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一人當關
劍西來被打成了豬頭,被呂溫書壓著推到了雨娘娘的廟前。
此時呂溫書打傘,在傘里。
傘外,劍西來被淋成了一個傻逼。
不久之前的場景何其相似,只是傘里傘外的人換了位置。
呂溫書賤兮兮的問劍西來:「這雨的滋味如何?」
劍西來不服輸道:「很爽。」
呂溫書搖著摺扇道:「那你好好的爽爽。」
呂溫書身為禮字小隊的隊長,這個鎮子的地頭蛇,他只要大致的查查,根據一些蛛絲馬跡,還有趙漣漪平日里的習慣,很容易就可以推測出白澤和趙漣漪躲在廟裡。
雨娘娘廟很大,也很小,呂溫書帶了不少人,很快就鎖定了位置。
夜深,漆黑色的夜。
廟宇,在白色石頭堆砌的走廊上,呂溫書推著劍西來終於還是如願的尋到了,只是只尋到了一人,一個蹲在石條上的人,那是正在認真的剝桔子的白澤。
一個。
二個。
三個。
四個。
八個。
十個。
十個人停住在走廊的一頭,包括了呂溫書和劍西來,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白澤剝桔子。
雨一直在嘩嘩嘩的下,在眾人的耳邊下,因為整個空間都寂靜了,時間都安靜了。
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只過了一瞬。
呂溫書咽了口吐沫,搖著摺扇道:「魔教教主,刀鬼白澤,真是好興緻啊。」
白澤還在認真的剝著手中的橘子,沒有回答,沒有抬頭。橘子黃黃的皮被剝去,露出了黃黃的果肉,看起來嬌艷欲滴,只是可惜橘子肉上有許多白色的線條,白澤小心地把這些白色的線條抹去,頭都沒抬。
呂溫書又問道:「趙漣漪呢?」
白澤依然沒有回答,他好不容易剝乾淨,卻是一大口把橘子塞進了嘴裡,吃的嘴裡汁不停的冒,圍觀的劍西來和呂溫書同時咽了口吐沫。
這麼一條昏暗的走廊上就一盞燈亮著,就在白澤所做位置的腳下,白色圓圓的大燈,所以他才可安靜的剝桔子。
白澤的嘴角勾起,笑的唇紅齒白,終於抬頭問道:「有事?」
白澤的話音溫和,就像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平白減輕了呂溫書的壓力。
呂溫書問道:「孫老鬼是不是你殺的?」
白澤道:「是。」
呂溫書又問:「那個紅衣老頭是不是你殺的?」
白澤道:「是。」
一連兩聲是,話音平淡,但聽在呂溫書耳邊卻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眼中再次有了忌憚,他其實還是不信的。
呂溫書忽然道:「我和漣漪師姐同是儒院的人,她剛來這個鎮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但我一直都沒有去打擾她,而是暗中保護她,她和你一同消失,她人呢?如果你傷了她,那你我之間需有一戰了。」
白澤定定的看了一眼呂溫書道:「她很好,不勞掛心。」
呂溫書彷彿鬆了口氣般道:「那就好,那就好。」
劍西來在一邊,卻插嘴道:「好個屁,在這裝什麼好人,還不是為了和氏璧碎玉而來,偽君子。」
呂溫書這時才打開摺扇,用力的扇著,風吹起他的衣領,他卻瀟洒笑道:「小人總是喜歡潑髒水,白兄弟,你不會相信他的話吧。」
白澤笑著搖搖頭,他問道:「敢問這位被打成豬頭的仁兄是誰?」
劍西來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呂溫書道:「此人正是清風一劍劍西來,也算是一玉樹臨風的人物了。」
白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感嘆道:「原來如此,西來兄真是風采更甚往昔啊。」
呂溫書又問:「漣漪師姐是否在裡面,蓬萊的人已經逼近了,我需要儘快保護師姐回儒院,見百花君王,畢竟和氏璧碎玉是百花君王點名要的東西。」
白澤依然笑著:「如果,我不讓呢。」
