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經歷苦痛才可成長
有要求便好,對方有需要便不敢對劉晴晴下狠手,那麼自己這邊,還是有希望的。但對方抓了劉晴晴,如此之長的時間,按兵不動毫無任何要求提出來,必定所圖甚大。
他正這樣想的時候,廳堂之中,那跑進搜查現場的警司里,有一個人手裡拿著手燈,站在二樓大聲向著這邊喊著什麼。劉明皺著眉頭望過去,半晌之後,他才聽到那人的聲音似乎如此喊著:「頭兒,快過來,我找到劉晴晴小姐了……」
話音落下,總警司的腦袋在這話里往邊上偏了偏,他似乎還沒能反應過來,嘴巴里下意識的念著『找到誰了,你說找到誰了……』
樓上之人又嚷嚷著重複了一次,劉明面露喜色,跑上樓去,果然見到了歪倒在牆邊上昏睡過去的女兒劉晴晴。這姑娘被綁架了一天一夜,身體的狀態並不好,纏著繩索,衣服上有蠕動的褶皺痕迹和灰印。而在他的邊上,名為吉阿滿的小夥子,仰面朝天呼呼的昏睡著。
「晴晴,晴晴,爸爸來了……」
見到這種情況,劉明警司原本亂成一鍋粥的腦袋豁然開朗。
為什麼歹徒耗盡心力,綁架了他劉明的寶貝千金卻絲毫沒有提要求到最後反倒拱手歸還,不是因為他們不想,而是不能。千不該萬不該,你們綁架劉晴晴便好,順手綁了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吉阿滿就是他們最大的敗筆。
面前這個『假寐』的少年人他的來頭之大,劉明警司可是一清二楚的。權集馳聽說過沒有,華國國立超級神秘組織,裡面的人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翻江倒海,仿若神話中人物,帶你裝逼帶你灰。在生命財產受到威脅時候,順手救個把兒人,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兒嘛——這著實是個美麗的誤會。
想到這裡,劉明對於權集馳和吉阿滿的敬意更濃了。前段時間,他劉明有先見之明,竭力配合權集馳辦了件幻妖的案子,雖然最終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了,但看來對方還是十分承自己這個人情的嘛,要不然以權集馳這麼吊炸天的組織背景,誰在乎你一個小小地方官的女兒死活。
順利找到了劉晴晴,劉總警心下放鬆,思想終於活絡起來。他手捏著下巴,他命人將劉晴晴鬆綁照顧好,一邊推理一邊點頭自我肯定,『果然是針對我劉明總警司的打擊報復』。
「只可惜啊,只可惜,你們時運不濟,綁架誰不好,偏偏綁架『這位』,被收拾了吧……」
先入為主之下,劉明就是想破腦子都不會知道,人家下山虎唐生綁架人質的目標對象是羅來倩姑娘。沒有人針對他要做什麼,格里菲斯和劉晴晴兩人只是遭了無妄之災,順手抓來的。
不過目前所有主謀包括白虎堂的下山虎唐生都已經死翹翹了,真正做到了死無對證,也沒有人能夠提供證據說劉明警司的推理有問題了。而且,格里菲斯救了羅來倩的性命是實實在在的,也算不得編造出來的東西。今天下午,若不是大妖出手,等下山虎唐生收拾完了清廷幫,下一步就輪到收尾,徹底清除掉劉晴晴這等小尾巴了。
「大家搜搜,再到處搜搜,別遺漏了關鍵性證據……」
尋找到了劉晴晴之後,整個案件的緊迫程度瞬間便降落了一個檔次。眾位警司在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也不敢有所懈怠,在廳堂之中,很快又有人發現了新的線索。
「報告頭兒,一樓儲藏間里發現余秋雨警司和吉良警司……初步判斷兩位警司狀態良好,身體表面沒有致命傷,只是被人打昏了過去。」
「什麼,帶我過去!」
……
……
腦仁嗡嗡作響,記憶在黑暗裡翻江倒海,似乎是經過了一個漫長的夢境。
