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黑貓哥白尼
托馬斯自從那天晚上跟菲爾說了要聯盟的那段話后，沒有等到回復就離開了，菲爾事實上也沒有確切的給一個回答，兩人各自過自己的，像是之前一樣。
城堡里，陸陸續續地來一些新人，有些是巫師大陸本土的，有些和菲爾一樣從偏遠的地方渡海越山而來。
有天早上，一個渾身鮮血的人出現在城堡不遠處，還沒等人過去就沒了聲息，有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從深山索道里出來，他站在那個死人面前，不知做了什麼，一團黑煙升起，不一會兒就都消失不見了。這些信息菲爾都是從別人的討論里聽來的，據說是發生了一整個新人隊伍都被消滅的事，就連護行的巫師也被擊殺。
至於那個出現在死人面前的巫師大人，是僅僅只是探查死因等信息，還是去復仇，誰也說不清。各說各話，都有理由，似乎巫師之間的關係並不只是殺害與復仇那麼簡單。
好在只有一隻新人隊伍發生了這樣的事，其他的隊伍最多損失四五個，像菲爾這樣的隊伍損失這麼多的，已經算非常高了。
這些天下來，菲爾聽了很多消息，真真假假不清楚，卻沒有交上什麼朋友，別人不想來認識他，他也不願去迎合別人，像他這樣的卻是大有人在。也有廣交四海，呼朋喚友的，談笑之間左右逢源，看起來頗有手段。
托馬斯就和菲爾一樣，除了偶爾出來聽聽消息，剩餘的時間就是窩在房間里，不知幹什麼。只不過有時看到那些廣交好友的人時，目光十分不屑。
這樣數日後，新人大概都到齊了，終於有人把他們接到深山裡去。黑索高塔學院，也終於要展現在菲爾面前。
早晨，天色微亮，迷霧朦朦。
昨晚收到消息的數百新人收拾行李，等在古堡前。
一個如山般的黑影從迷霧中向他們靠近，近了，眾人才發現那是一位高達三米的男人，就像是傳說中的巨人族一樣，與人類有著毫無差異的模樣，可是卻擁有十分高大的身軀，據說他們一族個個力大無比，他們中最強大的甚至有可能搬起一座山。
當然，這也只是傳說了，巨人族已經消失了很久，剩餘在大陸上的只有他們的一點微薄血脈，凡人甚至可以在一些馬戲團里，瞻仰巨人族曾經的輝煌，如今淪落成逗人嬉笑的小丑。
但是，菲爾看到眼前的這個高達三米的男人，就知道他絕對不是馬戲團里的小丑。
晶元檢測不出對方的身體素質，因為對方的身軀是非常態。他的身上滿是肌肉，與馬戲團的小丑不同，絕對是一點一滴在日常中訓練出來的，而不是藥物催發，巨人族血脈一般多有的茂密的毛髮在他身上沒有一點顯現，他的身上頭上十分乾淨，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那身高和肌肉，他比菲爾更像一個小白臉。
「好了，新人，安靜一下。」巨人開口說，讓全場安靜下來，他的聲音也完全像個小白臉似的輕飄飄的，但是菲爾不敢小瞧，眾多有眼色的新人還微微低頭表示尊敬。
這全都是因為這個三米巨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滔天氣勢，不知要有怎樣的實力，要殺過多少人才能散發出那樣的氣勢。菲爾只知道，對方如果要殺他們這幾百新人的話，絕對廢不了多少功夫。
「我是夏爾，」這巨人的聲音倒是與他的外貌相配，溫文儒雅般，「我將帶領你們走進黑索高塔學院，並且告訴你們在黑索高塔學院生活必須要知道的事情。我想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現在請跟著我，不要喧嘩。」
巨人夏爾轉身走進濃霧中，朝著古堡后的索道走去。
眾人兩兩成行跟在其後，菲爾走在中段，身旁的正是托馬斯。
不一會兒就到了索道之上，這條索道橫跨在懸崖兩端，走上去，腳下是不見底部的深淵，兩旁是白茫茫的迷霧，就算是前後也只能看得見數個人影，更遠一些就都淹沒在霧裡。
有風捲來，迷霧翻湧，發出沉悶的低嘯。
菲爾裹緊了身上的灰袍，好讓自己更好地抵禦深秋的凄寒。這灰袍是昨晚上有人統一發放的，是新生的統一服裝，上面畫有粗製的魔紋，可以提供幾個供暖清涼除塵的小戲法，戲法不足珍貴，可是搭上永久有效就不是什麼剛學巫術陣紋的巫師學徒能夠做到的。
這種制式灰袍一般只在特定日子才穿，其餘時候是隨便的，當然新生入學就是其中一個特定的日子。
