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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痛楚

  柳如煙在看到白澤的一剎那,頓時心中思緒沖腦,她多麼多麼想像熱戀的小女生那樣,那樣跑過去,一把抱住白澤,然後親切的說我想你了。


  可是這種也只存在柳如煙的腦海中,她是不可能這麼做的,她早已過了那個年紀了。


  她只能對白澤抱以疲憊的微笑。


  這是一件多麼難以言喻的疲憊,人雖然都有一張嘴,但是有時候真的很難真正表達清楚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可是,柳如煙看到白澤特地在這裡等她回來,剛剛被刺痛的她,多少還是覺的很暖心。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沒有說話,卻是一起上樓。


  樓道很昏暗,柳如煙扎著髮髻,穿著灰色的裙子,走的不快不慢。高跟鞋踩著樓梯的聲音和心跳相和。


  上樓的時候,柳如煙還不忘問白澤:「你怎麼知道我晚上會回來?」


  白澤低頭看著她堅實有力的小腿,嘆道:「猜的。」


  柳如煙道:「其實,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


  白澤道:「我知道。」


  開門,進門,關門,一氣呵成,這是一種閉著眼睛都能都會的事情,熟悉到成了一種習慣。


  柳如煙把包放到了沙發上,一下疲乏的躺倒,倒水,喝了一大口,然後揉著脖子道:「我母親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白澤坐到柳如煙的身旁,卻是不語,他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而事實上,這次來,他還是來告別的。


  然柳如煙卻是解開了束縛在頭上的髮髻,讓頭髮如黑色瀑布一般散開,她搖了搖頭,接著就順勢的躺倒在了白澤的腿上。


  柳如煙咕噥著好累,白澤能感受到她眼底化不開的疲憊,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白澤聞到了一股熟悉香味,也不知是柳如煙用的洗髮水的味道還是沐浴露的味道,還是香水的味道,或者是單純的體香,一股難明的滋味。


  她又問:「你要和我說實話。我母親的病到底如何?」


  白澤嘆道:「我不知道。」


  柳如煙又道:「什麼叫不知道。」


  白澤其實知道,知道她母親的病,雖然腫瘤切除,但是一些毒素還是順著血液攻心了,外道的手段,現在還在觀察期,等發現擴散的時候,其實也就代表著外道的無能為力。


  但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說。


  白澤沉默。


  柳如煙又疲憊的問:「是不是我母親無葯可醫了?」


  白澤道:「薛神醫雖然對乳腺癌沒有經驗,但是,他總有續命的手段,帶來的那兩瓶葯記得讓阿姨吃……」


  柳如煙卻用單手貼著白澤的心臟道:「說謊,不累嗎?」


  白澤嘆了口氣,「你不要激動。」


  柳如煙一下坐起來,臉色一下變冷:「如果能治好,為什麼要續命?」


  柳如煙拿起拳頭擊打著白澤的胸口,一下又一下,一聲又一聲的質問。


  「為什麼,要續命。」


  「為什麼,要續命。」


  「為什麼,為什麼,要續命。」


  「為什……么。」


  她的手終究無力,眼淚如決堤的河流一般流下來,她不知為何,此時忽然忍不住就哭了,彷彿這段時間受的所有委屈一瞬間統統的爆發出來,就那麼低著頭哭泣,如一個無助的孩子。


  白澤靜靜的看著她,她知道她壓抑的太久了,他抱住了她,他想安慰她。


  柳如煙的肌膚很白,但卻沒有光彩,這段時間她確實瘦了,白澤可以感受到她的骨骼更尖銳了,彷彿扎人心般的疼,她很疲累。


  她的身體瘦瘦的,攤在白澤的身上,只是哭,只是抽動,但是沒有聲音,這是無聲的哭泣,彷彿更增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房間里沒有開燈,從一進門時,就是如此,從一開始兩人進門時,其實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的在蔓延,只是此時爆發了開來。


  柳如煙在外人面前是一個很冷的人,但是一見到白澤,她就變的柔軟了,柔軟的如一灘水。


  柳如煙哭的很安靜,只是用力的摟緊白澤,偶爾用手擦擦眼角,她踢掉了礙事的高跟鞋,捲縮著穿著絲襪的腿,捲縮在白澤的腿彎上。


  她摟的緊,只是單純的不想白澤看到她哭的樣子,她想一個老女人哭的樣子絕對算不上好看,然而實際上這種女人脆弱的時候對男人卻有著致命的殺傷力。


  她不哭的時候,才鬆開白澤,她吸著鼻子,她經過淚水浸濕的眼睛在黑暗中彷彿散發著奪目的光彩。


  兩人對視。


  兩人接吻。


  沒有說話。


  她的唇炙熱。


  白澤亦然。


  夏天,兩人的身體都能感受那種燥熱。


  柳如煙的情緒很激動,很失控,彷彿要把白澤的嘴唇咬破。


  最終,白澤還是輕輕脫去了她的衣服,自己也隨之脫掉,兩人赤裸的抱在一起,時間靜止了。


  夏天很熱,兩人在黑暗中撫摸著對方的身體,更加燥熱了,但心底卻都感受到了一絲絲的若有若無的涼意。


  柳如煙的眉頭緊皺,她感受到了那種突入起來的痛楚。


  她強自忍著,一聲不吭,眼淚決堤,她的心更痛。


  她彷彿落入了無邊黑暗的海,一直在搖晃著,卻抓不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柳如煙的黑長頭髮不時飄蕩掃動在白澤的胸口,她哭泣,她悲鳴,她無助,她不知所措。


  但是她仍咬著嘴唇不發一語。


  白澤看她這樣,其實心中也不好受。他不知他的做法是單純的因為慾望,還是想撫慰她,還是單純的陪著她發泄,他更不知這樣是否這樣,他也無暇思考這種問題,這彷彿是一種本能,只知本能進攻。


  最後柳如煙終於還是沒忍住發出了聲,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凄楚,或者說是悲鳴。


  她趴在白澤的身上不住的喘息,灰色的裙子早已皺了,捲縮在身上,髮絲也黏貼在臉上,她流了很多汗,實際上一直都是她在主導雲雨。


  她眼睛紅紅的問白澤:「你老實,告訴我,我母親還有多久好活。」


  白澤看著她的眼睛,終是不忍,「不足,半年。」


  一聲熱血沖腦,她的喘息停住,她流出的汗也變冷,她沙啞著嗓子,小心的問:「如果好好吃藥呢,最多能活多久?」


  白澤握緊拳頭,不忍道:「得看個人意志。」


  柳如煙終於再次哽咽,「為什麼,所有的不幸,都要發生在我的身上?」


  她依然無聲哭泣,頭枕著白澤的胸口,白澤並看不到她的臉,他只能感受到胸口有一絲絲的涼意直透心底。


  她哭了一會,又兀自在黑暗中立起,跨坐在白澤身上,以自己微弱的力量進攻著兩人的慾望之海直至耗盡最後一絲的力氣。


  最終,她癱倒在白澤的身上,昏睡了過去,從始至終沒有再說一句。


  白澤把她抱上了床,眼底竟有點發酸,他想哭,他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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