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有活幹了
次日一早,貨場一派忙碌景象。蹲牆根的苦力比昨日少了很多,剩下的都是些老弱。沒活乾的苦力蹲在那裡竊竊私語,言及昨日之事個個眉飛色舞。
「哎,昨天的那幾個壯勞力不懂規矩,叫侯三爺的人給打了。」
「可不是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生牤子,連孝敬都不懂,那不是等著挨揍?」
「我看到有一個頭都破了,今日他們許是不敢來了。」
苦力們正聊得高興,遠遠的看到由東走來了幾個人,不是昨日挨揍的那幾個還是誰?
大奎等人來到貨場,一如昨日般的蹲在了牆根下。這一來,自然引得其餘的人議論了一番。都在說這幾個人真抗揍,昨日那般毒打都不曾把他們打跑!
大奎等人對苦力們的議論充耳不聞,石頭頭上裹了絹布竟也一同來了貨場。
大奎等人剛蹲下不久,就見昨日那姓林的漢子走到近前吆喝道:「哎,你們幹活的話跟我走。」
大奎聞言喜出望外的站起身迎了上去:「哎呦,林大哥啊!今天幹什麼活啊?多少錢?管飯不?」大奎一臉的諂媚。
姓林的漢子轉頭看著大奎嗤笑道:「一天十文,晌午管飯,走吧。」說著轉身當先走去。
大奎回身吆喝道:「都跟上,有活幹了。」言語間透出高興,轉身跟在姓林的漢子身後,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也都起身跟了上來。
大家被帶到一個大戶人家的門前,只見門前早早的前後停了五輛馬車,馬車上俱裝著貨物遮蓋著篷布,並都以繩索捆紮結實了。
那姓林的漢子帶著大奎等六人進了宅門來到一處偏房道:「一會將車上的貨卸到這個房間里,要靠牆碼放整齊,知道了嗎?」
大奎等人點頭應了,姓林的漢子道:「那就開始吧,愣著幹什麼?」
大奎等六人不敢怠慢,轉身出了院子來到馬車旁開始一一解了車上的繩子掀了篷布。車上都是些箱櫃,且都落了鎖。大奎六人也不啰嗦,兩人一組去抬了箱櫃搬進院子里的偏房,按著要求一一擺放整齊。姓林的便如監工一般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的石凳子上,口中不住的催促:「都快些,眼看天晌了。」
這些箱櫃都很沉,卻不知裝的是什麼。等到將五輛馬車上的東西都卸完了,早已過了午時。大奎等人已是個個汗流浹背,尤其是大奎身體未復便如此干力氣活,著實感到有些吃力。
姓林的漢子帶著大奎等六人回到貨場,就在貨倉里吃了飯。每人一碗棒子粥,兩個糙面窩頭,窩頭的窩窩裡各有一捏蘿蔔鹹菜,這就是飯了。大奎就在屬下五人驚異的目光下狼吞虎咽的吃著飯,其餘人不敢怠慢也都將這頓飯吃了。
大奎自打做官以來就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飯,那窩頭吃起來很是噎人,但大奎仍是一臉的高興樣,就著鹹菜稀粥吃了下去。
做苦力的就是這樣,哪裡會有白面吃?想想平日的錦衣玉食,大奎一臉的嚮往神色,吃起這窩頭格外香,就權當是在吃山珍海味了。
大家剛剛吃完飯,林姓漢子過來吆喝道:「吃完了就把碗筷都放下跟我走,別磨磨蹭蹭的,快些快些!」眾人不禁暗暗咒罵,催命啊?
