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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陰差陽錯君子脫身

  烏四不由臉上一漲,忙又轉身往回,只是轉身轉了一半兒,瞬間又想起來不妥,便又扭回來,搓搓手,低頭揖禮道:「……仆見過夫人。」


  他在門口欲進不進,又出去進來的扭了幾扭……


  蕭儀坐的榻座斜對著房門,又豈會看不見?

  只是這人看見了也不說話,只老老實實坐了,等著謝姜裹傷。


  謝姜暗暗鬆了口氣,接過來北斗手裡的棉布,邊一手按住布帶一端,另只手往蕭儀肩上纏,邊纏邊問:「你怎麼過來了?」


  謝姜拿了棉布一纏一繞,烏四這才知道蕭儀脫外袍脫中衣,是因為要裹傷。


  這漢子更是臉紅,瞅瞅北斗再斜過去看看蕭儀,末了抬手撓撓頭,尷尬道:「咳……仆聽見院子里有異響,便過來看看。」解釋了這句,想起來謝姜剛才問的話,便又道:「韓君子還昏著,夫人不必擔心。」


  謝姜瞟了眼烏四,淡淡道:「既然那邊沒有事,半個時辰前韓嬤嬤發了熱,新月去請大夫,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你去看看怎麼回事罷。」


  烏四躬身揖禮道:「是。」應罷,垂眼看著地上,兩隻大手搓來搓去,站在門口不走。


  謝姜便也不再理他,等包紮好了,這才拍拍手,看了北斗道:「將這些收拾起來。」


  這邊兒蕭儀反手套上衣裳,手下系著衣帶,兩眼卻看了烏四道:「放心,潑墨領人守在附近,你家主子不會有事。」


  烏四這才覷了眼謝姜,躬身退了出去。


  院子東南角。


  烏十二去了前院大門,烏四又去了東邊客房,石屋前就剩下烏七。


  眼瞅著風吹樹動,又周圍樹葉子花叢「簌簌」作響,烏七便抱著膀子,在石屋前頭轉悠,來迴轉了兩趟,眼角餘光掃見角門那裡,青色袍角兒驀地一閃而過。


  青色袍角兒?

  裡頭那個姓韓的不就穿了天青色芙蓉錦外袍!


  「姓韓的逃走了?」烏七皺了濃眉,轉身便扒住門縫往裡看。


  便看見韓君子臉朝下,趴在草堆上一動不動,仍然是剛才那個姿勢。


  看見人還在,烏七吁了口氣。


  只是他一口氣吁了半截兒,突然身後冷風一吹,來不及回頭,「嘣!」的一聲,後腦勺瞬間一痛,隨之又兩眼一黑,「撲通!」倒了下去。


  「看著精明,原來也是草包一個。」


  有個頭上戴了黑紗帷帽,身上套了件從脖子直拖到腳面上,連手都包裹嚴實的青袍人,扔掉木棍,彎下腰探了探他的鼻息,低聲嘟噥了一句,伸手從他腰上摸了鑰匙,開了門鎖。


  這人推開門一看,韓君子還是挺挺趴著,不由皺了皺眉,走過去,抬了腳將他踢的一翻,看了幾眼又嘟噥道:「什麼針這樣厲害?將人整的像頭死豬?」


  嘴裡嘟噥歸嘟噥,青袍人掏了顆米粒大的紅藥丸,蹲下去,一手揪住韓君子的衣裳,另只手將藥丸子粗魯的往他嘴裡一塞道:「要不是君候,好好的清心丹,怎麼能白白浪廢給一個蠢貨!」