當吉良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兩日之後的一間環境通優的病房裡。
這裡是上島比較出名的醫院,尤其是吉良所在的特護病房坐北朝南,地勢較高,打開窗子,可以看到蒼翠的遠山和整個城市一半的縮影。
「啊,好暈,我這是怎麼了?!」
醒來之後的吉良,腦袋仍舊隱隱作痛。他閉目休息了一陣,記憶在這段時間裡慢慢回復過來,吉良有點錯愕的抓了抓臉,坐在窗邊上,病房的窗沿上擺著向陽的花卉。
而那一日的血腥與壯麗仍舊曆歷在目……
「喂喂,不要太過分了,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好不好。只是一群被留下來搖尾乞憐的狗,今日我賞口飯給你們,反倒一心咬我。嗬!真是群垃圾,說不好我哪日心情糟糕,就讓你們全都去吃屎……」那紅袍的青年人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一個人面對整個廳堂的道里混跡的『大人物』,面無表情的口吐惡言:「感到委屈嗎,怎麼,自尊心受傷了?有誰不服,站出來啊……」
「很好很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努力討好我吧,哈哈哈,千萬別讓我心情不好。」
記憶像黑暗中的火苗般忽明忽暗,黑假面這個詞,在吉良的一生,他確認是第一次聽到。但在今晚,這個散發著冰冷、強勢和血腥味道的詞語臨近了他,並被人反覆咀嚼著,他竟感到無比的複雜。
廳堂之中的人已經被黑假面嚇破了膽子,從對方輕輕鬆鬆拿出來十一顆上島黑幫大佬的人頭,到他後面的殺伐果斷、不講情面,甚至魔怔般歇斯底里毫無因由規律的殺戮,無不十分緩慢但是清晰的向著眾人揭示著一個事實——黑假面並不在乎上島這些土雞瓦狗般的地下勢力,它想來就來,說殺就殺了。
而這正是事情給人窒息感的落差所在。整個廳堂之中,這高朋滿座,身份地位高貴的一方大佬聚集,原本應當共襄盛舉,相互吹噓,一口一個『江湖宿老,我輩英豪』為小輩做楷模表率的時候。有人走進來,不講規矩,直接掀了桌子,打翻了酒宴,扯爛了衣服,脫了褲子指著眾人鼻子告訴你說『土雞瓦狗』。
當然落差太重,這其中自有不服的,也有咬牙切齒聲喊著說『小輩,休得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狗東西』、『咒你橫死街頭』的,也有發覺時機成熟,伺機掀動第二波反抗風潮的。那紅袍男子就那樣坐在座位上靜靜的看他們,等這些或者激動或者謾罵的聲音過後,他平靜的望過去,無人敢直視其雙目,嘴裡含著一個輕蔑至極的詞:
「哼!跳樑小丑。」
聲音如大鎚,敲擊著在場所有人岌岌可危的脆弱自尊。聲音之後,又是一場巨大的喧嘩。格里菲斯的手段太強勢了,有人畏懼他之前所做的,選擇坐在位子上隔岸觀火。但也有些性子直,火氣大的,又或者如山河幫類似於反黑聯盟同流合污,擔心黑假面會秋後算賬的,在此時便拚命的叫喧蹦躂著。
「黃口小兒……」
「黃口小兒,信口雌黃……」
「不得好死——」
黑假面的青年人卻又是笑笑,在這個時候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又看了廳堂一圈兒,緩步走下去。眾人看著他,心裡起了畏懼,人物所及之處,漸漸收起聲。然後格里菲斯就這般一步一步的從外堂走入大廳,深入人群的時候,順手一把揪住一個之前叫喧的歡暢的中年大須男子,一下拽倒在地。
大妖扭著頭面色如常的望了眼四周,後者下意識的噤聲後退,格里菲斯便將那倒地的大鬍子中年幫主拖著入了偏廳內:「你們或許搞錯了一件事,我並不是在跟你們商量,我只是向你們陳述事實而已。」
話語一如既往的囂張跋扈,勾了勾手,邊上一直沉默寡語的黑色風衣青年,走過來將這中年大須男子拉到桌沿邊上。也不多說話,壓著那人,若按著一頭小雞般,臉面向下,直接撞在一個桌角上……
