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跟蹤父親
聞人笑手指顫動了一下,他張了張嘴,緩緩說道,「我是擔心你。」
「你有什麼目的?」她目光陰沉,咄咄逼人。
聞人笑臉上的笑容在這個冬天裡突然僵掉,這天太冷了,他想。
「保護你。」他在陳述事實,可是顯然,她不相信。
保護她?她突然哈哈大笑,直到笑夠了,笑出了眼淚,才淡淡說道,「這個人世間會有人那麼善良,豁出性命去保護一個人嗎?」她喃喃自語,聲音很小,他卻聽到了,他沒有生氣,心裡越發地疼。
「真的不是別有目的?」她又追問道。
他看著她那個樣子,他沒有惱怒,淡淡地笑了,伸手拍掉了她肩上的雪,看來他不需要回答什麼,回答了,她也未必信,他想保護她一輩子,豁出性命用一輩子去證明他說過的話——保護她,就算…她不相信他,就算…她不喜歡他。
他轉移話題,問道,「你是墨家弟子?」
「如你所見。」她答。
他一把抱住了她,像哥哥疼妹妹一般,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也許是太用力的擁抱,扯到了傷口,他皺眉,微微吸氣,可是他沒有動。白色的衣服被血染開了,滴到地上成為一朵朵鮮艷的花。
她好像剛剛看到他受傷一樣,「你受傷了?怎麼不早說?」
他淡笑著看著她,他知道她一早就看到了,她對他是防備的。
她為他查看傷口,無毒。
「你感激我,又懷疑我。」聞人笑直言不諱。
辰凌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仍然沒有抬頭,拿出隨身攜帶的創傷葯和綁帶開始熟練包紮。
聞人笑沉默了一下,黯然道,「我們很久未見,你懷疑也是正常。」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
其實辰凌懂他想說的是什麼,可是她又能回什麼?
她隨著師父一起經歷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人心險惡利益爭執,她如何勉強自己相信他只是單純為了保護她而跟蹤她?
若信錯人,搭上的豈止是一條命?難道還沒有經歷夠背叛嗎?更何況,少年時的記憶不過像看場電視劇,她沒辦法感同身受。
聞人笑瞧不見她的表情,可是卻能感受到她的憂傷,算了,時間終會證明一切,他轉而又恢復臉上淡淡笑的表情,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打開扣子,「這是禮物。」
看到禮物的一瞬間,她的心狂跳了一拍,「玉簪?你可知玉簪不是隨便送的?」
聞人笑嬉皮笑臉,「我的禮物,本就不是隨便送的。」這個玉簪是他親手雕刻,他每每雕刻之時,他的母親都滿臉憂傷地看著他,之後他再不在母親面前雕刻過。
因為,那是他的父親無事時最喜歡做的事,不是養父,是父親。
她看著他的臉,突然覺得他笑得好耀眼,天晴了嗎?
陽光透過枝椏的縫隙照射進來。原來雪停了,天晴了。
辰凌回到家中的時候,天已經漸漸黑起來了,她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看著這個禮盒發獃。
她的嘴角漸漸翹起,露出的卻是一撇淡淡的冷笑,隨手把盒子扔進了柜子里。
她只有師父,沒有朋友,聞人笑說到底是這個身體前任主人的青梅竹馬,而她,不過像看了一部電視劇,若聞人笑知道他那位朋友早已死了,會難過嗎?
寒風蕭瑟,回家已經有一段時日,昨天是辰平的大婚之日,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古代女子大婚,從婚前到結婚當日的繁重禮節。
裝扮新娘之時她也在旁邊幫著,喜服一件一件穿在身上,大紅的喜服上綉著祥和的圖案,厚重的頭飾,配著辰平平靜的氣質,確實非常美,端莊大方,辰平嫁過去是二皇子公子無悔的正室,將來說不得是要做皇后的,辰平與二皇子也確實是一段良緣佳話,據說公子無悔一見辰平驚為天人,便提了親。
辰平的眼睛里倒是清清冷冷的,她是願意的嗎?她聽說辰平初次「意外「見到公子無悔是辰山刻意安排的呢。
如今府里又恢復了安靜,這些日子的相處丫鬟們也摸清了她的脾性,樂得清閑,就像現在沒有丫鬟跟著,她獨自一人在院中走走停停,閑庭信步。
她可不是閑逛。
從她回家開始便常常看到一少年來府邸,這少年腳上踩著官靴,衣服款式簡單質地卻很好,布料一看就是上等的,詢問以後,便知道這人自己經營一個小小的藏品店。常常拿來藏品給辰山。
可是,她的父親喜歡藏品?家中是有一個典藏室,可是父親並不常去。
以前她只是覺得父親變得功利了,當然官場呆久了總會有點!通過這幾天的了解,她知道父親的軍權不大,但是職位很重要,所以,有人籠絡父親也並不稀奇。
但每一次這位公子來,父親不管多忙,總會親自接見,這位公子走後,父親便會換上便裝,出門。
這位公子是誰,他又是聽命於誰?父親又是與誰聯絡?她知道墨家支持公子無悔,而父親暗地裡也與公子無悔聯絡,難道是見他?
她暗自笑了笑,只是可憐了師父,師父理想中的「沒有人生而為奴」何時能夠實現?墨家的兼愛非戰,已經在這些利益面前失了味道。
這時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聲音是刻意的輕,她冷笑,一聽便知道是茉莉,茉莉懷疑她跟蹤她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又開始找她了。
她甩開茉莉,換身男裝略改變面容,然後看到父親便裝出門,她悄悄跟上。
父親直奔花滿樓,花街柳巷之地,這已經是她第四次跟蹤父親了,她坐在一樓與美女調情喝著酒,眼睛時不時地遠遠地看著父親進去的那個門。
前幾次,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再進去過。她回家以後想了很久,難道父親真的只是閑逛?或者,要見之人已等在那裡?為此她特意打聽過,確實沒有人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