  這人的聲音不小,且嘟噥完了,又將手一松,站起來「嘣嘣!」踢了韓君子兩腳。


  「水……哎呦!」韓君子呻〇了兩聲,迷迷糊糊睜開眼,猛地看見黑紗之後寒浸浸的眼神兒,不由急忙向後縮身子道:「水……泥死水?」


  青袍人似乎連話都懶得說,伸手指指屋后,簡要道:「牆外有人接應。」


  韓君子昏睡了大半天,剛醒過來就碰見這一幕,一時半會有點緩不過來,不由仰了臉,糊糊塗塗道:「舒回來……就鵝……。」


  此刻他臉上腫的像豬頭,說話又「嘰哩咕嚕」,連漏風帶跑調兒。


  青袍人別說聽不懂,就算聽懂了也懶得理他,抬腳「呯!」又踢了他一腳,嫌棄道:「啰嗦什麼?再晚可就走不掉了。」說完了,轉身就走。


  「泥泥……泥是……。」


  韓君子爬起來,懵懵追到門口,眼見這人頭也不回,只顧火急火燎跑出了角門,便呆怔片刻,彎腰拾起扔在門口的棍子,拄了一瘸一拐,沿牆根去了石屋后。


  起了風。


  風颳得櫟樹枝葉一時亂舞亂晃,「嘩啦啦」作響。


  東邊客房。


  風吹的窗扇開開關關,「吱呀」不斷,北斗走過去關了窗戶,道:「夫人急也沒有用,倒不如坐榻上等著。」


  謝姜不接這個話碴,只起身在屋裡踱來踱去,蹙了眉道:「請個大夫而已,怎麼新月去了不回來,烏四去了又不回來……。」


  眼見她坐卧不安,轉來轉去直是轉的人頭暈,蕭儀不由嘆了口氣,插話道:「這麼小一個鎮子,大夫難找也說不定,放心罷,不會有事。」


  想起新月的本事,謝姜稍稍有些心定。


  只是轉念再想起來韓嬤嬤燒的嘴唇上都起了泡,她便又回身往門口走:「嬤嬤吃了退熱丸子也有兩三刻了,要是藥丸對症,熱氣該退了些,不如去看看。」


  北斗忙跟在她身後,嘀咕道:「有驕陽在……哎呀!夫人走慢些。」


  兩人一前一後,急急慌慌出了房門。


  這麼大個活人坐在眼皮子底下,怎麼都像是看不見?


  蕭儀微微一哂,便也起身跟了。


  只他走到門口時,腳下一頓,抬眸看了對面客房的房頂子,見屋脊上一……二……三……四……冒了幾個頭頂子出來,便胳膊一抬,指指南邊,這才又兩手負在身後,閑庭信步般,綴在謝姜北斗兩人後面。


  謝姜住的這間客房,是東邊第一間,一明兩暗的貴人房。


  韓嬤嬤這兩天身子怏怏的,提不起來精神。


  老婦人怕過了病氣兒給謝姜,住宿時便執意與她隔開,住了東邊第六間。


  謝姜出了門便往南拐,待沿了青石徑過去四五間房門,看見前頭那間門扇子大敝著,不由心下一急,忙提了裙角,緊趕幾步進了屋內。


  風刮的門板「吱吱呀呀」,除了床榻上的韓嬤嬤,屋子裡再沒有旁人。


  謝姜不由蹙眉道:「怎麼只有嬤嬤自己?」


  北斗左看右看,也是一臉困惑道:「奴婢來送葯時驕陽還在。」


  送葯時還在?

  謝姜眉尖兒微攏,想了想,走到榻邊去看韓嬤嬤。


  此刻老婦人蓋著被子昏昏沉睡,似乎有人來了都不知道。謝姜抬手在她額上探了探,覺得比之先前涼了些,這才鬆了口氣道:「嗯,熱氣確實退了,」


  想了想,謝姜又回身吩咐北斗:「倒些茶來喂嬤嬤,發熱的人容易口乾。」


  茶壺瓷抔就在榻邊小木桌上。


  北斗便轉身去拎茶壺。


  只是她剛摸住壺柄,屋外腳步聲由遠及近。


  似是有人急急慌慌,往這邊一溜小跑。


  北斗手勢一頓,扭臉去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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