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中毒
母后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哪裡皇帝來沒吃到啊！怎麼，今日還要與妹妹爭不成？瞧你一國之君，竟饞成這樣。於是又吩咐膳房做來，大夥都呵呵笑起來。
從母后那裡回來，只覺得身子疲乏不堪，早早的洗漱一番便睡下了。雨聲在靜默的夜裡顯得突兀，不斷的驚擾著我的神經。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睡。輾轉反側間，手無意觸到了枕下的一枚硬物，好奇地拿起來一看，原來是歐陽止落在我這兒的那枚盤龍玉佩，昨日冊封宮宴，更衣時我隨手放在枕下的，竟給忘了。玉質乃是玉中極品，龍口含翠，渾然天成。
我把玩著玉佩，心下想著，歐陽止是昨夜離開的，到今天已有一日了，還有六天才回來，也不知他去辦何事？與龍吟修有關嗎？
想著，正欲將玉佩重新塞回枕下，突然，心口悶生生地一陣抽痛，繼而痛感愈來愈重，額頭不斷地滲出冷汗，拿著玉佩的手一陣顫抖，玉佩從手中滑落，在地上撞出了「咚」的一聲響。
我緊緊捂住胸口，這是怎麼了，方才不都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心口疼得如此厲害。
思忖之間，心口如火燒一般，一股燥熱之氣從心口逐漸蔓延，灼得每一寸肌膚都似烈火焚燒一般，心口處更是疼得如刀絞，喉嚨幹得像久旱的土地裂開般的痛，汗水更像是淋了大雨一般順著臉頰往下淌。此刻，我唯一的念頭就是喝水，渴，要命的渴。我欲開口喚絮兒，張了張嘴，卻發現嗓子疼得根本就發不出任何聲音，我忍痛試了多次，才勉強地發出沙啞的兩個字：「絮……兒。」
整個房間靜得只聞得嘩啦啦地雨聲穿窗透牆而來，突如其來的疼痛竟叫我忘記了我早就吩咐絮兒下去休息了。我從小便怕黑，幸好絮兒在房間里留了一盞燈，循著微弱而昏黃的燭火望去，茶壺就在離我不遠處的披錦圓木八仙桌上。我無奈地動了動身子，身上傳來如凌遲般的痛感，我忍不住低吟出聲，死死咬住嘴唇，唇齒間一股腥甜漫開，扶著床框費盡全力才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身上的衣衫已被全數濕透，身子更是燒的厲害，濕濕的衣衫貼著身，甚是難受。我腦袋也有些開始不清醒了，胡亂地扯著已經濕透貼在身上的衣衫，想要將其褪去，經一番撕扯，衣衫已經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貼身的赤色牡丹肚兜也為逃過一劫，已是呈歪歪扭扭之態，一片春光外泄。身上的衣衫褪了一半，身子才覺得有些涼意，舒服了幾分。
好不容易強忍著疼痛慢慢挪到了桌旁，手顫抖著向茶壺伸去，狠狠咽了了一口口水，扯的嗓子又疼上幾分。就要碰到茶壺的瞬間，一陣暈眩襲來，全身無力地向前撲去，掃落了桌上的茶壺和幾個杯子，「啪」的一聲落地，粉身碎骨。我整個人也順勢無力地倒地。
只聽絮兒急急地推門進了房間，失聲喊到：「公主！」見到絮兒，我眼前一黑便放心大膽地暈了過去。
就在鳳嵐殿亂作一團之時，一抹蟄伏在黑暗中的身影揚起一抹得逞的笑，趁亂躍上了牆頭，消失在了漆如濃墨的夜色之中，只剩下凄厲厲的雨聲在空氣中叫囂著。
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黑暗，我不知自己身處何處，耳邊一直有人在吵鬧著，人很多，嘰嘰喳喳的，一直未休。
「來人，快傳太醫！」是皇兄焦急的聲音，隨即又怒喝到：「怎麼回事？早前都還好好的，怎麼才一會子功夫就成這樣了，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啊？」
鳳嵐殿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都在低低地抽泣著。
「皇上。公主早前回來都還好好的，說是身子乏了，就早早睡下了。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奴婢聽到聲音進來的時候，公主她，就已經這樣了。」絮兒一邊哭一邊回答，跪著爬到了我的床邊，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公，公主，你別嚇絮兒，快點醒過來，求你了公主……」
聽著絮兒哭得如此傷心，我好想告訴她，「傻丫頭，你家公主我沒事！」可發現自己根本就動彈不得，甚至發不出任何聲音。
「皇上，今夜只有江太醫當值。」
「快傳。」
似是太醫來了，需要向皇兄行禮被喝止了「江凡，朕命你趕緊治好公主，治不好，提頭來見。」皇兄身子輕輕顫抖著，怎麼可以，他才剛剛找到雪兒，怎麼可以再一次失去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江太醫被皇上的氣勢嚇得戰戰兢兢地頭上直冒冷汗，看皇上這架勢可不是說著玩的，稍有閃失，便隨時會掉腦袋，於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然後我的耳畔安靜了下來，良久，時間像是凝固了一般，靜得可怕。
「皇上，公主的癥狀像是中毒。」
「什麼？好好地待在宮裡怎會中毒？」皇兄不可置信地喝了一聲，立刻又問：「可知所中何毒？如何解？」
江太醫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答到：「請皇上恕罪，臣才疏學淺，不知此為何毒！」
「你，竟不知？朕的太醫院要你何用？」皇兄一聲暴怒的大喝，嚇得江太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微臣該死！」
「知道該死還杵在這裡作甚？還不滾出去！」
江太醫一聽，逃命似的逃出了這是非之地。
「傳陳太醫入宮。」皇兄又高聲吩咐到。接下來我便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四周又恢復了如死灰一般的安靜。
就在我處在黑暗中摸不到南北之時，前方亮起了一片熊熊火光，將無涯的黑暗照亮了一角，我鬼使神差的循著那片火光而去，越是向火光靠近，我就越覺得身子愈發燙，想伸手扯掉身上的衣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突然，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晃得我睜不開眼睛。熱。熱得像是置身火海。痛。全身像是被撕裂成幾塊。白光漸漸淡去，我在一片痛苦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於那片熊熊烈火的中心，身上的痛感一陣一陣地撕雲裂錦而來，痛得我再也無法忍受地嘶喊出聲。
這時候，又是一陣刺眼的五彩金光，比剛才的白光晃眼數倍，我伸手去擋，承受不住地閉上了雙眼。
良久，感覺到金光漸漸散去，我才試探性地睜開眼睛，身上的痛感全都消散殆盡。上次出現在我夢裡的那隻金鳳，此刻正立於我面前怔怔地看著我，鳳眸緊閉，但我仍是察覺到了那雙眸里隱含的濃濃的悲傷。
「主人，你不能待在這兒，你快回去。」金鳳開口了，語氣里滿是焦急，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我並沒有被這隻會說話的鳳凰嚇到，淡定從容地問：「回去？回哪兒？」
「回你該回的地方去，再晚就來不及了。」它急急地催促著。可是要回去我也要知道回哪兒怎麼回啊！於是又開口問「我要回哪兒？怎麼回？」
「沿你來的路原路返回。」
「來的路？四周一片漆黑，我不知道我從哪兒來。」看金鳳的樣子，我覺得它不會害我，是在幫我，於是我也開始有些急了。
只見金鳳雙翅一揮，帶起一股勁風，漆黑的一片中領開出了一條明亮的光路，「主人，快沿著這條路回去吧！記得鳳臨，冬月初十，救我。時間不多了，主人……」說著，金鳳的身子又一次漸漸淡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