大奎等人跟著林姓漢子出門坐上了馬車被帶到了一個地方,到了地頭大奎不禁眼前一亮。這裡竟是鹽場,整個饒州的鹽估計都在這裡了。眼前是數座麻包堆起的小山,更有長長的車馬隊伍長龍般的排列成隊等候裝車。
此刻鹽場正忙得如火如荼,數十苦力都在這裡忙活著扛包裝車。大奎他們的到來,便是替換另一夥苦力幹活的。
林姓漢子在大奎等人身前伸手指向一個諾大的鹽包堆道:「後半晌你們將那一垛鹽包裝車,幹完就發工錢。」
大奎等人看到那垛鹽山足有近千包,掃帚忍不住喝道:「那麼多鹽包一後晌怎麼乾的完?」
林姓漢子呵呵笑道:「不幹也可以,今天的工錢就沒有了。你們看著辦!」說著徑自揚長而去。
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都看定大奎。大奎沉吟片刻才道:「今日的工錢只有每人十文,他這是故意刁難我們,這些鹽都幹完怕是要干到明日午時。只要我們不幹,那我們頭晌的活便算是白乾了。他正是要逼我們不幹,正好吞了我們的工錢。」
狗剩不由罵道:「這***壞的冒水。」一頓又問大奎道:「蛋爺,我們怎麼辦?」
大奎笑笑道:「那我們就去找他理論,此番須得打出名氣。」說著向那林姓漢子去的方向跟了過去。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頓時來了精神緊緊跟在大奎身後走去,各自心裡都有火氣,現在終於可以動手了。
大奎之所以昨天不動手,是怕引起別人懷疑。試想剛剛到了別人的地頭,不按規矩行事不交孝敬錢,挨頓打可以顯得窮和不懂規矩。但今日卻是因為被刻意刁難所以動手,就是要讓這幫人知道,窮人也是有脾氣的。
鹽場邊上有一排土房,那姓林的漢子此刻正跟幾個工頭監工在房裡賭錢,屋子裡喧嘩聲大作,想是正賭到節骨眼上。
「大大大大大,哈哈哈哈我中了。」想是姓林的漢子果真中了大,連忙伸手將桌上的數十文銅錢划拉到自己身前。其餘幾人卻都是一臉的喪氣,眼睜睜的看著林姓漢子將桌上的銀錢收進了懷中。
「再來再來,買定離手啊!」林姓漢子來了精神,要和得比誰都響。
屋裡眾人紛紛掏了銅錢出來,有幾文的幾十文的不等,皆是分左右放到了桌上,想是左右便是大小了。
一個馬臉漢子端起桌上的姿碗,碗中放著三粒骰子,馬臉漢子又取過另一碗扣在上面權當骰蠱。接著便嘩啦嘩啦的大力搖晃,眾人皆是一臉的期待,更有人吆喝道:「小小小小。」
林姓漢子比誰叫的都響,「大大大大大!」
那搖蠱的漢子喝聲:「開了!」雙手一頓便將扣著的大碗一併放到了桌上。隨之揭開了扣在上面的瓷碗。這可真是一開兩瞪眼,碗中赫然是五五六,十六點大。
林姓漢子哈哈笑道:「又中了,呵呵呵呵。」說著再次將右邊的一堆銅錢划拉到自己身前,眉飛色舞中得意道:「今日真是手風順,再來再來。」
話音一落,房門咣當一聲被人踹開。
大奎帶著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闖進了房中,林姓漢子一見不由喝問:「你們不去快些幹活到這裡幹什麼?」言語間竟是鎮定自若。
大奎進了房陪著笑對那林姓漢子道:「林大哥,我等前來是討要晌午的錢,這後晌的活便不幹了。」大奎身後的五人也都嘻嘻哈哈的幫著腔。
豈料這位林大哥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干起活來挑三揀四,不願意干統統滾!」說著轉過身去對著一群賭友道:「來來來,咱們接著玩。」
大奎見狀轉身出了房間,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也都跟了出來。
大奎不由一愣,回身問狗剩道:「你們出來幹什麼?」
狗剩等五人聞言都撓了撓頭,石頭支吾道:「我們看您出來了,我們也就出來了。」
大奎真有些恨鐵不成鋼,氣急敗壞的喝道:「我們是來打架的,難道叫我去抓他出來?」
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恍然大悟,轉身復奔進房內。只聽房內噼哩噗通一陣響動,接著那位林大哥便被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拎將出來丟在地上。五個人圍住林大哥一頓拳打腳踢。
大奎見狀走過來又是一聲大喝:「都住手?」狗剩等人不由停手愣在哪裡,大奎指著狗剩等五人道:「你們這些不曉事的,怎麼可以這樣打人?這樣打人是很疼的!」
那林大哥聞言感到終於找到了知己,哽咽著道:「兄弟,你…真是好人,救…救我啊!」
大奎對林大哥笑了笑,復又對狗剩等人喝道:「傻站著幹什麼?去抄傢伙啊。」
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恍然大悟。房屋一側的牆上正巧立著些木杴木杠,此刻卻成了稱手的傢伙。狗剩這五個人過去各自挑選了一件,轉身沖了回來。圍住地上的林大哥又是一通海扁。一時間棍棒飛舞木杴慢起快落,打的這叫一個不亦痛乎。
狗剩等人都是軍旅出身,自然知道打哪裡即疼又不會打出問題。手上的棍棒木杴論起來專打林大哥手足關節,而力道又是恰到好處。
石頭為了報復,持了一根棍子專打那林大哥的頭,只敲得梆梆作響卻是干打不破皮。
大奎有些好奇,為什麼外面這麼大動靜,屋裡卻不見出來人相救?大奎不由的走到了房門前向裡面抻頭去看,一看之下頓時瞭然。
原來這間房子分裡外間,裡間還有一個小門直通房后,感情那些賭錢的工頭都從後門溜了。這樣也好,正巧可以打得省心些。昨日的怨氣,積攢到現在終於出了。這一頓打直把這林大哥打的昏死過去,大奎見到他昏了便去掐他人中穴,見他醒了便接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