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陳排
偵察連的日子的確是挺不錯的，有吃有喝有一群可以陪他吃苦陪他訓練的人。
文書幹得越來越順手的小庄已經沒了新兵連時的桀驁不馴，喜娃也越來越有兵的樣子，除了還是一口方言之外，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愣頭青。
如果不是狗頭老高的突然到來，想必他們還能如此繼續下去。
由於上午被狗頭老高踢了場子，然後又在苗連的語言刺激下，一天下來，整個偵察連的人，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全都狠了命訓練。
晚上熄燈號響后，整個偵察連的營房格外安靜。
像今天這情況，不說別的偵察老兵們，就連楊凡跟著訓練了一整天，也累了。
夜班值勤哨兵開始在外面轉著，時不時的拿手電筒四處照晃。
更遠處的格鬥訓練場，隱約有人在踢沙袋，時不時的傳來一聲『砰砰砰』的響聲。
原本訓練了一天的楊凡，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躺在床上后，無論是數綿羊，還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感覺宿舍戰友們都睡熟了后，楊凡悄悄掀開被子，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咣當！連部的門開了，楊凡揉著耳朵出來。
聽到響聲，
宿舍一樓值勤哨兵陳喜娃，打開手電筒照過去，問道：「口令！」
楊凡答道：「冰山！回令？」
「草原！」
楊凡揉著耳朵：「喜娃，今天你站崗啊？」
「對啊，凡哥，你大晚上不睡覺幹嗎呢？」
「哎！看來這槍打多了也不是享受啊，耳鳴。一閉上眼睛，耳朵里就嗡嗡響，實在睡不著，我就出來轉轉。」
陳喜娃同感，笑呵呵說道：「凡哥，你還別說，我這耳朵現在還震著呢。」
「砰！砰！砰……」
楊凡納悶地看著聲音來處：「那誰啊？大晚上還在練功？」
陳喜娃渾然不在意地說道：「那是你們一排長，他每天都這樣。」
「不會吧！這麼刻苦啊？」楊凡伸著脖子看著，按說他都已經是排長了，還要那麼拼？？
「聽我們班長說，他下連就這樣，開始大家都以為沒多久他就不練了，沒想到真保持了一年多。他是陸軍學院偵察系的高材生，在咱們連算數一數二的。苗連都說他多少次了，休息的時候要好好休息，他就是不聽。後來苗連也就不說了，說也沒用。」
楊凡吐吐舌頭，一臉敬佩的表情，道：「牛逼，陳排真牛逼！這都堅持一年多可真不簡單。」
喜娃也感嘆道：「可不是呢？」
楊凡整理了一下迷彩服，就直接走了過去：「那我過去看看啊。」
「噯，凡哥，記得早點回來休息。」陳喜娃提醒著說。
「哎！行，知道了！」楊凡隨便應付了一句，就頭也不回地過去了。
沙袋前。
陳排一個利索地邊踢，落地的時候卻不小心歪了一下。
陳排蹲下來，活動著右腿，嘴裡倒吸口冷氣。
「陳排，你沒事吧？」
陳排看見是楊凡，急忙站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沒事沒事，我剛才崴了一下腳。」
楊凡立即小跑過去扶住陳排，緊張道：「陳排，我送您去醫務所吧？」
陳排故作沒事的樣子，還特意踢了踢腿，說道：「我沒事。你看不是挺好的嗎？」
楊凡看著陳排額頭的汗珠，就猜到他是硬撐的，勸說道：「你看你，都疼得流汗了！不要硬撐著，還是去醫務所看看吧！」
陳排擺擺手，辯解道：「我這是累的！你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我耳鳴。」楊凡不好意思地指指右耳朵。
陳排笑：「打槍多了都這樣，習慣了就會好點，不過還是要自己注意。你弄個耳塞就比較好，偵察兵的耳朵可不能出問題。」