砰!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與中年男子關係要好的同幫之人受不了此等羞辱,大吼一聲,跳將出來,被冷酷無情的黑假面之刃梁泰三下五除二的殺乾淨了。
嘶~
你竟敢……
屍體和溫熱的血液再次充滿廳堂,直到血腥味再次充盈了鼻腔,眾人才真正認識到那黑假面青年的話語——他是如此的強勢有力,殺伐果斷,不在乎任何弱小者的謾罵和哀求。本有習慣了小人之道的幫眾盤算著用道德綁架或者團結大部分人的方式,讓黑假面投鼠忌器被迫妥協的,但在那人那組織的強勢面前,只會顯得蒼白可笑。
牙齒打顫……
而如今擺在眾人面前的,只剩下了兩條路。第一,是與黑假面全面開戰,這在眾人看來,當然是在找死的。剩下的一條,就正如紅袍青年人所講的『努力討好他,千萬別讓他不開心』,在委曲求全里過日子了。
「看來,你們總算懂了……」
當所有人足夠理性的認清現實的時候,剩下的工作和交流就十分容易進行下去了。
格里菲斯用五分鐘的時間,繼續鞏固了黑假面在眾人心中的絕對領導地位,他一直表現的剛硬,末尾的時候,也說了些懷柔的話。主要是針對那些『忠心耿耿,毫無二念』的人和組織。實際上地下世界的黑組織這些人,寡恩刻薄,用恩不如攜之以威,把他們徹底打到心寒。
黑假面對於上島黑組織的制約是一貫的強勢而連續的,不過物極必反,格里菲斯深知如此。雖然黑假面如今所處的階段特殊,需要強勢鎮壓以輔助發展,但也不宜做的太過極端——以清廷幫和孔老爺子為例,只要站隊正確,這一次的動蕩之後,又將有不菲的收貨。
小會開完之後,把這些不老實的有異心的心中有不切實際想法的黑組織收拾一遍之後,格里菲斯看了看時間,覺得刑施部那幫傢伙已經差不多快要到了,便強勢命令大家散會掉。當然為了避免麻煩,他們走的時候,順便把屍體抗走也是分內的事了。
當然如此特點鮮明、強勢剛硬無比的鎮壓段時間沒效果吐出,從長遠來講,或許還有留下人心不齊,徒惹人怨的隱患。
不過格里菲斯才不在乎這些跳樑小丑的感受,再過一段時間,上島的地下世界秩序就要在黑假面和權集馳的強勢介入下重建,至少要除掉以前那些烏煙瘴氣的玩意兒。那些在飯桌上裝腔作勢自以為是跳來跳去的傢伙們,就會如長江里的前浪一般,再也沒有機會在自己眼前晃蕩了——當然這個過程必然是漫長的,要溫水煮青蛙嘛。
眾人走的時候,格里菲斯令梁泰將余秋雨警司抓上來,打昏過去。然後他將袖珍黑色小手槍還給後者。做完這一切,格里菲斯像是勞碌了一天,即將下班的餐館洗碗工般,站在原地出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液:「作導演,果然真tm累!」
等一切收拾完畢,眾位上島地下世界就目前的地位來講有頭有臉的大佬們走掉之後,格里菲斯將那身華麗麗的大紅色的袍子脫下來,隨手拖著,露出裡面微微被汗液浸濕的青白色的襯褂。他望了望吉良這邊的方向,對方因為耗盡了心力趴在地上。這黑假面的男人張了張嘴巴,似乎要說些什麼,最終他走向前去,將紅袍子仔細的披在吉良警司的身上。
這面容精緻之人到得此時終於不副之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他坐下來,側過來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些許表情,隱約里,竟有一絲看不甚清晰的疲勞和感嘆。這人將袍子披在吉良身上,眼睛目視著前方光線晦暗的地方。他伸出手摸著吉良的腦袋,指法輕柔,半晌之後,下意識的摸了摸對方的臉,隨之用很低的聲線說著:「吉良警司,不要怪我。人,總是要在痛苦中學會成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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