托馬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排成一列長蛇的灰袍新人，輕聲說：「你不要小看這身灰袍，在外面，一萬金幣一件都是有價無市的，而且我估計，這些人里絕大部分身上最珍貴的東西就是這身灰袍了，就算破了也捨不得再買一件，頂多是出錢找學長縫補一下。」他眼裡的鄙視意味十分濃郁。
菲爾還是沒有應話，聽著前面濃霧裡夏爾的聲音，向前走去。
走過索道，拐過山路，迷霧漸漸散去，眼前就是一汪蔚藍冰湖，明明沒到下雪時節，湖上就已經凍結一片。
冰湖環繞的，就是一片黑塔城堡群，錯落有致，隱隱被分出了區域，唯有一座高聳入雲的黑塔矗立在群山後，看起來神秘異常，沒有什麼凡人的力量能夠建造起那樣高不見塔頂的建築。
「那就是院長在的地方，黑索高塔學院的最強者，也是這片區域的大能力者之一。」彷彿知道菲爾在看什麼，托馬斯說道。
「你猜院長大人是三級巫師還是四級？」托馬斯忽然問。
菲爾轉身看他：「巫師還分等級？」
托馬斯嗤笑一聲：「果然你什麼也不知道，果然只有談論這些你才會感興趣。」卻沒有回答菲爾的反問。
菲爾見此，沒有追問，這些消息在以後的日子遲早會知道的。
湖邊有一條青石道，青苔叢生，上面結滿了秋霜，旁邊山壁生長許許多多的藤蔓，有些地方還掛有冰棱。
眾人走在上面，寒氣從腳底升起，就算有灰袍也顯得有些寒冷。
菲爾有正式騎士的實力，倒是沒什麼感覺，旁邊的托馬斯有些懊惱的嘟噥了一句：「這鬼天氣！」
走過青石道上的一座橋，眼前是一道十分有歷史的城牆，中間有一道不知用什麼木材製成的大門，看起來堅硬而沉重。
夏爾領著眾人站在門前，像是在等誰。
菲爾站在中間，等了一會兒，忽然感到背後有人窺視，回頭一看，卻沒有任何異常。
「怎麼了？」托馬斯問。
菲爾搖搖頭，那種窺視的感覺還在，看起來不像是人類的感覺，他盯著身後的冰湖，總覺得會在什麼時候從那裡面跳出一頭怪獸，晶元卻沒有任何動靜。
一道黑影忽然從眾人頭上閃過，緊接著一聲慘叫響起，一群人驚慌失措地呼啦啦散開，那片空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一具人骨，一些碎肉散落在四周，還散發著人體的熱氣。
「那、那是傑利？」人群中有人說道。
傑利？菲爾知道這個人，就是在之前的古堡中十分受歡迎的一個，見多識廣，菲爾左右看了看，果然沒有了傑利的身影。
一個人就這樣瞬息間變成一堆白骨，還是眾目睽睽之下，經歷過其他學院巫師襲擊的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他是別的學院的暗子，不需要擔心什麼。」夏爾站在眾人身前，看了他們一眼說。隨後他往大門旁的方向恭敬地說道：「多謝哥白尼大人。」
眾人看去，才發現大門旁的一根石柱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黑貓，正在舔著爪上的碎肉。
黑貓哥白尼自顧自的舔乾淨碎肉，沒有多看他們一眼，眾人眼皮一眨，又失去了黑貓的身影，不知它如何離去，也不知它如何來。
「那是學院的哥白尼大人，以後如果看到，一定記住不要冒犯了，否則會死的很難看。」夏爾告誡道。
眾人默記。
菲爾記得克里斯巫師曾對他說過巫師掌握著世界的真相類似的話，看來是錯的，一隻黑貓都擁有了令人絕望的力量。
「哥白尼大人？原來是它。」托馬斯好像想起了什麼，「院長大人當初在深淵救下的一隻寵物，如今變成了學院的守護獸，據說哥白尼大人的眼睛是它的力量所在。真是厲害，菲爾你看清哥白尼大人是如何殺死那個傑利的嗎？」
菲爾沒有回答。
「哼，看不清就看不清嘛，承認一下都不敢，」托馬斯趁機諷刺，「新人里沒人能夠看到哥白尼大人的影子。」
菲爾最初看到了那隻黑貓的影子，像一道黑煙。
「好了，各位，」這時夏爾開口說，「你們已經通過了哥白尼大人的考驗，我是時候可以說，歡迎大家加入黑索高塔學院了。」
死了一個人，大家反而變得更加輕鬆，他們都為學院擁有的力量而敬佩不已。
眼前的大門緩緩打開，大家隨著夏爾的吩咐在門口旁的小屋子裡領一份新生包裹，每個人的心中彷彿都充滿了光明，就像是新世界，新人生的展開。
菲爾站在身穿灰袍的眾人中間，回頭看了一眼冰湖，轉身走進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