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異色雙眸
過一會兒，一位透著貴氣的白衣公子前來，與老鴇兒說笑了幾句，便進了牡丹廳，在父親所在的夜茴廳隔壁。
這位公子她已經見到四次。
……她靈光一閃，莫非，兩個廳是相通的？真的有這種可能性嗎？暗惱自己以前怎麼沒想到，真笨的可以了，難怪師父總笑她一根筋。
二樓沒有身份地位的人是進不去的，廳大且豪華。
那位公子身材頎長，頭戴一頂紫金冠，長發如墨高高束起，俊朗的面容上微泛笑容，眼睛細長，眉間上方有顆硃砂痣，仿若被點了一點硃砂，目若晨星，顏色卻不同，一隻是棕色，一隻是墨色。
笑的時候一側嘴角微微上揚，邪氣而詭魅，泛著冷意。
辰凌皺著眉，單看相貌，她便能斷定這個人便是在朝堂上和江湖中都有傳言，文韜武略，亦正亦邪，有治世之才卻因陰狠詭魅的性格得罪很多權貴的仲孫無虧，是父親提過的那個人，將來可能是她要嫁的人，只看了一眼，她便覺得莫名心裡冷。
異色雙眸在這個時代被視作妖魅，可辰凌倒是覺得正常的，不過是患了虹膜異色症罷了，她之所以知道這個病，是因為她前世的青梅竹馬齊霖便是這種病，小夥伴們都很羨慕，簡直酷斃了。
但這是古代，據說齊王的大兒子出生幾天便夭折了，二兒子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出生，倍加呵護，卻是個病秧子，走路很晚，說話更晚，逐漸被齊王所嫌棄。
當時仲孫無虧的母親才懷上他，他的母親出身並不高，但因為懷著身孕，便身份尊貴了起來，直到他出生。
據說他的父親齊王看到他的眼睛，抱都未抱便離開了，而他的母親鬱鬱寡歡也在他兩歲的時候離開人世，齊王有位妾侍見他可憐便獨自撫養他至成人。這是她知道的關於這個皇子的傳說。
異色雙眸，在這個規規矩矩的皇宮裡，顯得尤為異類。
他一直不招人待見，只因他有著不同色的眸子，便被稱為惡鬼的化身。也不知他是在怎樣的環境中成長才成長得如此陰狠邪魅又冷酷無情？
據說月初的時候他的父親當今的齊王連發密旨阻止他，他仍先斬後奏地殺了一位朝堂高官，回來受罰，被收了職權，後來，這位皇子夜夜笙歌相當快活。這些其實都是表象吧？這樣的一位皇子，怎麼可能真的夜夜笙歌？麻痹旁人罷了!
昏暗的屋內流淌著美妙的琴聲。
公子無虧微閉著雙眼，難得放鬆一會兒，這些日子他雖然閑賦在家，可是並沒有真正的閑著，畢竟，有很多人看他礙眼想除掉他。可是他並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有些表面上道貌盎然的狗官該殺就得殺。
姑娘的琴聲悠揚，彈奏的是一首民間小調《廣寒秋·嘆兮》，生活不易，有情人難聚首，曲中有些哀愁。
大概這姑娘心心念念某位公子而無緣相聚吧！
他淡笑，何時，他竟留意這些了？不過他倒是有一絲好奇，這位姑娘如何會彈奏這曲並不流行的小調呢！他的前面是紗幔，紗幔的那頭是那位正在彈奏的姑娘。
辰山已經離開了一陣子了，而他正等待著下屬的消息。
不知何時，琴聲消失了，彈奏的姑娘已經離開，他有些疲憊，竟淺眠了起來。
而他的護衛悄無聲息來到他身邊，見呼吸均勻的殿下在淺眠，竟不知該不該說話了。
公子無虧耳力不弱，這麼多年已經練就了睡覺時也時刻警覺的能力，睜開有些血絲的眼睛，道，「說。」
「殿下，已經查明了，這幾天一直跟著咱們的那位姑娘是辰山的女兒！二女兒辰凌，之前一直流落江湖，前陣子回到辰府，剛回來的晚上就被罰跪在祠堂一晚。她的母親在辰府的地位連奴僕也不如，甚至可以說是三餐不繼。不過自從她回來以後，日子好過很多。」
公子無虧聞言睜開眼睛，異色的眸子透著異樣的光輝，昏黃的燭光下，無虧原本冷著的一張臉，此時竟流光溢彩起來。她偷偷跟蹤他的父親？為什麼呢？是自己所想還是受人指使？
那護衛接著道，「而且，我們安插在這裡的眼線提供消息說，墨啟和墨飛曾來找過她，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墨凌。」
「哦？墨家人？」無虧邪魅一笑，原來她還是墨家人，真看不出，真看不出，「那她現在走了嗎？」
「還沒有。」
無虧眼裡多了絲玩味，她大概是在等他出去吧，可是姑娘，這也是你能碰觸的界限嗎？這血腥的戰場也是你能玩的嗎？
「那麼辰山呢？跟老二有關係嗎？」
「不出殿下所料，那辰山確實與二殿下的一個親信有關聯，但都是私下偷偷聯絡，具體密謀什麼，還要再調查。」
無虧點點頭，「很好，鍾懷，累就休息一下，辛苦了。」
「謝殿下，屬下不累。」他睜大的眼睛寫滿了感激，俊朗的面容上寫滿了忠誠，悄然退出。
說不累是假的，卻是他心甘情願的，當年他遇人不淑，犯下大錯，幸好殿下出手相救，放他自由，他甘願為殿下做事，殿下對他也如兄弟一般。
公子無虧站起身，身材修長，異色的眸子更有一種壓迫感，眼神詭魅。
百花樓大堂。
公子無虧走到她身前的時候，知道她看著他，他突然低垂眼眸，正好撞見她的眼神，他佯裝意外，后淡淡一笑。
饒是辰凌見慣俊男美女，此時的心也是撲通撲通，不光是因為眼前的俊朗男人風度翩翩，更是因為那雙異色的眸子。
他見過異色雙眸，只是這雙眼睛陰冷深沉，略有詭魅，配著異色眸子，確實震懾，耳聞是一回事，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佯裝鎮定，他是突然撞見了她還是已經知道她？她硬撐著微微一笑。
公子無虧嘴角微微上翹，淡淡回一禮貌的微笑。
很多人第一次見到他會害怕會慌張甚至會驚慌失措，即便是在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亦是如此，這姑娘倒是表現不俗。
老實說，這麼多年他都習慣了，突然遇到一個不慌張的，他倒是驚訝了。
看見那樣禮貌又淡漠的笑容，辰凌想著，蒼天在上，有時真是不公平。
若不看眼睛，公子無虧風度翩翩儀錶堂堂，若看到眼睛，又覺得這人詭異陰冷，師父曾說，公子無虧這個人，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胸有謀略，心思縝密，可惜這個人一身的才華無法施展，因那一雙讓人害怕的異色雙眸，亦因為非常不好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