呂溫書搖著摺扇道:「那,只有得罪了。」
呂溫書揮了揮手,頓時身後的八人朝著白澤出手了。
這八人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把短槍,短槍後有鎖鏈連接,是一種鎖鏈槍,八把鎖鏈槍。
八把鎖鏈槍出手,伴隨著鎖鏈的嘩啦嘩啦聲,就像一個個收割生命的鬼魂,如蛛網一般向著白澤纏繞過來。
白澤兩腿一夾夾起了腳下的圓形大燈向著呂溫書踢了過去,自己卻是如老鷹一般乘風後退,頓時就陷入了黑暗中。
大燈飛來,呂溫書用摺扇一擋一轉,腿上一顛卻是接住了燈,拿著大燈在這凄冷的夜晚就像捧著一盞巨大的夜明珠。
劍西來眼睛一縮,看著這八個人出手,嘴中嘀咕著:「這就是儒院的槍鎖陣?傳說此陣甚至可以束縛住雲態高手?」
呂溫書搖著摺扇自豪道:「這陣厲害吧。」
劍西來噗嗤一聲道:「這陣可不是儒家的東西,這是墨家的東西,抄襲的劍閣的劍陣,這是君子所為?真是笑死我,你們儒道院的是真是虛偽啊。」
呂溫書道:「非也,非也,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陣法的本質都是伏羲八卦,也說不上誰抄襲誰,都是一個祖宗不是?」
劍西來道:「可惜啊,你再詭辯,你這陣法好像也沒什麼用嘛。」
黑暗中的每一句話都振聾發聵,這一句話比雨聲更響亮,因為這槍鎖陣如網一蛛網一般卻是沒有纏繞住白澤這個詭異的蟲子。
八把鎖鏈槍幾乎全部破空,八個人頓時幾乎全部分散開來,有的直接跳出了走廊,落入了雨幕之中,鎖鏈穿透雨幕繼續向著更深處推進,雨水聲,鎖鏈聲,腳步與地面摩擦聲,腳步踩水聲,石頭崩碎聲不一而足。
黑暗中有人影晃動,那是再極速閃動的白澤。
呂溫書哼了一聲,把手中的大燈對著白澤的方向扔了過去。
大燈劃破黑暗,就像一道光。
頓時白澤應對鎖鏈槍的場景顯現了出來,白澤踢飛了一把鎖鏈槍的槍尖,但是其餘七把槍卻是從不同的角度朝其射了過來。
白澤身體一轉,頓時有無數的氣射了出來,那是糾纏在一起的四象氣,精準的閃向了這些執鎖鏈的人的方向。
一個。
兩個。
三個。
四個。
六個。
八個。
八個人的執鎖鏈的人鎖鏈全部脫手,手中有一道極細的痕迹,看著像刀氣。
「這不可能。」
「星態之人怎能同時施展這麼多次刀氣而安然無恙?」
說起來慢,其實就是一剎那的事情。
此時呂溫書扔出的大燈才剛剛落地,白澤剛好接住,踩在腳下,就像踩著一個小太陽。
這八個人幾乎同時心中震撼,不由自主的退後,這陣法圍星態者很輕鬆,若是圍雲態者,那就要殊死一搏了,他們同時把眼神看向了呂溫書。
呂溫書再次心中震撼:「不可能,難道進雲態了,不可能怎麼快,破星入雲必有三災印證,不可能毫髮無傷。」
劍西來也在心中嘀咕,「上次見面時才星態中期,可以幹掉孫老鬼,現在已經星態巔峰了,我可不能當炮灰,得趕快溜。」
呂溫書嘴上道:「白兄,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能贏三公子,敢問白兄是不是進階雲態了?那真是可喜可賀啊,我想前日白兄定是隱藏了實力。」
白澤見慣了這種嘴上恭維的人,他懶的與其逞口舌,只是搖了搖頭,又問道:「你真是漣漪的朋友?我勸你還是回去吧,夜深了,路不好走。」
「他回不去了,這夜路確實不好走啊。」
「是的,包括你白澤,也回不去了,留下命來吧。」
一個孩童的聲音還有女人的聲音響徹在呂溫書的背後,呂溫書聽到這兩人的聲音沒來由的心中自是一顫,此二人正是火孩兒還有月如霜。
呂溫書道:「是你們?」
月如霜道:「驚不驚喜?」
小孩叼著棒棒糖道:「意不意外?」
呂溫書道:「不驚喜也不意外,變陣,動手。」
話音剛落,槍鎖陣再次發動對著火孩兒還有月如霜動手了。
這陣比剛剛對付白澤更兇猛更猛烈也更危險了,呂溫書已經釋放了變陣的信號,那就是說要搏命了,所以都是毫無保留。
一條鎖鏈槍就似一條毒蛇,八條就是八條毒蛇,這八條毒蛇分工明確,或纏繞或突擊,破風碎雨,氣勢磅礴。
