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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雲南那達慕

  過了陽宗湖,沿著驛道一路向西,轉過一處山坳,居高遠望已隱約可見中慶城的輪廓。 

  終於要到地頭了,大奎勒馬站在原地,車馬隊伍同時止步不前。 

  不等大奎招呼,王西元在馬上已是開始整理衣帽。大奎策馬衝上一座土丘迴轉身來,望著手下數百將士及蘇州鏢局的鏢師趟子手們,揚聲喝道:「生為大明軍,死亦大明魂。」 

  隨行將士及鏢師趟子手們靜靜望著大奎,皆是滿臉肅穆一言不發。 

  大奎揚聲續道:「中慶城於你我,不亞於龍潭虎穴,此番我等受太祖皇上差派來此招降梁王,可謂凶多吉少。進則青史留名,退則身敗名裂。為天下一統,為百姓安樂太平,整裝出發!」一席話聲傳五湖,可震山嶽。 

  司馬燕撩開轎簾望著大奎英姿勃發的氣派,眼中頓顯柔情一片。她認定了大奎,而大奎真真是人中豪傑也。 

  車馬隊伍從新整裝,一路上偃旗息鼓,此刻卻要亮出大明的氣派。 

  每輛車馬上都豎了一桿驃騎,兵士們不再赤膊短褂,而都是軍服嚴整氈帽飄櫻。 

  「吳涯何在?」王西元喝問一聲。 

  吳涯連忙策馬趕到前隊,來到王西元近前抱拳施禮道:「屬下在。」 

  王西元由袖中掏出一封燙金帖道:「此乃大明安撫使前來中慶城的告知文書,你持此文書前往中慶城,面見梁王投書。」 

  吳涯正愁沒有機會表現一番,此刻接過燙金帖鄭重放在懷中,再次向著王西元與大奎抱拳施禮道:「屬下定不辱兩位大人使命,吳涯先行一步。」說完向著中慶城的方向策馬揚鞭絕塵而去。 

  「出發。」大奎一聲令下,隊伍再次出發。 

  百名兵士扮作旗手高舉虎牙大旗在前,旗幟迎風招展,當先兩桿大旗一書:大明雲南安撫使,一書大明江南通政使。旗幡隊伍后,大奎與王西元皆是官袍玉帶,並駕齊驅,身後一乘軟轎,再后是兩百精兵護衛著車馬隊伍。 

  按理說王西元應該坐轎子,無奈司馬燕隨行不便,中慶城之行還要多多仰仗這個女流之輩,王西元也是沒有辦法。大奎與司馬燕早已計議妥當,進了城自有司馬燕安排布置一切。司馬燕的能為,大奎還是頗為信任的。 

  要說司馬燕有何異心,大奎覺得萬萬不會。當初孟歌盤步回來時,帶回的情報與司馬燕所說基本一致,在石坳村大奎與司馬燕春風一度,司馬燕將此行目的和盤道出。她去象鼻山的目的就是為了接近大奎,借大奎的手殺王福。 

  如今目的達到了,就要看二人如何配合得當了。王福在中慶城養尊處優,要動他並非易事。一旦招安成功,王福便不能再動,這也是司馬燕最擔心的事情。 

  中慶城在望,城郭高大巍峨,城上元兵戒備森嚴,並且城垛間每隔數丈便有一門城防炮。此城若是強攻,非數十萬兵士難以為之,況且要在攻城器械十分完備的情況下。 

  隊伍行進間,遠遠只見城門大開,一隊騎兵奔出城,向著招安隊伍迎面而來。 

  雖是炎炎夏日,帶隊的元將依然渾身甲胄,以示莊重。 

  「來者可是朱元璋派來的使節?」元將騎在馬上,言語傲慢無禮至極。 

  大奎心中不由的火大,王西元卻是不溫不火策馬到了隊伍前,向著元將拱手道:「本官大明雲南安撫使王西元,不知將軍怎麼稱呼?」 

  「哦,好說。我乃是梁王駕下萬戶府達魯花赤哈丹巴特爾,奉梁王之命特來相迎。」哈丹巴特爾說著調轉馬頭,喉中發出一陣『嘔嘍嘍』怪吼,同來的騎兵聞聽吼聲齊齊掉轉馬頭跟隨其後。哈丹巴特爾遠遠揚聲喝道:「明使跟我進城吧。」 

  這等做派,那有一點迎接的意思,分明就是領路的,就算是領路也沒有先走的道理。 

  王西元忍辱負重,號令隊伍進了城。一路行來都有元兵防賊一般的盯著,大奎騎在馬上有些不自在。多年未曾見過元人了,此刻見到元兵倒興不起仇恨之意了。 

  哈丹巴特爾安頓大明使節及親隨,連同車馬隊伍在驛館落腳,告辭后再就沒了蹤影。 

  吳涯也到驛館與眾人會合后,大奎反倒安心了。 

  若梁王把匝刺瓦爾密真的有心對他們不利,就根本不會放他們進城。如是就在城外一陣炮轟,再加上騎兵的衝殺,片刻間便可將大明使節團一舉消滅。如今大家已經安然進城,便說明其中還有迴旋餘地。好在驛館中條件優越,眾人沐浴更衣,只等著梁王把匝刺瓦爾密的接見了。 

  誰知一等就是三天,梁王哪裡竟然毫無動靜。驛館之內隨意出入,也沒有元兵把守。 

  如此一來大奎心中覺得有些玄妙,梁王把匝刺瓦爾密到底是玩的什麼花樣? 