「嗯，知道了。陳排，你怎麼不睡呢？你天天這樣熬夜練啊，可別把自己身體練廢了。」楊凡關心道，他前世曾在健身房裡，也聽那些教練說過，熬夜鍛煉身體，會把身體練廢的。
「我習慣了。從高中開始，我就每天晚上自己練。」
「啊？這樣搞不行，你這樣不按科學的練，挺容易把自己身體搞廢了。再說了，你已經是咱們連最好的偵察排長了，還用得著那麼拼嗎？」楊凡試圖想要好好勸說陳排別那麼蠻目的加練。
「你知道特種部隊嗎？」陳排的眼睛放光。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像最著名的英國皇家陸軍「特別空勤團」簡稱SAS，還有美國的三角洲特種部隊，海豹突擊隊，俄羅斯的阿爾法特種部隊……」
「你知道的蠻多的啊？」陳排有點驚喜，沒想到楊凡對特種部隊挺了解的。
楊凡不好意思地笑道：「算是知道一些吧，我曾有專門的去查過資料了解！」沒錯，他前世確實有上度娘查過，因為前世他也曾夢想過當一名特種兵。
陳排坐下來，有點艱難地伸直了自己的腿：「真是難得啊，沒想到你還真去查過過資料。研究這麼仔細，看來你這是不僅僅只想做個偵察兵吧？」
沒等楊凡回答，陳排露出一臉憧憬的表情，接著說道:
「我從小就想當特種兵，所以從高中開始，也就天天練了，為了就是有朝一日能實現這個夢想。」
楊凡在陳排旁邊找個位置蹲下來，仔細打量著身邊的陳排。他挺佩服陳排的，為了夢想而奮鬥的人，都值得他敬佩。
楊凡好奇地問：「陳排，真沒想到，你也是那麼想當特種兵啊！其實我也曾夢想過要成為一名特種兵，不過……」不過這是前世的夢想，只是當時沒能實現，也不可能實現的。
「不過啥？」
「沒啥，不過，我想，現在我的應該能有機會實現這個夢想吧。」楊凡滿懷信念憧憬道。
「是嗎？你就那麼有信心？要知道能夠當上特種兵，那就是咱們偵察兵的至高榮譽！」
楊凡點點頭：「嗯。」
陳排的眼中顯現激動的光芒，彷彿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戰友般，開心的說道:「很好，楊凡，從今天開始就讓我們共同努力的，為咱們偵察連爭取這至高榮譽，也為實現咱們共同的夢想而奮鬥！」
陳排看著楊凡，自問自答道：「你知道咱們軍區特種大隊的代號嗎？它就是——『狼牙』！」
「這個我知道，就是苗連以前的老部隊，第十二偵察大隊，代號『狼牙』。」
「對，也不對。因為那是今天狼牙特種大隊的前身。不過此『狼牙』非彼『狼牙』，現在的『狼牙』是一支高度現代化的海陸空三棲特種作戰群。如果把我們軍區作戰部隊比喻成一匹狼的話，『狼牙』特種大隊就是這匹狼最鋒利的尖利牙齒！」
「那咱們苗連怎麼不去『狼牙』特種大隊呢？他打過仗，軍事素質也好！」楊凡問出了原著中小庄同樣問過的話。
陳排黯然地說：「他左眼在戰爭中沒了，安的是假眼。他倒是申請過，但是第一關體檢就刷下來了。醫生說他的情況不能接受潛水訓練，他的眼後面的血管會被水壓擠爆的。」
楊凡聞言，默默地沒吭聲。
陳排苦笑：「走吧，扶我起來，腿麻了。」
楊凡急忙扶陳排起來：「你真沒事啊？還是去看看吧，不為別的，就為了以後的夢想。」
陳排笑笑，艱難地走著：「沒事。腿麻了而已。
看著表情有些不對勁的陳排，楊凡總覺得哪裡似乎不對。
正常情況下以陳排這種老偵察兵的狀況，不至於那麼痛苦，他們忍痛的能力可是強出許多人。
可現在看，陳排的表情，似乎並非如此。
楊凡頓時一愣，恍然間之前那些不正常似乎都有了原因。
不管因為什麼，陳排的身體肯定是不正常的，而他一直堅持到現在……應該就是為了他那特種兵的夢想。
楊凡看著陳排繼續一顛一顛地走，他實在有些實心不忍。
楊凡來這個世界也好幾個月了，沒有半點要回去的跡象。明明身邊都是書中的角色，可卻又是真實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很是微妙，讓他無法真實的走進這個世界，卻又無法拿他們再去當電視劇中的角色。
