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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八風鈴,八玄琴

  白澤與李牧出了多媒體教室,卻是就近找了一間閑置的教室,找到一處角落,兩人相對而坐。


  白澤掏出了兩瓶百花釀,遞給了李牧一瓶。


  李牧聞了聞,喝了一口,閉上眼睛,回味了很久,「百花釀啊,只可惜少了故國邯鄲的桃花,喝不出曾經的味道了。」


  李牧這話,和曾經白澤對薛神醫說的話如出一轍。李牧當初在利用自己的媒體資源懟白澤的時候,其實也是暗中一直在關注著白澤,白澤在江湖上的所作所為,他有所聽聞,多半已有猜測。


  白澤在聽到李牧也叫李牧時就平白多了分注意,其中也有李牧自己跳出來刺激試探白澤的原因。


  白澤道:「昨日之事不可追,今日之事多煩惱,明日之事未可知。」


  李牧點頭嘆息。


  「試試你的功夫。」白澤笑著卻是突然出手,畫手為掌,一招琴瑟音起的劈招向著李牧劈去,內勁深含。


  李牧搖頭,單手伸出畫掌為劍,兩人之間頓時掌影紛飛,轉瞬之間就對了幾百招,打碎了不知幾多空氣。


  白澤收手,笑道:「小牧啊,沒想到啊,你已雲態巔峰。」


  李牧道:「比你活的久些,自是見的多些,其實我倒是寧願當初死在你前面,而不用去面對眼睜睜的看著故國覆滅而無能為力那種不甘。」


  白澤道:「後來的趙國……」


  李牧道:「腐朽了,倒塌了,以我個人之力無力挽回,我是自殺的。你知道的,當初我最討厭的就是朝堂骯髒的政治鬥爭,在塞外活的其實很自在,打勝仗了,有錢了,就買酒買肉去犒賞三軍,吃飽喝足醉他個半月再說。我不屑去送禮給那些成天就知道耍嘴皮的權貴,可是我最終還是被這些小人誣陷,說我有謀權篡位之心。這群垃圾,不論你還是我,為的都是趙國的百姓,為的守護趙國,我們為故國而戰,不是為某個王而戰,這還是你教我的。」


  白澤嘆息道:「軍事是政治的延伸,你當初還是太耿直了,你不送禮不與朝堂的人打好關係,起碼也應該自黑一下,給自己製造些污點,不然會遭妒忌的。你不知道,有時候,並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現實會逼著你那樣去做,就算你不想,你手下的兵呢,黃袍加身聽過嗎?王怕啊。」


  李牧喝了一口酒道:「這個世上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其實沒那麼大,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只是因為掌握的資源的多少而產生的天生的壓迫,人類社會其實一直在為了分配資源鬥爭,沒有永恆的王朝,只有永恆的壓迫,這就是現實,轉眼,都過去了兩千五百年了,還糾結什麼呢。」


  白澤也喝了一口酒道:「看的太透了,容易孤獨啊。」


  李牧丹鳳眼眯起:「所以你我都是孤獨的人啊。」


  白澤舉酒:「敬孤獨。」


  李牧舉酒:「敬孤獨。」


  白澤道:「你一直守到趙國覆滅,你可知,婉兒公主……」


  李牧深深的看了白澤一眼,深深的嘆了口氣:「她死了。」


  這一聲她死了真的直擊在白澤心頭,有著不可承受之重,他道:「我知道,她怎麼死的。」


  李牧看著趙括,不忍道:「你死之後不久,白起也死了,秦王揮軍要覆滅趙國,邯鄲保衛戰開始,婉兒公主親赴戰場,指揮調度後勤,巾幗不讓鬚眉。之後在戰爭最吃緊的時候,遠赴他國遊說,為趙國尋找盟友,最後還是為了趙國,以自己為籌碼與秦國和親,操勞一生,心力憔悴,最後死在了送親的路途中。」


