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出刀（3）
白澤不急不緩的走，一邊走，一邊道：「你現在可以笑的大聲一點，開心一點，因為待會，你的笑容就會永遠凝固。」
黑鴉道人本在笑，聽了白澤的話，反而笑聲小了下去，漸漸的，收起了笑容。
此時白澤離黑鴉道人還有七步的距離。
足足七步。
只有七步。
白澤卻停住。
起風了，夜風吹著院中地上的細沙，吹著死去忍者的衣角，風也吹著濃霧，卻吹不去白澤心底的寒意，那在積蓄著的寒意，那黑鴉道人覺的可笑的寒意。
那是殺舅之仇的寒意！
濃霧在所有人的頭頂飄著，周圍的景物都變的似真似幻。
白澤沒動。
黑鴉道人也沒動。
沙沙聲，金屬摩擦地面的沙沙聲，刀刃摩擦地面砂石的沙沙聲。
白澤握著刀，刀刃傾斜，反射著寒光。
那邊趙漣漪已經化為了紅影與清風一劍劍西來戰在了一處，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這兩人的打鬥，包括了一臉憤恨的孫小狼和一臉不甘的顧青竹。
天魔女對清風一劍。
這是兩大高手之間的對決，哪怕眨眼的時間都不願，不願錯過每一個細節。
但此時的姬浩然卻是看向了白澤與白髮的黑鴉道人的一戰。
他說了一一句話，這句話把林曦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姬浩然道：「明明實力相差懸殊的一戰，為什麼會有高手對決之時才有的氣場？」
林曦的目光緊跟著下意識的看向了白澤與黑鴉道人一邊，眼神一下收緊，再也移不開。
黑鴉道人在鍊氣江湖上也是一號人物了，十歲鍊氣，二十歲入星態，練掌法六十年，慈悲掌已入化境，只是早已退隱江湖，所以一開始林曦的懷疑對象一直都不是黑鴉道人，只是沒想到他會為東瀛賣命！
黑鴉道人的實力自是不必說，他成名已久。
但他對面的那個面具人究竟是誰，真的星態未入？黑鴉道人強大的氣場卻是壓不住他。
在林曦的眼中反射的光影，是一個帶著孫悟空面具的人，他終於動了，出刀了。
他的刀法並不快，招式也平平無奇，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看起來黑鴉道人彷彿只要隨手一掌，只需輕輕一掌就可以把他斃於掌下，然而卻沒有，場面反而僵持住了。
黑鴉道人並沒有什麼慈悲心，他只用單掌，但掌風越來越快，整個人影都是飄忽的，而那個面具人的刀法始終是不急不緩的，每走一步，揮一刀，每走一步，揮一刀。
走了七步，揮了七刀！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林曦疑道：「進步刺刀，並步劈刀，回身推刀，轉身拉刀，海底撈月，纏頭砍腿……七招普普通通的刀法，也並不快，即使黑鴉道人輕敵用單手，也不應該過了七招還拿不下來。」
姬浩然卻搖了搖頭，「刀法和劍法不同，重勢不重技，刀出要麼生，要麼死，此人如果真的未入星態，將來會是一個可怕的人物。」
聽到林曦和姬浩然的談論，張大年也從趙漣漪與劍西來的打鬥中分出神來。
看到白澤與黑鴉道人的打鬥，也是移不開眼睛了。
趙漣漪與劍西來的出招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已經不是一個境界了。
按道理來說劍西來和黑鴉道人應該是一個層次的高手，這個層次的高手出招快如閃電，一動手就會打的天翻地覆。
但是……那面具人出招速度不快，為什麼能壓制黑鴉道人呢？
其實真正感受最深的不是這些觀戰者，感受最深的其實是黑鴉道人。
這面具人的刀法的確不快，能看的清，但卻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節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
一刀揮出就如這四周飄散而出的濃霧，不快，但就在那裡，一接近，就會被籠罩。
不管黑鴉道人的出招速度有多快，角度有多刁鑽，白澤的刀都在那裡等著他。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
高手對決最怕陷入這種感覺。
因為這是陷入了對方的節奏。
陷入對手的節奏時間長了，自己的節奏就會亂掉，自己的節奏一亂，下場已經可以預見。
七刀之後，場面再次陷入了一種僵持。
白澤沒有再動，擺出了一個出刀的手勢。
黑鴉道人也沒有再動手，也不再伸出單手，而是把原本背著的右手也拿了出來。
白澤道：「怎麼？現在承認我的境界比你高了嗎？」
黑鴉道人的臉色很不好：「你的刀法是誰教你的？這刀法是什麼名字？」
白澤笑道：「八八六十四路催魂刀法，家傳的。」
黑鴉道人笑了：「你覺的就憑你這刀法就能挑戰我了？你是個人才，我可以收你為徒。」
白澤搖搖頭：「用這刀法是打不贏你的，但，我也不會拜喜歡做狗的人為師。」
黑鴉道人道：「那你就是找死了？」
白澤閉上了眼睛：「可惜了。」
黑鴉道人問：「可惜什麼？」
白澤道：「我還是要殺你。」
黑鴉道人怒笑了：「好膽！」
兩人之間的氣氛再次肅殺，黑鴉道人也擺了個掌法的起手式。
孫小狼的眼神也看了過來，自語了一句：「慈悲掌？黑鴉道人的慈悲掌！」
言語間頗為興奮，終於可以看到慈悲掌終極的樣子了。
顧青竹一邊咳血，也一邊看著白澤和黑鴉道人的戰鬥。他離的最近，又走不了，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出黑鴉道人的老道，在面具人七步七刀之後忽然停手，這分明在對方氣勢最勝的時候截斷，而且言語說收對方為徒，也是在攻心，如果面具人同意，這神奇的刀法，黑鴉道人就可以趁機得到，不同意，亦可以擾亂對方的心神。
只是面具人到底有何厲害，讓黑鴉要算計到此處？
白澤仍然閉著眼睛道：「你可聽到風鈴的聲音？叮鈴鈴，清脆悅耳。」
黑鴉道人道：「哪裡有風鈴的聲音？」
白澤睜開了眼睛，笑音：「你會聽到的。」
說著，刀身一橫，刀柄反握，一個疾步橫衝，刀身由下而上朝黑鴉道人揮出。
黑鴉道人，搖搖頭，對這一刀並不畏懼，一掌如奔雷般劈了過去，掌風呼嘯，一掌揮出帶著鬼哭狼嚎，飛砂走石。白澤這一刀仍然平平無奇，但刀平白快了幾分。
啪！
鏗！
是刀斷了。
白澤的刀斷了。
被黑鴉的道人的慈悲掌震斷了，斷為兩截。
白澤卻凌空躍起，握著刀柄，借力用著斷刃對著黑鴉道人再次劈下。
啪！
鏗！
刀又再次斷為兩截！
白澤扔掉刀柄，卻再次凌空躍起，抓起空中的兩把小小斷刃，勢如破竹般的再次對著黑鴉道人劈下。
右手刀被拍飛，但左手刀卻消失了。
兩人一個擦身而過。
面對停住。
說時遲，那時快，黑鴉道人出了三掌，白澤出了三刀，就結束了。
靜！
死一般的靜！
黑鴉道人保持著轉身劈掌的姿態，掌離白澤的額頭只有零點零一公分。
但卻劈不下去。
因為他的心臟插著一把斷刃。
沒有人知道這把斷刃是什麼插上去的。
孫小狼不知。
顧青竹不知。
張大年不知。
林曦不知。
姬浩然依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