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下廚
沈牧在廚房小小忙活了一下,先殺了一隻兔子,剝洗乾淨,去骨切絲,用雞湯小火煨制,加黃酒、醬油、蔥、薑汁、花椒末調味,當湯汁煨靠將盡時,用綠豆澱粉勾芡做了一道香味撲鼻的麻辣兔絲,擺到桌子上,便把幾人給饞的咽了咽口水,對沈牧的廚藝讚不絕口。
然後又做了一道花炊鵪子、荔枝白腰子、萌芽肚,還有炒白腰子、炙鵪子脯、潤雞、蓮花鴨簽、三珍膾可謂是山珍海味,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夕陽黃昏,景象慢慢融在逐次亮起的燈光里。沈牧和明綉幾人一起享受著酒桌之上擺滿的各種美食佳肴,還有兩罈子揚州瓊花露,皇宮美食也大抵如此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罈中的酒還有一壇,而眾人都已經有些醉了。
「沈公子酒量還真不錯。」顧寒江打了個酒隔,若有所思道:「想起來,綉兒你幼時還常學我和閑卿的樣子偷偷飲酒,喝不上幾口便睡去,還需我們抱你回房歇息。轉眼之間,綉兒已長大成人了。」
明綉道俏臉通紅,也不知是喝醉的原因,還是害羞的原因:「師父可曾想過,或許當時綉兒只是想……」
沈牧道:「綉兒你喝了不少吧,睡會吧。」
「不嘛……」明綉眼神迷離,說起醉話來:「綉兒沒醉……」
「……」見明綉喝醉后的可愛模樣,沈牧笑著搖了搖頭。
而居十方已是醉的一塌糊塗,說起胡話來,「我是不是沒有機關術的天分……娘……娘……我也想做出豆包那樣的機關……還有……我會好好保護豆包的……那是你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洛昭言笑著道:「居兄好像在說醉話呢。」
「呵。」沈牧淡淡一笑,「人生有酒須當醉,莫使金樽空對月。良宵如此,月白風清,無論有何煩惱,都暫且拋下吧。否則,豈非辜負了這夜色?」
洛昭言點頭道:「沈兄說的是,來,我們把這最後半壇酒喝完!干!」
說著,便給沈牧斟起酒來,兩人一直喝到沈夜方才各自回房中休息。
……
次日,沈牧幾人告別顧寒江繼續前往景安,路上卻遇到了魔教的一個小根據地,幾人嫉惡如仇,一路殺了上去。
「我們擋不住他們了!」小嘍啰跑到據點大殿,對一名身著大褂,頭戴冠帽、兩鬢摻雜著白髮,腰前懸挂的配飾及精細的服飾紋樣也許暗示他的身份地位並不一般。
此人便是魔教的「啟魂聖宗」的司詔高驍,如若細看高驍的面容清瘦,眼眸狹長,嘴角輕輕勾起,一幅微笑的表情掛在臉上,面相笑裡藏刀,然而他的為人也是如此,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廢物!要你何用!」高驍尖聲尖氣對手下怒斥一句,然後低頭捋著嘴唇上的兩撇小鬍子,心道:「剛接到聖宣詔令讓我去總壇,八成是要讓我接任宗主,就遇到這幾個煞星!」
想到此處,高驍對身旁一名手下道:「孟誠,聖宣有意讓本座接任宗主,本座這就出發去總壇,你給本座擋住他們,以後本座不會虧待你!」說著便一閃而逝。
「司詔!司詔!」這個名叫孟誠的手下連忙喊道,一臉苦比。
「哎呀!」又一名抵擋的啟魂聖宗弟子被沈牧幾人擊倒,殺了進來。
孟誠只是認出了洛昭言和居十方的身份,其他人並不認識,還以為沈牧幾人也是正式盟的人,慌忙對留在殿中的聖宗弟子喊道:「這些人都是正武盟的異端,消滅他們,就能向冥主證明你們的忠誠,上啊——」
「殺!」聖宗弟子往上沖,可卻哪裡抵擋得住沈牧幾人。
孟誠暗道:「普通弟子擋不住他們多久,只能用那招了……」
「這是!」
「孟教使要飛升了!冥主護佑!!」
「呃啊啊啊啊——」高驍面部扭曲,緩緩升起,大喊道:「……身體……要炸開了……好痛苦……啊啊啊……冥主佑我……把你們……全都……獻給冥主!」