「陳排，能聽我一句說的嗎？」楊凡快步跑到陳排面前，說道。
「你想說什麼？你說吧。」
「你還想不想當特種兵了？」
「你什麼意思？」陳排下意識的問道，可才開口就意識到不對，忙又說道，「我做夢都想，而且我為了這個夢想，從沒放棄過努力……」
「既然你那麼想，那你就聽我的，去駐地醫院看看吧，哪怕去醫務所看看也好。」
「不，我不去，我沒事，不用去醫務所，更不用去醫院。」陳排還是固執的拒絕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硬撐下去，你確定到時候，你能撐得過『狼牙』特種大隊的選拔？你這樣會把自己練廢了的。」楊凡聽了差點沒氣炸了，紅著眼急道。
陳排聽了沉默了一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用你管，你也別跟所有人說。記住，誰都不要說。」
「陳排……你……」楊凡一陣遲疑再看向陳排，既然他都不想去醫院，那自己也不能替他做這個決定。
楊凡甚至想到，可能是剛剛受傷部位的，其實是從他高中時，他經常不科學的熬夜加練，長期累積下來的暗傷？
陳排卻只能搖了搖頭，「你幫不了我的，誰也幫不了。不過後面……我希望你能繼續幫我保密。」
「那你得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凡也不確定是什麼傷，「如果因為幫你，而傷害到你的身體，那我拒絕。」
陳排深深嘆了口氣，「我得了強直性脊椎炎。」
楊凡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你說什麼？」
陳排看到他的反應，也不管他是否懂這個病，於是繼續說道，「這個病，是治不好的。」
「除了只能維持之外，沒有任何的辦法。」
「所以就算我現在住進醫院，也沒有任何意義，只能蜷縮在病床上，等著我的骨頭一點點的僵硬，再慢慢的，一點也不能再動。」
「我不想這樣度過我最後還能活動的日子，我還有我的夢想沒有實現，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天能成為特種兵，我也心滿意足了。」
楊凡聽到這些話，心中的震撼甚至讓他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陳排，就為了當這個特種兵，值得嗎？」
「值！」陳排鏗鏘有力的說道，然後他緊緊的盯著楊凡，「我這個病治不好了，一但嚴重就跟個廢人一樣。」
「可在成為廢人之前，只要我還有口氣，我就要盡我的所有努力去完成它。」
「這樣等我的後半生坐在輪椅上，我也不會再有遺憾了。」
楊凡心裡突然覺得有些酸，像這樣一個硬漢軍人，即便他無法理解，但卻不能不敬佩。
「楊凡，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沉默了一會，陳排很是感慨的看著他，「你年輕，有能力、有天賦，還在新兵連的時候，就被苗連看上，可以說前途無量。」
「如果我是現在的你，我甚至可以不顧一切的跑到狼牙的面前，告訴他們我想挑戰你們！」
「楊凡，我希望你，你幫幫我保守……」
陳排那句話久久回蕩在他的心頭，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卻為了這個低頭求他。
楊凡既然答應了陳排，自然就把這個當成他們間的秘密，不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也開始瘋狂的訓練。
想幫陳排進入特種部隊，當然就要通過選拔，可選拔營的殘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