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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分道揚鑣

  王福縱橫湖廣,黨羽遍布江南。究其原因,其黑白兩道通吃。 

  燕翅樓本為江浙行省金華府最大的酒樓,店主司馬虹賀苦心經營之下,生意頗為興隆。當時江南各地雖是四處戰亂,系得益於方國珍坐鎮江浙行省,倒也民心思安百業振興。後來方國珍向吳王朱元璋奉表稱臣,江南始一統。 

  次年,因女兒貌美,司馬虹賀得罪權貴,惹下滅門之禍。恰逢王福帶親隨到金華府公幹,得知司馬虹賀之事,便仗義出手救下了司馬虹賀及其女兒司馬燕。 

  司馬虹賀一家除了自己和女兒,其餘人等皆死於兵禍,為報答王福恩情,司馬虹賀投身王福麾下。司馬燕一介女流遠行不便,遂留在了金華。司馬一家變賣家財,王福暗中相助,司馬燕憑藉超凡智慧,以女流之身創立新的燕翅樓。 

  燕翅樓不再是酒肉竄腸之所,而成為了王福在江浙的眼線,更是令江湖聞之色變的殺手組織。燕翅樓絡奇人異士三教九流,奉王福令諭殺人,從不論善惡是非。短短數年時間,燕翅樓聲名鵲起,風光一時無兩。 

  大奎聽到這裡,不禁有些咋舌,但隨即問道:「司馬樓主,那你說的譚豹與燕翅樓又是何等關係?難道說燕翅樓遍布江南?你與王福究竟有何冤讎?」 

  司馬燕望著桌上的一盞燭火,痴痴地發著呆,過了半響才道:「我與譚嫣兒是金蘭姐妹,而我與王福的仇卻是因為你!」司馬燕說這句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望著大奎,但眼神中卻沒有一絲的恨意。 

  「因為我?」大奎愣了一陣,隨即問道:「此事和我有何干係?」 

  司馬燕把大奎看了又看,大奎頓覺心中不大舒坦,不由疑惑問道:「司馬樓主為何如此看我?我很英俊嗎?」此言一出,室內氣氛為之一緩。 

  司馬燕正在述說仇怨,經大奎一句調侃,心中倒全沒了仇恨之意。 

  「大明皇帝平定江南之後,遍查百官廉政。王福貪贓過巨,現已逃亡雲南,成了梁王的座上賓。而他當時逃脫明軍抓捕時,竟將手下眾人盡數拋棄。」一絲氣惱又從司馬燕臉上顯現,大奎聞言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又怎樣?」大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問道。 

  司馬燕怒聲道:「王福早將金銀財寶轉移他處,卻指認我爹掌管府庫。朝廷追查臟銀時,王福金蟬脫殼逃離牢獄遠走高飛,可憐我爹含冤受刑而死。」說著,司馬燕已是泣不成聲。 

  「太可惡了,王福真真該死透頂!」大奎義憤填膺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來到司馬燕身側,帶著三分憐愛七分揩油之心,雙手輕輕按在司馬燕香肩之上。 

  「司馬樓主不必過分傷懷,只要張某見到王福那廝,一槍做個了斷給你報仇便是。」大奎勸慰著,將司馬燕攬在懷中。許是女人天生眼淚多,司馬燕就勢撲在大奎懷中痛哭失聲,大奎一直勸著,怎奈司馬燕仍是痛哭不止。 

  窗外吹進一陣微風,桌上燈燭火苗晃了晃,又來一陣風,火苗仍是晃了晃。大奎暗暗咒罵:『賊老天,你就不會吹得猛些?』一時情急,大奎氣運丹田向著桌上燈燭猛一吐氣。『噗』一聲燈燭熄了。 

  房內霎時陷入一片昏暗,月光柔和的灑進房來,一切變得似夢似幻。大奎懷中軟玉溫香,胸中欲焰高漲。只要能與司馬燕水**融,那麼中慶城之行便會多一分把握。陌路之人的求助和自己男人的危難,便是傻子也分得清孰輕孰重,大奎相信司馬燕更是明白其中利害。為了招安能多一條退路,更為了數百條人命,大奎只有犧牲自己保全大家了。 

  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大奎直覺黑暗中,司馬燕一雙藕臂纏了上來,耳鬢廝磨中司馬燕吐氣如蘭:「你幫我殺了王福,我就做你的女人。你有妻室,我做你的偏房,哪怕是作外宅也好。」 

  「司馬樓主,你別誤會。我張大奎豈是貪戀美色之徒,樓主的事便是我張大奎的事,但有力所能及,張某赴湯蹈火……。」話沒說完,已被柔唇封了口。 

  大奎乃是八尺陽剛男兒,胸中自有七情六慾。與司馬燕雖是相識不久,但真可謂**一觸即燃。黑暗中一陣悉悉索索之聲傳來,自有一番春色無邊……。 

  哪成想房門外不遠處,呂冰燕呆立在自己的房門前,望著司馬燕房中的燈火熄滅,粉面上劃下兩行珠淚。 

  『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這句傷情的詩句,卻正是呂冰燕心中寫照。(註:多情自古空餘恨,出自清朝魏子安的《花月痕》。此恨綿綿無絕期,出自唐朝白居易的《長恨歌》。豐郎拿來拼湊一下,借鑒抒情而已,讀者勿要深究。) 

