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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小鎮殺劫

  見到眾人起鬨,大奎卻是一臉囧態,自己肚子里有幾滴墨水,自己還是知道的。 

  本來打算回到蘇州請馮師爺起個名字,畢竟馮師爺飽讀詩書,起個名字豈在話下。但如今眾人問起,大奎卻是有口難言。 

  不經意間,見到身邊的劉宗巨卻是坐在那裡自斟自飲,當即大奎心中有了主意,不禁笑道:「這裡應該屬劉宗巨劉大人學問最是高深,不如就請劉大人賜名吧。」大奎此時卻是有病亂投醫,他也不知道這劉宗巨到底是如何高深。 

  劉宗巨喝的小臉通紅,雙目迷離已是有了幾分醉態。聞言苦笑道:「在下如今已是庶人一名,如何當得大人之名。」話雖是偏頗,但卻盡露頹廢之態。 

  大奎哈哈笑著道:「卻不論你是什麼身份,既是有緣與我張大奎坐到一起喝酒,那麼咱們就是朋友。來,張某先敬兄弟一杯。」大奎說著當先自飲杯中酒。 

  劉宗巨呵呵笑了兩聲,點點道:「大人胸襟廣闊,在下便高攀了。」說著給大奎和自己滿了杯中酒,這才端了酒杯一飲而盡。 

  大奎親自持了酒壺給劉宗巨滿了酒,這才問道:「兄弟認為犬子叫什麼名字好?」說著注目劉宗巨,一臉的期待。 

  劉宗巨沉吟片刻才道:「人之一世不進則退,恰如逆水行舟。唐代詩人李太白曾有詩云: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劉宗巨話音一頓,望定大奎笑道:「依不才之見,公子便取名張長風如何?」 

  「哎呀,兄弟果然高才。來來來,為了我兒張長風,大家敬劉大人一杯。」眾人齊聲叫好,大奎當先端起酒杯來敬劉宗巨。 

  卻聽劉宗巨悠悠嘆道:「我已經不是什麼大人了。」說著劉宗巨再次獨飲一杯。 

  說來也是,好好的一個三品刑部侍郎,說裁撤便裁撤了,放在誰身上也會意志消沉。大奎心裡明白,劉宗巨原為元庭在寧國府的地方官吏,后反元跟從江南義軍。如今太祖皇帝大肆緝捕貪官元探,劉宗巨雖是毫無劣跡,但並不為太祖皇帝信任。 

  不光是劉宗巨,但凡曾是元庭的官員,俱在懷疑範圍之內。經此一番波折,所有曾為元庭效過力的大明官員,十有**都被裁撤。為此太祖皇帝早有準備,江南各地早已廣設書院招納學子。此番波折一過,新任的各地方官員卻多是書院中的學子就職。 

  大奎不禁感嘆吳王的深謀遠慮,但此時卻是更加同情劉宗巨的遭遇。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吃飽喝足便各自回房休息。大奎的卧房就在黃鶯房間的隔壁,臨睡前大奎又去了黃鶯房中,他還要再看一眼黃鶯及自己的兒子。 

  豈料剛一進門,卻遭到一個穩婆的數落。 

  「哎呀大人啊,夫人如今正在月中,卻如何能見風寒?大人切記不可隨意出入這間房啊……。」穩婆明顯的是個長舌婦,當下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堆的注意事宜。大奎心情好,卻是不住介的點頭答應。 

  如今雖是初春,但夜晚卻也頗有冷意。穩婆只等大奎身上的寒氣退了,這才許他進入內室。大奎見其他穩婆都各自在外間椅子上睡了,這有這個長舌婦般的穩婆值夜,心中不禁有些感激。 

  進了內室,見到兩個丫鬟都在這裡伺候。見到大奎各自見禮,大奎笑了笑來到了黃鶯床前。見到黃鶯氣色好多了,這才放下心來。再看自己的兒子張長風,在襁褓中睡得甚是香甜,大奎直覺滿心的甜蜜。大奎怎麼也看不夠,站在床前半響竟沒有要走的意思。 

  一邊的小翠輕聲道:「老爺,夜深了。早些去歇著吧。」大奎聞言這才明白過來,當下戀戀不捨得出了房門。 

  大奎回到自己的卧房竟是輾轉反側,興奮地睡不著。『自己有兒子了,張家有后了』大奎滿心的喜悅,不知過了多久才悠悠睡去。 

  桃花鎮上來了一個貨郎,一身青麻布衣挑著挑子。一路走一路吆喝:「針頭線腦虎頭鞋,胭脂水粉撥浪鼓。」聲音洪亮,所傳及遠。 

  大奎剛剛洗漱完畢,聽到街上叫賣聲不禁好奇。為官久了,少在市井走動,些許民情也快忘記了。記得兒時,自己最喜歡到濟州府的街上看賣糖人的老頭做糖人。每次看到別人家的小孩都有錢買糖吃,自己沒錢只能在一邊流口水。每次走五里路到濟州城內,也只是為了看看人家做糖,看看別人家的孩子買糖吃糖,自己卻從來沒吃過糖,記得那一年自己剛剛七歲。 

