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濡以沫(2)
大年初一的早上,晨市的攤位並沒有擺出來太多,傅恆逛了好久,只是買到幾兩菜包子,他怕零淚起來見不到他會擔心,就不再耽誤時間,正要往回走時,抬眼看到不遠處正是府衙了。他估摸著柳家父女應該已經到了京城,也不知道李懷章被彈劾治罪了沒,十四爺的陰謀有沒有泡湯?他長長嘆口氣,這些事與他再無關係了,他還記掛什麼呢!
他轉身走了幾步后,就聽到後面傳來喧嘩聲,他奇怪地回頭一看,府衙的大門從裡面打開了,一隊清兵簇擁著一個太監打扮的人出來。
他眼神不由一凜,那人他瞧得面熟,是內務府的人,沒錯!他趕緊回到客棧,叫醒了零淚,催促著她收拾東西。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打著哈欠,問他,「發生什麼事兒啦?這麼著急?」
「有內務府的太監來登州城了,他認識你我,咱們得馬上離開」,他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幫她穿好鞋子。聽他這麼一說,她頓時也清醒過來,難道是來抓她的嗎?她手忙腳亂地匆匆收拾好東西,隨他下了樓梯。
年節時分,各大客棧里本就沒有住太多外地人,官兵很快就找到了他們住的客棧來。一樓大廳,官兵正圍著小二盤問著什麼,傅恆見此,就拉著零淚悄然退到後院,連馬車也顧不上去牽,推開後門就逃了出去。
可二人才跑到衚衕口,迎頭又遇上一群官兵,他們趕忙又往回退,但有眼見的官兵看到了他們,揚聲叫著,「什麼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是趁著過節偷東西的賊,兄弟們,快上。」
七八個人聞聲就一同追了上來,傅恆將零淚護在身後,幾拳打翻前排的人,正要出手對付後面攻上來的人時,就聽一個尖細的聲音喊道,「格格,傅侍衛,可算是找著你們了!」
眾人一聽當即住了手,一個太監扒開人群擠進來,激動得喜形於色,「您二位,讓奴才這一統好找啊,就差把整個登州翻個底朝天了。」
零淚躲在傅恆身後,探出腦袋,緊張地看著他,「你……你是誰?是來抓我的嗎?」
那太監一愣,隨即賠笑道,「奴才哪敢來抓主子您啊。奴才是內務府的小德子,奉四阿哥的命令,來請格格和傅侍衛回去的。」
「弘曆?」零淚仍舊懷疑道,「不對,你們是想誑我回去,好治我的罪,我才不會跟你走呢。」
「格格誤會了」,小德子急忙解釋道,「格格的案子已經了了,您是清白的,談何要治罪啊。四阿哥早就派人把消息傳到各處的驛館,可一個多月過去了,也沒見您二位在驛館出現過,所以,他只好從內務府派了幾個認識格格的人,分四路去找尋。」
「案子了了?怎麼可能,我明明……是殺人了」她心底一慌,又想起鳳娘臨死時那猙獰的表情。
「您是說大牢里那個女刺客啊」,小德子討好地笑道,「她沒死,格格您沒殺人。她那時昏過去了,後來太醫把她救活了,撩了實話,說是三阿哥弘時設計要害格格,她也是聽從命令辦事。」
「沒死!」零淚不可思議地看向傅恆,這怎麼可能?當時她檢查過的,鳳娘明明已經沒有氣息了。傅恆輕輕握了下她的手,「這樣也好,你就不用心存愧疚了。」
「格格,四阿哥擔心你在外面受苦,您還是快跟奴才回京吧。」
零淚與傅恆對視了一眼,雖然弘時的案子了結了,但她的真實身份早晚有一日會被揭穿,到時,她還是會深陷險境。傅恆向她暗暗搖了搖頭,她心領神會地微微點下頭,偏首對小德子道,「我知道了,你這一路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兩天,也容我們喘息一下,天天四處奔逃,我們也是身心俱疲的。」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小德子笑著邊跪安,邊道,「奴才就讓他們留下來保護格格的安全,等兩人後再來這裡接您二位。」
零淚剛要拒絕,傅恆卻扯了下她的衣袖,她忙又改口道,「就這樣吧,你先回去吧。」
******
推開二樓的窗戶往下看,幾十個清兵圍守在客棧門口,每一處都派人把守著,他們實在難以脫身。傅恆皺起眉頭,關上窗戶。零淚湊過來問,「怎麼樣?咱們逃得出去嗎?」
他搖了搖頭,「這太監似乎是知道咱們想跑,把整個客棧都圍得水泄不通。」
她也是一臉的愁眉不展,「這可怎麼辦啊?難道真要跟他們回去嗎?我是真不想再過那種被人算計的日子了。」
他沉默片刻,突然拉住她的手,神情認真道,「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
她仰頭望著他,輕輕道,「你問吧,如今,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隱瞞。」
他頓了下,開口道,「你真的願意放棄一切,隨我隱性瞞名,做一對……」他欲言又止。她笑道,「做一對什麼?平凡的夫妻嗎?」
他笑著點點頭,「你真的願意嗎?」
「你說反了吧」,她玩笑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我一個騙子,拐走了堂堂的御前侍衛,這筆賬怎麼算,都是我賺到了呀。應該是我問你願不願意,才對吧。」
他按了按她的肩膀道,「那好,只要咱們想走,就誰也攔不了。咱們今天就養精蓄銳,明天,我自有辦法帶你離開。」
「真的」,她高興地點起腳尖,親了他的臉頰一下,「以後,咱們就真的可以雙宿雙飛了。」
他一愣,不由眸中含情地望著她,用力點點頭,以後京中的那些是是非非與他們再無瓜葛,他也不再是什麼富察家的九少爺,他只是她的小恆子,要做她一輩子的貼身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