  正當眾人彷徨無計之時,梁王把匝刺瓦爾密差人送來了消息。中慶城要舉辦一年一度的那達慕大會,邀請大明使節參加盛典。 

  在蒙古,一年一度都會有那達慕大會,而在雲南雖然遠離蒙古草原,但是這裡的蒙古人依然保留著蒙古人的傳統風俗,每年都會舉行那達慕大會。而今年的那達慕大會提前了,而且是專為大明使節團準備的。 

  這一個消息讓王西元與大奎有些吃不準,梁王把匝刺瓦爾密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那達慕,大奎是知道的,無非就是蒙古人的摔跤大賽。可這摔跤大賽與大明使節有何關係?難不成邀請大明使節上台去摔跤? 

  王西元聞此消息,心中早已是七上八下。大奎適時安慰道:「此為梁王把匝刺瓦爾密對我大明使節團示威,我們但去無妨。」……。 

  天高雲淡,萬里清風。中慶城的那達慕就設在城南的牛馬市,或許是接近牛馬牲畜才會讓蒙古人有些家的味道。 

  整個諾大的場地被清空,四周有元兵看護賽場。閑雜人等皆被擋在外圍。場地正北處搭建了一處看台,台上並列了數把太師椅。椅子間的茶几上各自放著茶具,椅子后是數名身著蒙族長袍的年輕侍女肅手而立。 

  剛到辰時(上午七點),一陣號角聲幽幽響起,一直聞名未曾見面的梁王帶著侍衛來到了會場看台上。梁王一身淡黃蟒袍,生就一副儒生模樣。若不知底細的,真會以為梁王把匝刺瓦爾密是漢人。因為梁王把匝刺瓦爾密根本沒有蒙古人的粗礦外表,卻是一副文弱相貌。 

  梁王把匝刺瓦爾密落座后,便即吩咐人有請大明安撫使節。 

  王西元與大奎帶著數名侍衛來到會場時,參賽的博克們早已準備就緒。安蒙古人的習俗,在辰時運動,寓意著生機勃發。但王西元與大奎等人卻不這麼想,尤其是大奎。因為中原習武者都是聞雞起舞,至少比蒙古人勤快點。 

  大奎是第一次見到梁王把匝刺瓦爾密,本以為梁王把匝刺瓦爾密會是一副彪悍模樣,哪成想梁王把匝刺瓦爾密竟是如此文弱之人。 

  雙方客套著見了禮,分賓主落座后,梁王把匝刺瓦爾密這才宣布大會開始。 

  大奎無心觀看賽場上的比斗,卻注意到台上就坐的連同梁王把匝刺瓦爾密及兩位元庭官員外,也只有五個人。大奎卻看到了七把椅子,還有人沒到?會是誰呢? 

  參賽的分成兩隊,每隊十餘人。個個赤膊燈籠褲,不同的是一隊博克的脖子上系著紅巾,一隊系著藍巾,藉以區分彼此。許是天氣炎熱之故,所有參賽的博克皆是刺著上身,大奎從前曾聽古都耶說過,博客要穿戴特殊的皮甲。 

  所有博客拍成兩隊,繞著場跳著鷹獅步,在外人看起來這些動作很滑稽,但在大奎看來不然。從他們的步伐上,大奎看得出這些人步伐穩健,且都是膀大腰圓之徒。摔跤之術重在一力降十會,此非虛言。 

  若是一個熊一般的外行與一個麻桿一般的高手對搏,勝負之數最多是五五之分。但若體壯者稍有技巧,那麼勝負就很明顯了。 

  其實不光是摔跤,漢人的武藝也是一樣。不同的是練習武藝者要在手,眼,身,法,步五項勤修。藉以達到快,穩,准,狠的目的。修鍊武藝的目的就是強健體魄,以使自身在搏殺中佔據有利地位。 

  大賽開始了,賽場上十餘對壯漢捉對撲跌,場外專有評判者判定優劣。凡是連續被摔倒三次者便會淘汰出局。一時間場上呼喝連連,壯漢教力別摔,場面不可謂不壯觀。 

  摔跤講究:腰似蛇行,腳似鑽,手似流星,眼似電。技法上多講究以巧破拙。 

  大奎看著場上爭鬥之態不由想起了當年在亳州大牢於古都耶學摔跤的時光,雖是粗茶淡飯,雖是遍體鱗傷。但在大奎心目中,那是自己有生以來難得的快樂時光。真摯的情感,傾囊的傳授。這是男人與男人間的對話,是讓大奎終生不忘的經歷。 

  場上賽過一輪,所剩的博克有十一人。第二輪間歇一盞茶的時間再次捉對較量,這時梁王把匝刺瓦爾密終於露出了心中本意,向著王西元問道:「都說大明軍中武藝高強者不勝枚舉,此次盛會對於貴使來講自然是難得一遇。本王觀貴使身後侍衛儀錶不俗,想必各有其能。不如選出一位下場試煉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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