  在濟州府也時常能見到貨郎,也是這般叫賣聲。聽到街上的吆喝,大奎不禁想起了濟州老家。大奎突然想出去看看,如有中意的東西,也好順便買兩樣。 

  大奎找到自己的行李,由箱櫃中找出幾兩碎銀子揣在身上,便出了房門穿過客棧前堂來到了街上。 

  聽那貨郎的口音,倒也像是山東地界的人,只是不知為何卻流落至此。那貨郎此時就將擔子放在鎮中心街上,依舊在揚聲吆喝。此時天色尚早,小鎮上行人甚少,這貨郎的身前卻也有個青衣漢子在攤位上挑揀。 

  但凡貨郎的貨物皆是任由買主挑揀,相中了才說價錢,這個規矩大奎是懂的。 

  來到貨擔前,大奎低頭去看貨擔中賣的東西。這貨擔卻是兩隻一尺見方的竹櫃,竹櫃分上下三層可拆分。此時貨擔的兩隻竹櫃已拆開擺在了地上,賣的東西琳琅滿目確實不少,大奎不禁蹲下身來伸手挑揀。 

  大奎看到一把桃木梳,其做工精美一看便不是凡品。大奎不禁心中疑惑,這桃木梳做工如此細緻,卻不知要多少錢?黃鶯的如水長發正當有此精美的梳子梳頭才算適宜。大奎不禁伸手去拿,豈料同在挑揀貨物的那個漢子竟也伸手去拿那隻梳子。無巧不巧的兩人皆是同時將手摸到了梳子上。 

  「這位大哥,這把梳子在下十分喜歡,不知能否讓給我?」大奎笑著問道。 

  那漢子見大奎一身華服,不禁嗤道:「這把梳子我先看到的,我憑什麼讓給你?」話雖是蠻橫,但卻在理。人家先來的自然是人家先看到的,大奎也不爭辯,當下放了手。 

  豈料這漢子竟是口無遮攔的嘀咕道:「有錢就了不起?」大奎聞言也只是笑了笑,繼續去找別的東西。 

  賣貨的貨郎卻有些看不過了,介面道:「這梳子三串錢,你買不買?」 

  挑貨的青衣漢子不禁驚問道:「一把梳子三串錢?你怎麼不去搶啊?」 

  貨郎笑道:「這把梳子可是丹陽李的手藝,我進貨便是二百文,這大老遠的挑來,三串你還嫌貴?」說著伸手過來拿梳子。 

  誰知這青衣漢子卻不將梳子還他,卻揚聲道:「你是見來了有錢人故意抬價錢吧。」 

  貨郎雖一看便是老實人,但卻有些脾氣。聞言賭氣道:「我便抬價錢,你能怎樣?買就拿三串錢來,不買就放下。」 

  「我偏不放,你能怎樣?」這青衣漢子卻耍起潑皮賴,抓著梳子卻就是不撒手。 

  貨郎急了,上前便欲來搶。大奎見到不禁好笑,連忙伸手攔住那貨郎道:「出來跑江湖,和氣生財,不要動怒嘛。」大奎攔住了貨郎,又對那青衣漢子道:「這便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這梳子賣多少錢自然是人家說了算,哪有據之不還的道理?」 

  青衣漢子冷笑一聲道:「在這桃花鎮你也不打聽打聽趙五爺,我就是趙武爺家的。今天這梳子我便強買了,你待怎樣?」青衣漢子望著大奎一臉的挑釁神色。 

  「你還我梳子。」貨郎急了,繞過攤子便上前與這青衣漢子廝打,大奎雖是身為局外人卻也不好袖手旁觀,見狀連忙勸架。 

  「我去你娘的。」青衣漢子在大奎還未及上前的時候一聲謾罵,只一拳便砸在貨郎的臉上。貨郎被打的倒退數步跌倒在地,待到貨郎伸手在臉上一摸,已是滿手的鮮血。 

  大奎見到這青衣漢子如此蠻橫不講理,不由得也動了火氣。剛要動手制住這青衣漢子,豈料那貨郎從擔子上抽出扁擔來,一聲大喊:「俺與你拼了。」竟是輪了扁擔向這青衣漢子當頭砸去。 

  青衣漢子剛要躲閃,大奎起腳點踢在其左腿腿彎處,青衣漢子一個趔斜撲在地上。此刻那貨郎的扁擔剛好砸到,只聽『啪』的一聲結結實實砸在這青衣漢子肩膀上。 

  貨郎砸了一記扁擔,心中不禁害怕起來。那青衣漢子捂著肩膀站起身,露出一副兇狠之色,竟伸手從腳上的靴筒里發出一柄匕首來。 

  「你們兩個合夥打我一個是吧,我他娘的捅死你。」說著竟直奔貨郎而去。 

  貨郎大驚之下急忙向大奎身後躲,青衣漢子見到那貨郎躲到了大奎身後,不禁惡向膽邊生,一道直奔大奎而來。眼看那青衣漢子一刀直奔大奎心口,大奎不禁一聲冷笑探手直擒那青衣漢子持刀的右手腕。 

  看這青衣漢子的架勢,根本談不上身手,不過是地痞手段而已。可就在大奎擒拿青衣漢子的同時。站在大奎身後的貨郎竟從懷中也掏了把匕首出來,望定大奎后心便直插了下來。無聲無息,毫無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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