  白澤沒有說話,酒喝的更加的急了些。


  兩人沉默著,各自喝酒。


  過了很久,白澤才道:「九命鳳凰佩在不在你這。」


  李牧道:「你找到重生的婉兒了。」


  白澤嗯了一聲,「在不在你這。」


  李牧握緊拳頭道:「在。」


  白澤頓時大喜:「在哪裡?」


  李牧掏出了掛在脖子上晶瑩剔透的嘯天天龍佩,「這是我的玉佩,九命鳳凰佩,我確實尋到了,但現在不在我身上。」


  白澤道:「什麼時候能取來?」


  李牧道:「明天我去找你。」


  白澤道:「我等你。」


  李牧道:「你確定你真的找到了嗎?」


  白澤道:「確定,她與前世的婉兒長的一模一樣。」


  李牧道:「兩千多年過去了,你我都換了一副皮囊,你確定你找對了?」


  「嗯?」白澤忽然抬頭直視李牧的眼睛。


  李牧又道:「婉兒公主因為你痛苦,因為趙國痛苦,她痛苦了一生,你確定,你要讓曾經的婉兒歸來嗎?」


  白澤握緊拳頭:「我確定。」


  李牧道:「我有個要求。」


  白澤道:「你說。」


  李牧道:「如果婉兒重生,我想見她一面,我欠她一條命,欠一個承諾,我答應她守護趙國,我並沒有做到。」


  白澤道:「好。」


  白澤與李牧,兩人相見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彷彿隔著一整個光陰的故事。


  這一場酒,兩人喝了很久,找到了九命鳳凰佩,白澤的心結去了大半,渾身沒來由的輕鬆,這比想象的要容易許多。


  這些重生以來尋找的日子,真的太累了,他真的想長醉不復醒,不過終歸是高興的吧,只是心中有點空。


  ——————


  夏天,烈日,高大的梧桐上知了知了知了的叫。


  午後,梧桐樹下,陰涼下,草地上,微風掃著何小薇的髮絲,她抱著個吉他,正在彈奏吉他入門曲——「對面的女孩看過來。」


  何小薇穿著修身的牛仔褲無疑是很小清新的,她抱著吉他低聲唱歌的樣子簡直就像一副超有意境的畫。


  白澤坐在她對面笑著聽著,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白澤道:「辛虧周圍沒人,不然要被你笑死了。」


  何小薇頓時怒道:「你不說話能死啊,我是新手,新手。」


  白澤捂著肚子:「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但求你別唱了。」他終於還是仍不住笑的肚子疼。


  當然,如果曲子很正常的話,倒是不礙這美麗寂靜的風景,奈何何小薇的節奏感,樂感,太薄弱了,唱的古怪極了。


  幾個簡單的調子來回錯。如果唱歌的話,就彈不好曲子,如果彈曲子,歌就不在調上。


  當李牧踩著明暗不定的草色悄悄走來的時候,在看到何小薇的時候,他還是吸引住了眼光,他的丹鳳眼眯著,好一會才恢復如常。


  白澤看到李牧過來的時候,也很驚訝。


  李牧對何小薇道:「你不適合唱別人的歌,自己寫吧,妹子。」


  何小薇友好道:「我才剛學,還不會,寫歌。」


  李牧道:「你的嗓音的話,找准自己的優勢,唱自己最擅長的節奏,還是不錯的。」


  白澤坐在地上,插嘴道:「她其實轉音不錯,適合唱民謠。」


  李牧道:「可是我覺的她適合唱抒情。」


  何小薇翻著白眼:「我不會唱歌,我彈著玩的。」


  李牧說著坐在了白澤的旁邊,隨手遞給了白澤一個盒子:「你要的東西。」


  白澤難掩心中的激動,小心的打開盒子,當看到躺在盒子里躺著的刻有九隻鳳凰纏繞飛天的場景的玉佩時,眼神中有著喜色還是有著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抖。


  白澤把這玉佩取出來的那一刻,何小薇本來好奇,當看到這玉佩真容的那一刻,難以抑制的道:「這是什麼玉,這麼漂亮。」


  何小薇道:「給我看看。」


  白澤有些猶豫。


  何小薇頓時有些生氣:「看看都不可以啊,小氣鬼,是不是兄弟啊。」


  白澤想想也無所謂,就遞了上去。


  何小薇摩挲著玉佩,眼神獃滯,鳳凰玉在陽光的折射下晶瑩剔透,就像透明的水滴,彷彿有著一股神奇的力量。


  何小薇只看了一會,就被白澤奪了回去,珍之重之的收好。


  何小薇撇撇嘴,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白澤對何小薇道:「給你介紹下,這是李牧。」


  白澤對李牧道:「這是何小薇。」


  ……


  下午時分,三人都在梧桐樹下聊天,何小薇驚嘆於李牧的博學,更驚嘆於白澤每每都能接上話題,而自詡學霸的她,在這兩人面前反而說不上話。


  不過她對於白澤吹牛的水平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晚上回去之後,她反而心心念念看到的玉佩,連晚飯都沒怎麼吃。腦海中玉佩的樣子一直在轉啊轉的,頭有點暈暈的。


  晚上,洗漱之後,她就睡了。


  她做了個夢,夢到的彷彿真實,第二天醒來時,枕頭竟然濕了,她好像哭了。


  何小薇咕噥道:「這麼夢啊,這麼奇怪。」


  她夢到了竹林中,一個女人在彈琴,八風鈴,八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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