身後背景定然不是什麽三流教派二流官家能比的,在他那一掌被素疏擋下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不能和這女子硬來了,萬生道:“不知家父是?”
素疏對喜兒道:“喜兒送一送他們吧,我去練劍了。”
“是。”
萬生麵容十分平靜,這種女子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他斷然不會相信這世間竟會有如此之人,萬生久久站於門前,麵容平靜,但心中早已是波瀾四起,他自知若是那晚這女子真心想要萬齊死,那他必死無疑,如今要怪便隻能怪萬齊自己命不好,惹上這樣一女子。
萬齊在擔子上不斷吼著報仇,但萬生心裏已經十分清楚,這女子不是他們能惹的,就算以他現在剛入造化的修為再加上整個風聚堂之力,也隻是白白送死,躺在擔子上的萬豪或許也和萬生有著一樣的感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