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死關頭
寒風瑟瑟。
想到堂主不知還能否信任他，頓時覺得殺了她也難解心頭之恨。
他知道她耳力很好，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和她的功夫不相上下，如果他暗殺會更勝一籌，暗殺是小人行徑，可是她使計偷圖又哪裡君子了？是你不仁在先，別怪我不義。
辰凌並沒有走回辰府，那是辰府，不是家。
有師父的地方，破廟宇也是安身之所，沒有師父的地方，就算是瓊樓玉宇，也不過是塊暫且窩身的地方罷了。
她憂心師父，想找到一個信得過的人問一問，可是她突然發現，她在墨家有十年了，除了真心待她的師父，竟沒有可信之人。
師父曾經功夫很好，甚至能在江湖上排進前十名，十年前師父中毒，功夫全無，他遇到她，帶她走入墨家。如今的師父，只是種種花寫寫字，為什麼墨家人不顧念師父為墨家做過的事，還把他關起來？
為什麼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如今都深陷牢籠，而且都是因為她呢？是她不夠強大嗎？她該怎麼辦？
不知不覺走到了郊區僻靜處，寒風刺骨，天空漸漸飄著雪花。這樣的天氣，如果可以喝一口酒暖暖身子就好了。
她淡淡笑，想起師父常說，喝酒傷身喝酒誤事，於是搶過她的酒便喝。如果她問，為什麼您能喝得我卻喝不得？那麼師父一定回她說，為師如今又沒有任務，閑雲野鶴，喝酒後才思泉涌，字也瀟洒飄逸云云。
於是她和師父一起傻笑，日子平淡而美好！
就在此時，突然察覺到右後方一股強大的殺氣，出於本能，她迅速旋身離開。抽出腰中軟劍還擊。墨非暗惱，此次刺殺不成，她對此有了戒心，他便再難出手，想到這裡，使出畢生所學，劍速更急更快。
轉瞬間已經過了十招未分勝負，墨非暗暗吃驚，這小丫頭什麼時候有如此功夫？他心急，突然使出七層內力出掌，辰凌無法躲閃為了保命也使出同樣內力出手相抗，兩掌相對，兩個人彈開幾丈遠才站定。
如今她再看不出來他的殺意，就真的白活了。「你就這麼想要我的命？」辰凌冷聲問道。
墨非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冷冷的哼了一聲。
「你這樣違背墨家的宗旨，就不怕被逐出墨家嗎？」辰凌又問，其實她一直都心知肚明。
墨家的宗旨是兼愛非戰，可是待在墨家裡的都是人，是人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衝突，又哪裡會有真正的兼愛？
「呵，你死了誰還能知道？」到底是他小看了她。
辰凌突然覺得一陣悲哀，師父曾經為她描述過一個特別美好的世界，那個世界里每個人都是平等的，雖然有窮有富卻每個人都受到尊重，奴僕也有贖回自己的自由，達官貴人犯罪與庶民同罪，沒有戰爭，家家夜不閉戶，師父您說若有一個地方能實現這個理想那麼便是墨家了，如今我們在墨家十年了，可是師父，您說的「沒有人生而為奴」又在哪裡呢？您看看墨家人都在做什麼？
辰凌收了心神，淡淡一笑，「是我對不起你在先，你想要我的命我不怪你，那，我們就各憑本事吧！來吧！」
墨非猛然之間心裡生出一絲敬佩，眼睛微眯，突然閃身而動，速度夠快，快到辰凌只看到一個人影閃過。
忽然，一股力道從耳側而來，辰凌微微一側頭，一柄小刀劃過，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而辰凌此時無法顧及自己的臉，她知道，墨非竟用他的絕技對付她。
墨非在墨家有個綽號，墨九刀。是的，連出九刀，這九刀從位置、速度、組合、就千變萬化。
師父曾說，以她的功力，最多躲過五刀。
師父，如果徒弟不能救您，那您可要自求多福啊！
她不敢想太多，也迅速地旋身而起。
地上散落的雪花暴起，霧茫茫一片，正感嘆自己聰明之際，兩把刀一前一後突然而至，她再一次側身躲過。
正在她暗鬆口氣覺得也不是那麼難之時，竟然突然從兩個方向有進攻的聲音，聽聲音不止四把刀，她愕然，竟不懂得他如何做到從兩個方向進攻，難道他移動的速度已經有這麼快了嗎？
正愣神之際，刀已經出現在眼前，辰凌無處可躲，閉上眼睛。
可是，刀沒到，她沒死，卻聽到一聲刀插進肉里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看到一個人站在她面前，顯然為了救她而受了傷。
那個人確定她沒有受傷才轉過頭，「墨非，得饒人處且饒人。」
墨非看清來人，頓時氣惱，「聞人笑，墨家的事情你也管，什麼時候顏家和墨家的關係這麼好了？」
「墨家的事情我不管，但是這個人的事情我必須管，我們是訂過親的！」
此言一出，其餘倆人皆是一愣。墨非睜著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哈哈大笑，「訂過親，辰凌幼年就來到墨家了，什麼時候與你定過親？」
聞人笑並不惱，「自然是小時候，我們可是天地為媒，磕過頭，有定親信物的。」
回憶一下子湧進辰凌的腦子裡，那是過家家吧？過家家的戲言也算嗎？
墨非愣了一下，看看她又看看他，淡淡嘆了口氣，不管真假，有聞人笑在，他半分便宜也占不到，今天能傷他一刀，不過是因為聞人笑救人心切，沒管他自己罷了。
墨非不再言語，轉身離開。
雪停了，霧氣散去，四周一片靜謐。
聞人笑和辰凌兩個人站得很近。
他低頭看著她，這一路跟蹤下來，他發現原來這個姑娘早已不是他少年時認識的那個姑娘，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刻的她，眉頭微微皺著，眼神冰冷，比她看墨非的時候還要冰冷，就像他們今天之前從未見過，像看著敵人一般看著他。
「你跟蹤我？」連說出來的話，都彷彿結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