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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拍兩散(2)

  佛樓內靜得無聲,只有窗外夜風一陣又一陣地呼嘯吹著,偶從虛掩的窗縫溜進幾縷,吹得佛案上長明的燭火搖曳不定。


  零淚被這忽明忽暗的燭光晃得眼花,揉了揉,努力打起精神,雖然跪著的膝蓋有點痛,但她還是勉強忍下。扭頭看向一旁的弘曆,見他在蒲團上跪得極為規矩,腰板挺立得筆直,她不服輸地也昂頭挺胸,可堅持了片刻,腰背就又塌了下來,肩酸背痛得按按這捶捶那,小臉皺得成了苦瓜相,「你一點也不累嗎?不會是之前沒少挨罰,都已經練出來了吧?」


  弘曆蹙起細細的眉頭,口吻有幾分孩子似的賭氣,「托多羅格格的福,我這是平生第一次在佛樓罰跪。」


  不就是埋怨她連累他了嘛,她小嘴一翹,冷冷地瞪了他一會兒,才道,「過了今晚,你的苦日子就熬到頭啦。我得恭喜你啊!」


  他配合地乾笑兩聲,「沒錯,等回去后,我得好好慶祝一番,終於能脫離苦海了。」


  她深吸口氣,努力維持住面色上的平靜,哼了一聲,「苦海無邊,小心回頭也游不到岸。」


  「放心,我游泳技術一流,況且一條小水溝而已,我還不放在眼裡呢」,他把臉扭向另一邊,不願再和她糾纏下去。


  這明擺著是指桑罵槐嘛!她氣得站了起來,剛要動手狠敲他的後腦勺,就聽外面值守的太監叫道,「格格,熹妃娘娘有旨,卯時前不許站起來的。」她回頭揮揮拳頭,沖他抗議道,「這佛樓里這麼冷,我再不起來活動活動,就要凍死啦。」


  「這……」太監猶豫了下,囁嚅道,「那你就活動會兒吧」。


  零淚原地蹦跳了幾下,又搓搓手背,身子還是暖不起來。她發覺自打穿越到這裡來,身體的抵抗力就大不如前。以前,她在冷冰冰的野地里趴上半天,也不會覺得有事。如今,她才跪了一個時辰,身體就已經凍得幾乎僵硬了。看來,她一旦當上公主,這公主病就主動來找她了。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忽然一件溫暖的長袍披在她身上,她奇怪地抬眼一看,原來是弘曆脫了外袍給她,自己則只穿了件單薄的內衫。她愣了愣,剛還和他頂嘴呢,這會兒哪好意思領他的情!正要脫下還他時,他抬手阻道,「你在這兒動來動去的,吵得我心煩,還是老老實實披著吧。萬一凍病了,皇阿瑪和額娘又該心疼了。」


  她緊緊抿著嘴,不發一語。良久,她才低聲問道,「弘曆,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他苦笑地輕敲了下她的額頭,「你腦子裡想什麼呢!你是不怎麼招我喜歡,但還談不上恨。」


  她想了下,又問道,「那你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你覺得我搶走了你爹娘?」


  他一怔,她的聲音雖輕如軟風,卻像銳利的針,戳進了他的心窩裡。他自小,就從未覺得皇阿瑪與額娘待他有多親厚,他一直以為他們就是這樣冷淡待人的性子,直到他看到他們是如何疼她寵她的……他盯著她半天,沒有答話。


  她抬眸,十分平靜地與他對視著,「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我偏說,當局者才是感受最清楚的人。皇上也就罷了,可熹妃只有你一個兒子,但她事事都優先為我考慮,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心裡的不痛快嗎?尤其是今個兒白天,她對你我的態度,更是說明她在乎我勝於你。你確實應該討厭我的。」


  他眉眼間現出驚愕的神情,忍不住打量她,怎敢相信這是沒心沒肺的陳零淚說出的話。他一直以為她很簡單天真,沒想到他竟會看走眼,原來,她也有內秀的一面。


  「我也不明白,皇上和熹妃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她喃喃自語,疑惑不解地歪頭一笑,「但我隱隱覺得,應該是和我娘有什麼關係。」


  他的俊顏抹過詫異,盯著她慢吞吞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難道皇阿瑪和額娘,與你母親是舊識?」


  「或許吧」,她有點啞聲,想起熹妃每每提到陳夫人時的態度,似乎是存著什麼芥蒂,她輕嘆了一聲,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我也很奇怪,即便兩人是再投緣,也不會在短短時間內,額娘就已把你視如己出」,弘曆微微瞇眸,想起接陳氏母女進京,也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情,當初皇阿瑪為何要派傅恆秘密行事?經她這麼胡亂一點撥,他似乎有些想通透了,陳家背後一定有……他忍不住打個噴嚏,摸了摸鼻子,感到涼意侵體。


