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風雲暗涌
殺手,目的在於殺人,便無所不用其極;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一切表演都太過逼真,大奎直到后心傳來劇痛之時,才明白原來這是個圈套。青衣漢子持刀的手已被大奎擒住手腕,大奎身後遇襲不由一呆。就在這一呆之下,青衣漢子手腕一翻,匕首一式『繞腕削』順勢來削大奎右手。『繞腕削』是反擒之技,可謂靈活小巧招式隱蔽。
這貨郎臉上滿是血跡,朝陽映照之下更顯猙獰。但此時他才發現,自己手上的匕首竟只將刀尖插入了半寸便不能再進。身為殺手,這貨郎馬上便想到目標是穿了護身軟甲,但他更知道自己不會再有機會出第二刀了。
大奎動了,擰身向後一記『兜心腿』。沒有任何懸念,這貨郎被這一腳踹的向後飛出三丈仰摔在地上。那青衣漢子本以為會得手,哪裡想到大奎竟不鬆手,依然抓著自己的右腕,自己的『繞腕削』剛使到一半,便覺手腕一陣劇痛。手上的匕首竟不由自主的掉落到地上。
大奎只是手上加力,竟硬生生的止住了青衣漢子的動作。武術諺語有言:一力降十會。大奎功力深厚十指如鐵箍般擒在這青衣漢子手腕上,青衣漢子只覺整條手臂皆已麻木,卻哪裡還能拿得住匕首。
大奎擰臂牽拉,迭步靠身,擰腰掣肘一氣呵成。青衣漢子口噴鮮血倒跌出去,直直摔在地上。兩名殺手此時已雙雙倒地,皆是出氣多入氣少,眼看是不活了。
大奎壓根就沒想留活口,他知道根本問不出什麼。大奎雖是一直擔心,這一天還是來了,不管這兩名殺手是誰派來的,總之大奎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便是想躲也躲不開了。有道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大奎倒不是怕自身危險,關鍵是自己還有嬌妻愛子,若是這些人對她們下手,那該如何是好?
大奎撿起了那把漂亮的桃木梳,走到那貨郎身邊,又從懷中取出一顆銀豆子,彎腰將銀豆子放在了這貨郎張開的手心裡。大奎不佔人便宜,更不佔死人的便宜。
直到此時,客棧才衝出一群人來。
「屬下該死,望大人恕罪。」吳涯,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六人齊齊單膝跪地,向大奎請罪。
大奎擺擺手道:「收拾了吧,此事和你等無關!」大奎說完便進了客棧。
貨郎與青衣漢子的屍體就擺在小鎮的街心,桃花鎮里正聞訊趕到時,險些嚇尿了。
在這桃花鎮上,朝廷大員遇刺,他這個裡正怕是要有麻煩。豈知大奎並不怪責他,只是叫他照章辦事。
鎮上出了行刺案,此事非同小可,里正急急派人去報了官。桃花鎮屬鎮江府所轄,此去鎮江府快馬也需一日一夜。第三天清晨,官府終於來了人。卻是鎮江府尹帶了十餘名衙差及二百軍兵趕了來。
以前的鎮江府尹被斬了,因為收受了他人三百兩銀子,便因此丟了烏沙,及烏沙下的腦袋。新任的府尹年紀剛及而立,卻是由軍中主簿升任了府尹。此番聽到江南通政使在桃花鎮遇刺,府尹哪裡還敢耽擱,點齊人手便急急前來查探。
大奎按著官府一貫的流程,寫了口供畫了押,交給了鎮江府尹。大奎身為上差,卻如此體諒下屬,府尹大人自然心中感激。
鎮江來的仵作仔仔細細的驗了屍,除了知道是怎麼死的,其他卻一無所獲。
殺手組織潛伏於民間,自然不會顯露出蛛絲馬跡,所謂大隱於市便是這個道理。
(現今看到很多人身上紋著刺青招搖過市,這其中不泛真正的社會人,但更多的卻是欺軟怕硬的人渣痞子。豐郎不禁想問,身上紋刺青的人究竟是想標榜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告訴別人自己的人渣痞子身份?人以類聚物以群分,這種人豐郎見了總是敬而遠之。
這裡不妨探討一下刺青的意義,刺青是圖騰的一種表現形式,世界各國家民族的刺青圖案花樣繁多,樣式不一。它是一種信仰符號。
刺青也是一種代號,西方國家的一些特殊部隊,都有紋刺青的習慣。他們除了胸牌證件,名字,唯一能代表個人信息的便是刺青了。
什麼東西到了國人這裡就變了味道,盲目崇拜跟風。哎,畫虎不成反類犬,可笑可笑。)
桃花鎮經此一事熱鬧了起來,桃花鎮的客棧被戒嚴,鎮街道上也有軍兵日夜巡視。但凡有陌生人一概不得進入本鎮,鎮上百姓也都挨家挨戶的一一查訪核實。
大奎本是為了有個好的環境,可以讓黃鶯安心休養,如此一來卻已是弄巧成拙。
黃鶯在客棧中住了一個多月,好歹是出了月子。那些穩婆伺候的很好,大奎一一打賞了,並命人雇了車馬將這些穩婆送回了應天。