原來啟魂珠配在人身上,會吸取人的生命力。但若讓這股力量逆流入身體,卻可以讓人或獸力量大增。雖然人體不如野獸強韌,很快便會因承受不住力量而崩潰。
居十方驚懼道:「這、這……他瘋了嗎?!」
沈牧望著升在半空中的孟誠,暗道:「他散發出很奇怪的氣……他已經不是人了!」
「冥主……護佑……」孟誠又是痛呼一聲,變成獸人模樣,面目猙獰。
「嘿嘿……孟教使……飛升了……」聖宗弟子驚喜道。
明綉皺眉道:「化為非人怎能說是飛升?」
「你……放屁!」聖宗弟子一臉虔誠道:「只有我們這些……虔誠的信徒,能得到冥主,賜予啟魂珠,帶著珠子就能身體強健,功力精進,最虔誠的信徒還能得到冥主的認可,由司詔舉行儀式化作魂魚……飛到冥主身邊!總有一天……冥主會降臨大地……讓你們這些不信者……死無全……全……」
說著,殿內的聖宗弟子竟然全部倒地身亡,而孟誠也爆炸成了粉末。
「啟魂珠……魂魚……」沈牧上前撿起啟魂珠。
洛昭言望著沈牧手中的啟魂珠道:「這就是啟魂珠吧?這也沒別的像珠子的東西了。」
沈牧端詳了一下手中的啟魂珠,對明綉道:「看起來好像是普通珍珠……明姑娘,你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明綉仔細的端摸了一下沈牧手中珠子道:「細探之下,珠子中確有絲奇異的氣息,但似乎並非妖氣……」
沈牧把啟魂珠放入一個木盒中,道:「先把這珠子帶回去再說吧。」
居十方望著地上的死屍道:「……這些人……就這樣倒在這裡……太可憐了……」
洛昭言道:「我們先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兩日後,沈牧一行人來到景安城。
景安城中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熱鬧非常,街道上正有一群居民朝著城中心方向跑去,「快去看熱鬧,正武盟門口又有人鬧事啦!」
「真的?又是為了那個魔教的事?」
「還能有啥!」
沈牧雙手抱臂,望著居民跑去的方向,冷笑道:「在正武盟門前鬧事,我倒有些佩服這魔教的膽量了。」
明綉疑惑道:「這怎麼可能,景安是正武盟總舵所在,如果在這裡和正武盟發生衝突,魔教無異於以卵擊石。」
越今朝道:「過去看看就是了,如果真是魔教,我們正好可以再抓上幾個交給正武盟。」
「嗯,我們快去看看吧。」居十方隨著那人群,往街道中心跑去。
「左冠人!你給我出來!」正式盟門前正有一個人在大聲呼喊,像是發了瘋死的:「冥主保佑我們身體康健,來生富貴,要是信仰夠虔誠還能飛升成仙。你們正武盟做過什麼,敢污衊加害冥主?」
圍觀的城中居民,議論紛紛——
「這不是……呂大志嗎?」
「你認識?」
「他是我以前的鄰居,爹娘早死了,好不容易娶妻生子過上了安穩日子,誰知……唉!」
「他去年迷上了魔教,鬧著把家產全捐給冥主,把老婆氣得帶著孩子回了娘家,沒想到現在變成這樣了。」
「魔教實在太可惡了!」居十方咬牙切齒道。
沈牧雙手抱肩,笑著道:「上當的人也笨啊。想要什麼自己不努力,以為信個神就可以等天上掉餡餅,活該被坑。」
「嗯。」身邊的明綉覺得有理,點點頭。
「快看,左盟主出來了!」這時,正式盟的大門中走出一人,身著紫色錦袍,高大威嚴,雙目如炬,留著一把大鬍子,看起來正直剛毅,他便是正式盟的盟主左冠人。
鬧事之人見到左盟主出現,便怒指道:「左冠人,你殺害宗主,追殺我教內兄弟,你為什麼要這樣迫害聖宗?」
左冠人雙手後背,義正言辭道:「啟魂魔教蠱惑百姓,令信眾家破人亡,人神共憤。正武盟如果坐視不理,豈不是讓諸位百姓寒心?」
圍觀百姓紛紛道:「是啊!沒錯!」
左冠人望向鬧事之人道:「這位朋友,魔教意圖招攬信眾,自然要竭力吹噓。你身在魔教,可曾見過有人白日飛升的?」