  第二日,天還沒亮。孟歌盤步便帶領兵士五十人,來到司馬燕與呂冰燕所居宅院門前等候,豈料不多時大奎由院中仰首挺胸走將出來。 

  「見過張大人。」 

  「見過義父。」 

  孟歌盤步及眾兵士紛紛見禮,卻皆是滿臉的疑惑。 

  大奎環目看了看,見到眾人眼中疑惑,當下呵呵笑道:「此行需小心謹慎,本官與司馬樓主秉燭夜談,一夜未曾休息,哎~還真是有些累了。」大奎說著伸手捶著腰,剛要舉步卻又想起了什麼,這才道:「司馬樓主與我等同行,你們只需將呂冰燕姑娘及眾壯兵送回壯家大寨即可。」大奎說著,一步三晃的走遠了。 

  說來也難怪,司馬燕雖是不通武藝,但卻獨具媚骨。這一夜下來,大奎使盡渾身解數,與司馬燕大戰三百回合直到天亮,終於將其收服。 

  一路走,大奎不禁暗自搖頭,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司馬燕之流真可謂個中翹楚。自家的黃鶯與之相比倒顯得小家碧玉了。 

  呂冰燕帶著百餘名壯兵隨同孟歌盤步走了,臨走的時候對大奎留下一句話:「壯家大寨的大門隨時為張大人開著。」這雖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卻鬧得大奎一陣臉紅脖子粗。遙望伊人遠去,大奎心中確有三分不舍。 

  隊伍開拔了,王西元與大奎策馬在前,後面不遠是一乘軟轎載著司馬燕。再后是十餘輛大車的車馬隊伍,精幹兵士三百人騎馬的騎馬,步行的步行。寸步不離的護衛左右。孟歌盤步一走,洪武前行一步去了中慶城。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又充當了侍衛,策馬跟在大奎及王西元身後。 

  一路西去,數不盡綺麗風光瓊山美景,路旁山林百鳥爭鳴小獸奔走。大奎遙望遠山嘆道:「多好的山水啊,若無紛爭戰事,此處確是安居之所。」 

  王西元笑道:「世人熙熙攘攘,皆為名利爾。縱是世外桃源,也難免兵戈所犯。」話音一頓,王西元續道:「雲南自秦漢之時便多有紛爭,此地人傑地靈多出豪傑。如今多事之秋,張大人須小心為上。」 

  大奎騎在馬上呵呵笑道:「本官一介武夫,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倒是王大人需格外當心。」 

  「身為大明使節,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能為大明天下一統,王某死而後已。」王西元淡淡說來,其中的壯懷激烈卻是讓人感佩。不光是王西元,包括大奎在內,及身後同來的數百兵士,如今哪一個不是視死如歸? 

  「湓浦廬山幾度秋,長江萬折向東流。男兒立志扶王室,聖主專師滅虜酋。功業要刊燕石上,歸休終伴赤松游。丁寧寄語東林老,蓮社從此著力修。」王西元趁興吟詩,卻是南宋岳飛的一首『寄浮圖慧海』。詞句慷慨激昂,令人扼腕。 

  又行兩日,隊伍到了陽宗湖。此處波瀾浩瀚,遠山緩峰。大奎見之不禁心胸為之開拓,臨到湖邊,大奎揚聲贊道:「好山好水啊,哈哈哈哈。」 

  王西元點頭嘉許道:「此處比之桂林的奇峰疊嶂別有一番風韻,美之美矣。」 

  大奎遙指湖水鱗波道:「恩,此水域廣闊卻風平浪靜,養扁嘴是最好不過了。」 

  王西元聞言一愣,疑惑的問道:「張大人所說的扁嘴,卻是何物?」 

  大奎呵呵笑著解釋道:「哦,扁嘴是我老家的土話,就是鴨子的意思。」此言一出,不光王西元,連同身後的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及聽到這話的兵士也都禁不住掩嘴偷笑。 

  王西元一路風塵勞頓不堪,加之身赴險地身心俱疲,此刻經大奎一句調侃,禁不住哈哈大笑。一路的擔驚受怕彷彿隨著這陣大笑遠去了一般。 

  「於生死之地,存亡之時,張大人仍然能縱情山水肆意笑談。王某感佩之至。」王西元騎在馬上向著大奎抱拳一揖,看得出其意甚誠。 

  「哈哈哈哈,立馬林崗豁戰眸,陣雲開處一溪流。」大奎揚聲吟道。 

  王西元禁不住擊節叫好,大奎吟的也是岳飛的詩句,豪邁處更勝王西元。大奎身後的狗剩等人久隨大奎左右,很少見他吟詩,此刻見到大奎詩興大發,狗剩插言贊道:「張大人好文采,但不知下句是什麼?」 

  大奎聞言不禁破口大罵:「我他娘就會一句!」 

  此言一出,眾皆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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