此時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大奎陪著黃鶯去山上看了桃花,便著手準備南下回蘇州。若在此逗留日久卻不相宜,鬧得官民皆不得安寧。
這一個月里,鎮江府尹帶著衙役軍兵對客棧層層護衛,可謂盡心儘力。當得知大奎等人要走,鎮江府尹終於鬆了一口氣,『終於走了』。 鎮江府尹的心裡巴不得大奎等人早早離開鎮江地界,若是他們平安無事的離了鎮江地界,那就阿彌陀佛了。
對於遇刺的事情,大奎沒有對黃鶯說,人家都說在月子里的女人不光受不得風寒,更受不得驚嚇,直到黃鶯出了客棧,見到街上的軍兵衙役才知道出了事情。
當時貨郎的一刀插在大奎背上,竟也見了血。幸虧大奎貼身穿了天蠶寶甲,不然可謂性命堪憂。原來天蠶寶甲並不是所謂的刀槍不入,若是劍削刀砍倒不妨事,但若是以利器直插,卻也能被傷到。天蠶寶甲畢竟是軟的,尖刀插在上邊依然會深陷,由此便會被傷到。
在黃鶯的追問下,大奎只得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黃鶯一聽之下竟是留下了淚來。心中著實為大奎擔心。
「鶯兒你不要擔心,不妨事的。」大奎混若無事的勸解黃鶯,仿若受傷的不是自己一般。
黃鶯撲在大奎懷裡哭泣了半響,卻突然掙出大奎的懷抱道:「我們回蘇州,去找我爹。我爹江湖上朋友多,應該能打探到些事情。」
大奎心中一暖,隨即嘻笑道:「什麼你爹你爹,是咱爹!」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嬉皮笑臉。」黃鶯說著便轉身進了客棧。
一切收拾停當,女眷及孩子丫鬟上了車,大奎帶人策馬護衛左右。一路向南再不停留直奔蘇州而去。沿路風光無限,黃鶯卻已是無心欣賞。此時走的卻是大奎當年與黃鶯及他的兩位師兄當年走過的道路。只在臨近太湖北時轉道直奔蘇州。
當年的隆平鏢局,卻已改名為蘇州明威鏢局。如今鏢局規模更見龐大,羅大海接過了總鏢頭的位置,手下鏢師數十名,趟子手足足二百。如今不光是走江湖買賣,連同官府的往來物資也都交由明威鏢局來打點運送。
黃老鏢頭退隱江湖安心在家養老,只是每年年底等著數銀子就行了。如今的鏢局不管走到哪裡,地方州府也要給面子。當然不是給鏢局面子,而是給黃老鏢頭的女婿面子。在這江南官場提起江南通政使張大奎的名頭,可謂如雷貫耳。
黃府如今不光是僕役丫鬟婆子成群,更不時有前來應徵的武林豪客。鏢局的生意如日中天,只要是成為了鏢局的鏢師,便可衣食無憂閑錢不斷。
黃府還養了一個傻子,這個傻子便是黃鶯的大師兄方祁山。如今的方祁山神識不清六親不認,跟院牆根的大樹也能暢談一兩個時辰。早年的方祁山詩書經典卻也學了不少,若是細論起來,卻也當得文武雙全。可一念之差下,被大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真可謂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樹上葉子綠了,方祁山站在樹下抬頭仰望,不禁道出一句:初春迎新綠,風過醉枝椏。一句話說完,當即伸了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卻猶自仰望著樹梢剛萌生的綠葉發起呆來。
正自出神,大門外奔進了一個下人。一路奔向大廳,一路嚷著:「老爺老爺,小姐和姑爺張大人回來啦。」言辭間喜悅非常。
方祁山雖是痴傻,卻好奇心頗重。當下啷嗆著步伐走向院門口,入眼的卻是一位細高身材一身華服的張大奎,身後跟著如花似玉的黃鶯。此刻黃鶯懷中橫抱著襁褓中的張長風,正自跟在大奎身後。
大奎與黃鶯同時見到了方祁山,大奎停步沖方祁山笑著點了點頭。黃鶯輕輕問了一聲:「大師兄。」
方祁山好似想起了什麼,皺起眉頭使勁的想,無奈腦中一片空白,苦思冥想之下竟是頭痛欲裂。看到方祁山一臉痛苦之色,大奎與黃鶯互望一眼,黃鶯不禁關切的問道:「大師兄,你怎麼了?」
「啊~!」方祁山突然一聲怪吼,雙手抱頭轉身飛奔而去,引得院中眾人一片驚異。
黃鶯怕嚇到了懷中的張長風,連忙伸手護著兒子。但見到方祁山如今痴傻瘋癲,卻是心中不忍。大奎嘆口氣搖了搖頭,心中也是暗自自責。
「哈哈哈,賢婿回來了。」遠遠一聲問候,只見黃世傑滿面春風迎到了院中。大奎與黃鶯連忙走上前去,大奎當先抱拳施禮:「岳父大人。」黃鶯在身後叫了聲:「爹」。
「回來就好,來來來,廳堂說話~!」黃世傑伸手做請,大奎卻是不敢逾矩,只隨在黃世傑身後進了黃府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