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起波瀾
卻說秦婉淅受了一頓冷遇,著實有些氣惱,來到神草堂外踢打了一陣,怒氣去了不少,突然想起了風靈。自從師哥受傷那晚磕磕絆絆不歡而散,再沒有時間相見,也不知小丫頭這幾天心情好些了沒有,不如現在探望她一番,聊聊舊事倒也輕鬆。打定主意,秦婉淅朝著靜刀門的安歇之地走去。師哥傷勢已無大礙,秦婉淅心中輕鬆了不少,腳下亦是輕快,不一會就來到了風不枉居所的附近,風靈的房間也應該就在左近了。秦婉淅正待上前叫門,卻聽得一陣嬌笑從風不枉的房中傳出,那笑聲柔媚婉轉又飽含風情。秦婉淅一怔,心道這江湖中稱頌的所謂英雄,除了父親也都是一路貨色!但這笑聲勾魂攝魄,聽在耳中直讓她滿面潮紅,正要掩耳而過,房中傳出的一句話讓她呆若木雞。
「靈兒,別跑,讓叔叔香一個!」一個尖細且輕佻之極的聲音說道。
靈兒?難道是風靈?秦婉淅的腦袋嗡嗡作響,驚愕的張大嘴巴又趕忙捂住,一時間進退維谷,那聲音確是風不枉,難道他有兩個侄女?即使如此,那也是千不該萬不可,這.……這.……秦婉淅不敢繼續想象此等場面。自從義父大壽之日臨近,先是師兄莫名重傷,現在又遇見靜刀叔侄苟且,這叔叔還貴為一派掌門!怪事一樁接著一樁,這到底是為什麼呢?一時半會理不出頭緒,又擔心武功卓絕的風掌門察覺隔牆有耳,秦婉淅屏住呼吸,準備躡手躡腳的走開。
「叔叔休要胡言亂語,輕薄小女,被他人聽去,豈不是辱沒了靜刀門的威名!」原本風騷的嬌嗔忽然變成一本正經的腔調。
聽著這話,秦婉淅算是呼吸順暢了一些,確是風靈的聲音,難道她受了脅迫,那先前的笑聲又是為何呢?
「靈兒,你真是叔叔的好侄女,你若溫言順從,我反而覺得無趣呢,哈哈哈……」
「啊!叔叔,竟然被你識破了!你就知道欺負人家……」
秦婉淅正猶豫著要不要「拔刀相助」,屋裡竟傳出了令她都無地自容的聲音。緊接著,屋中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像是在嬉戲追逐,秦婉淅實在無法忍受,借著屋內聲音嘈雜,悄悄起身離開。剛走出幾步,她又聽到風不枉提及「嘯劍山莊.……「」.……姓甚名誰」的隻言片語,連忙停步下來,卻是隔得遠了,飄過來的儘是些含糊不清的痴言浪語。秦婉淅心中厭煩,只道是風不枉昏了頭腦,把嘯劍山莊姓秦也忘了,憤然離去。返回的路上,秦婉淅的心裡矛盾極了,不知該不該把此事說與父親。還有風靈,明明已經和叔叔不清不楚,為何風不枉還要她嫁給師哥?自己以後又如何面對於她呢.……
胡思亂想不免讓人神魂顛倒,行走在迴廊之中,一名侍女端著托盤款款而行,眼見著秦婉淅目光空洞的朝著自己疾步走來,一時心中慌亂竟忘記了躲避,險些撞在一起。秦婉淅也是嚇了一跳,停住一問才知道這是要給少莊主秦遠送去療傷的湯藥,這才想起父親的囑託,自責之餘接過托盤,向著秦遠的寢室走去。
走在門口,秦婉淅敲門卻無人回應,以為那爺倆兒還在促膝長談。於是推門而入。果然,外室無人,「這麼晚還沒回來.……」秦婉淅嘟囔著把托盤放下,卻隱約間聞到一股血腥味,立刻緊張起來,急忙向內室走去。才邁進一隻腳,她就被眼前的情境驚呆了,一人俯卧在床前,已經人事不省,身前的地面及床頭,儘是淋漓鮮血。秦婉淅心頭升起不祥預感,顫抖著走到那人近前,輕輕地把他翻了下身。雖然那人滿臉已被血漬糊滿,卻不是秦遠是誰!秦婉淅腦中一片空白,心跳快的無法承受,她迫著自己的手試下他的額頭但已無溫度,她又伸出兩指放在他的唇邊卻毫無聲息。
巨大的悲痛像一記重拳將秦婉淅打翻在地,欲哭無淚。但既是練武之人,骨子裡總含著些不服輸的秉性,秦婉淅強迫著自己穩定心神,再一次試探秦遠的呼吸。謝天謝地,這一次她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微弱氣息。秦婉淅把秦遠扶起,只見他面色慘白雙眼上翻,口鼻之中的鮮血已經凝固,絲絲青色紋理在皮膚下時隱時現。秦婉淅平日不喜醫術,此時一籌莫展,想要去向父親求救,又怕耽擱了救治,望著氣若遊絲的秦遠,秦婉淅聯想到父親平日替人療傷的情景,將秦遠靠床坐好,左掌運了幾分分內力,對準秦遠的頭頂百會穴直貫下去。本期待著他的悠悠轉醒,卻沒料到就在手掌將與秦遠相觸之時,一股強勁的吸力將她的左掌牢牢吸住,令她動彈不得。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秦婉淅猝不及防,手上的內力也如石沉大海無影無蹤。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秦遠身上忽的生出一股反力,將秦婉淅的手掌生生震開,力道之大以至於擊碎了床頭的木板。而秦遠只是輕哼了一聲,再無其他反應。
秦婉淅稍微鬆了口氣,心想固然沒有什麼效果,卻也未釀成大禍,還是讓父親來救治一番。恰在此時,一陣粗重急促的呼吸聲阻住了她的腳步。秦婉淅回頭一看,原本紋絲不動的秦遠竟然急促的喘息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咳嗽,唾液伴著血水,噴射而出。
「水…水…」秦遠虛弱的聲音夾雜在斷斷續續的咳嗽里。
「水?」秦婉淅四下尋找,卻只看到之前端來的湯藥,顧不得多想便端在秦遠嘴邊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一碗見底,秦遠的咳嗽漸漸平息,呼吸也順暢了起來,原本翻轉的雙眼也漸漸複位。秦婉淅抹了下額頭滲出的冷汗,終於放下心來。
夜色漸深,秦婉淅將秦遠安頓在床上,拭凈他臉上的血跡,除下滿是血污的外衣,憐惜的望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悄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