八條毒蛇的突擊,雜碎了多個石像,長廊上碎石紛飛,月如霜拔劍,小孩卻是動也沒動。
小孩呢喃道:「這種層次的攻擊,連白澤都拿不下,還能哪想我不成?」
月如霜需要拔劍對付這飛來的毒蛇般的鎖鏈槍,彈飛一條擊向她脖子的鎖鏈槍之後就飛速一劍刺向了呂溫書。
而小孩就比較直接,單手就接住了一把朝其太陽穴飛來的一槍,然後一拉一拽,就把一個人扯飛了。
「老早就沒有什麼趁手的武器,這鎖鏈槍還不錯。」
扯飛一人,其他的鎖鏈擊打在小孩的身上卻是叮噹作響,雲態高手的氣罡自是非同凡響,單是鎖鏈能纏繞,一下就把小孩鎖了起來。那被扯飛的一人乘此機會,又發出一條鎖鏈加入了鎖的陣營。
八人緊緊的拉扯著鎖鏈,開始不停的變換方位,按照八卦的排布變換,分解者小孩試圖解脫的力道。
小孩的力道很大,但彷彿困獸猶鬥。
小孩嘀咕著:「有點意思,是分解氣力的陣法,依靠不停抖動,和玄妙的步法來分解我的傳出的力道。」
小孩嘗試著拉動一條鎖鏈,頓時鎖鏈那頭的人就被扯飛了起來,但其他的鎖鏈之人也跟著飛,通過鎖鏈的纏繞把這股力道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吃我一招點穴手。」
小孩咬著棒棒糖陰陰笑了一下,手翻轉著,頓時一股強大的氣息繚繞,然後彈手一射,八發圓圓的光影閃動,八發破風聲閃過雨幕,八聲骨骼碎裂的聲響,八個人頓時被擊飛了出去,全被震死。
而震死這些人的兇器,僅僅是顏色各異的彈珠,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
月如霜的劍還未擊打到呂溫書之時,劍西來卻率先動手對著呂溫書出手,呂溫書以為他是偷襲,摺扇后發先至,摺扇還未擊打到劍西來的胸口,劍西來卻是借力飛了出去,然後滾動著消失在了夜色中。
呂溫書大為驚訝劍西來為何要跑,月如霜的劍卻到了,兩人戰在一處卻是旗鼓相當,短時間內是分不出勝負的。
……
小孩身上的鎖鏈慢慢掉落,小孩卻很感興趣的撿起這些鎖鏈,吐槽著:「真沒勁啊,還想多玩一會呢。」
話音剛落,小孩的身影就一閃,對著早已把刀握在手中的白澤衝去,嘴裡呢喃著:「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
幾人打鬥的時間極快,黑暗中幾乎在出手的剎那間就基本結束,白澤無心關戰,他只關心身後不遠廟宇里的趙漣漪破星入雲的進度,此時就算他想走也是不能走的,趙漣漪的突破一旦停下,對她總會有不好的影響。
……
眼前的小孩忽然沖了過來,白澤知道這個小孩不是一般人,他踢出了腳下的燈,把黑雲刀握在了手裡。
白色的圓形大燈閃耀著飛向了小孩,小孩一抖手中的一條鎖鏈,輕易的就擊穿了大燈。
伴隨著啪嗒一聲燈光碎裂,長廊中就陷入了黑暗。
在這碎裂的一剎那,有光影閃動,那是一抹跳動的月光,那是白澤的刀光。
白澤出刀了。
……
黑暗的角落中,胡夷和朱娟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卻沒有跳出來。
胡夷急了,要出去,朱娟卻拉住了她。
胡夷道:「還等什麼呢,再等黃花菜都涼了,此時出手恰好給那小孩還有月如霜一個措手不及。」
朱娟道:「再等等,你沒發現主人實力大增嗎,他暫時還能應付,而且我總覺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胡夷道:「你別疑神疑鬼的好不,這事不是很簡單嘛。」
朱娟搖頭:「姻緣鎮在江湖上是重鎮,隱藏了太多的江湖人,儒道院的本地勢力就這麼一點?儒道院的人沒這麼蠢吧。」
胡夷道:「你是說?」
朱娟道:「呂溫書只是儒院的人,你看到道院的了嗎?而且蓬萊對碎玉有多執著,沒有後手嗎?」
胡夷道:「這……好像有點道理,但這麼等下去,小鍋鍋估計堅持不了了。」
朱娟道:「噓,有人來了,是東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