  「凍病了吧?逞什麼能嘛,快把衣服穿上」,她要把衣服從肩上取下,他立即拉住她的手,又將衣服攏得更緊些,「你就披著吧,一個人病好過兩個人病。」


  她仰起頭,表情複雜地看著他,她本對他全無好感,可要是和弘時一比,她寧願選擇繼續被他招惹。唉,她苦笑,人就是這樣,等杯子空了時才會覺得,之前的那半杯水也還湊合。不過,歸根到底,還是要怨他倆兄弟一個比一個惹人厭。


  天色微亮時,終於有人打開了佛樓的門鎖。


  零淚蜷縮在蒲團上正睡得迷糊,好聞的香氣便飄散了過來,她頓時鼻子翕動幾下,睜開惺忪睡眼,揉了揉,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熹妃與秋濃,她立刻精神一抖擻,跳著站起身,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娘娘是不是給我送什麼好吃的來啦?」


  熹妃跨進門裡,輕戳她額心,「你這禍頭,連累你哥哥一同受罰,還有臉跟我討吃的?」


  零淚瞧她一雙鳳目綻出微微的厲光,知她氣還未消,就不敢太放肆了,乖乖湊到她跟前,撒嬌地扯扯衣袖道,「我知道錯了,娘娘罵也罵了,罰也罰了,該消氣了吧。」


  熹妃無奈地瞪她一眼,「真是拿你沒轍。一晚上沒吃東西,餓壞了吧。我讓秋濃給你燉的玉米珍珠羹,趁熱喝了吧。」


  零淚討好地笑道,「還是娘娘最疼我了」,回頭看向弘曆,「你也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弘曆掩著嘴咳了幾聲,臉色略有些蒼白,只覺得頭越來越重,昏得厲害。零淚見他搖搖欲倒,趕緊扶穩了他,憂聲對熹妃道,「他把外袍脫下給我披著,自己凍了一晚上,恐怕是受了風寒,娘娘快請個大夫來給他看看吧。」


  熹妃輕「嗯」了聲,似是不甚在意道,「他沒事的,你不用擔心。」說著,就向秋濃使了個眼色。秋濃意會地點點頭,喚進幾個小太監,將弘曆扶回了蓮花館休息。


  瞧著眼前這一幕,零淚愈加疑惑,她聽過不少野史秘聞都盛傳乾隆帝身世成迷,難不成他真不是熹妃親生的?

  午後,她在熹妃那兒用完膳,挺著吃撐的小肚子,慢慢回到竹子院。


  這兩天,剪春與花箋都是替她懸著心,這會兒總算是看到自家主子悠悠地往這邊走來,立刻就迎了上去,問她有沒有吃飯,問她有沒有凍壞……零淚很享受著被人關心的滋味,抬手左右各搭上她們的肩膀,笑道,「放心放心,不過是罰跪而已,太小兒科了。」


  「格格」,忽然有人在身後叫她,她回過頭,看到傅恆輕步走了過來,單膝跪下請罪道,「是微臣失職,沒有保護好格格,讓格格受苦了。」


  她彎下腰,俯身看著他的俊容,低聲說,「我不是放你的假嗎?你怎麼又不聽話?你是聽慣了四阿哥的使喚,還是根本就沒把我當主子看呀?」


  他含糊地說,「我沒有……」她的關注點這會兒是不是放錯地方了。


  「算啦,念在你一進園子就趕過來看望我的份兒上,我就放你一馬吧」,她直起身,擺擺手,示意讓他站起來。


  他緩緩抬起頭望著她,吞吞吐吐地坦然道,「其實……我是剛從蓮花館過來。」


  「哼,你還真是念舊」,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她狠狠瞪了他一下,諷刺道,「比起痴心專一,你還真是絕對不輸弘曆的老婆,莫不是……」她趕緊搖搖頭,想想這年頭的男人性取嚮應該還是比較傳統的吧,她可不希望那種讓萬千少女心破碎的事兒發生在他身上。她回過神,平靜地問,「大夫看過了嗎?阿四沒什麼大礙吧?」


  「只是風寒,要卧床休息幾日」,他輕聲答道。


  她稍稍鬆了口氣。她一向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絕不欠債,尤其是人情債,「走吧,咱們去蓮花館看看他,好歹他也是因我而病的。」


  傅恆猶豫著沒動身,畢竟這兩人有過大打出手的前科,這會兒要是再碰撞點火花出來,他就真不知道該站誰一邊了,不由使了招「緩兵之計」道,「四阿哥喝完葯已經睡下了,要不然等他身體好些再去?」


  「既然格格要去探病,不如咱們一起去吧」,這時,弘時也從小路上漫步過來。


  零淚見是他,暗暗罵了句陰魂不散,佯笑道,「三阿哥應該有很多公務忙吧?別因為我,耽誤你的大事。」


  弘時輕笑道,「我如今最大的公務就是照顧好格格。這可是皇阿瑪的旨意啊,難道格格要抗旨嗎?」


  「怎麼敢呢」,她乾笑地扯著嘴角道,「既然如此,咱們就一起去吧。」


  兩人並肩前行,傅恆跟隨其後,心裡默默嘆息,四阿哥怕是又得在床上多躺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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