鬧事之人猙獰道:「被冥主徵召的人我當然見過!你們不信冥主,跟你們說了也是白說。我告訴你,老子身邊這些都是油,正武盟今天要是不答應停止加害聖宗,老子就跟你們同歸於盡!」
左冠人道:「你竟為魔教如此輕忽生命,要讓你的家人妻兒知曉,該如何痛心!」
「妻兒?……呸!那些賤人,竟敢污衊冥主,老子不能飛升,八成是被他們拖累了!」鬧事之人說著,便拔出匕首朝自己妻子刺去。
「嘭!」
「啊!……」
沈牧竟沒想到這人好似失心瘋了般,竟對自己妻子下手,上前一腳踢倒這人,然後一腳踩住。
「你是什麼人!快放開我!」
「少俠好身手!」圍觀之人,紛紛叫好。
「少俠仗義出手,挽救一條性命,左某敬佩!」左冠人上前一抱拳,然後對手下道:「李覓,裘凌雲,把呂大志關押起來,然後立刻去他妻子家中查實情況。」
「盟主放心,包在我老裘身上。」兩名手下,把失心瘋之人拖走。
片刻后,左冠人得知沈牧是十方和明繡的朋友,便邀請沈牧幾人到正武盟廳中一敘,「原來是沈少俠,左某謝過,十方和明姑娘,好久不見了,且隨老夫去廳內說話吧。
到了廳內,眾人遇到了扁絡桓,正在廳中喝茶,不由微微一愣,越今朝上前對左盟主問道:「左盟主,請問這位扁兄和正武盟是什麼關係?」
左冠人沉聲片刻道:「扁少俠是我們在啟魂魔教的線人。」
「線人?!」明綉目露疑惑。
左冠人笑了笑,緩緩道:「一年多前,扁少俠密告老夫啟魂魔教有蹊蹺,當時老夫還不在意,直到數月後各地陸續爆出魔教騙財害人之事……唉!扁少俠向正武盟提供了不少魔教消息,助我等良多。聽說你們此前有些誤會,看在老夫面上,就此揭過吧。」
扁絡桓解釋道:「在下師兄因魔教的緣故身染重疾,在下為了報仇而協助左盟主剿滅魔教。此事十分機密,所以之前沒告訴幾位。當日師兄忽然發病,我們急於趕回去為他醫治,對幾位多有得罪,實在是抱歉了。」
沈牧心中冷笑,淡淡道:「這樣啊,那你也是不得已,呵呵……」
「對了,盟主你們剛才是在說什麼要緊事嗎?」
左冠人撫了撫袍袖,嘆口氣道:「還是魔教之事,幾位坐下說話吧。」
幾人安賓主落座,洛昭言抱拳問道:「左盟主,當初正武盟剿滅魔教景安分舵,還除掉了魔教前宗主,莫非就是扁少俠提供的消息?」
「正是。」左盟主點頭道。
洛昭言心中釋然,道:「正武盟一直想剿滅魔教,卻苦於不知其總壇所在。看來,扁兄也還不曾觸及魔教中心。那麼……不知扁兄是如何獲知宗主出行這等重要情報的?」
扁絡桓微笑著道:「我也是偶然得知,雖不確定真假,但事關重大,還是通報給了左盟主知曉。」
「聽聞魔教內地位由高至低為聖宣、宗主、司詔、一般信徒,其中聖宣為冥主使者,宗主代聖宣掌管人界權力。會不會是……魔教勢大之後,聖宣覺得宗主威脅到了自己……所以……」洛昭言有些遲疑。
沈牧道:「洛兄是說,宗主根本是被聖宣借扁兄之手賣給正武盟的?」
「我自認並未暴露身份。」扁絡桓連忙搖頭道:「而且,據說聖宣必須侍奉冥主,分身乏術,這才任命宗主代理教務。出賣他,反而是自斷雙臂。」
「侍奉……冥主?」眾人疑惑。
明綉撫了撫胸前秀髮道:「所謂冥主,不過是他們藉以迷惑百姓的虛無偶像吧?」
扁絡桓擺手道:「不,據我調查,冥主恐怕確實存在,只是我在教中地位卑微,不得親見。」
洛昭言不置可否,點點頭問道:「……扁兄可知冥主是怎樣的人物?連宗主被殺這等大事,冥主也不曾出面過問嗎?莫非……莫非這冥主和聖宣根本只把魔教當做棋子,而自己則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我也不得而知了。」扁絡桓擺擺手。
左冠人聽到這裡,眉頭緊皺道:「唔……這也是老夫一大擔心之事,若真是如此,魔教中怕是藏有更加兇險的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