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奉茶賠不是
我一言不發,任由她發泄,而此時,絮兒端著一大鐵壺茶水進來,我眸子一閃而過一抹精芒,臻妃,好戲才剛開始……
撕完畫,臻妃抬手便要摑我的耳光,惡狠狠地罵道:「敢對本宮不敬,看本宮不打死你個賤人。」說著,右手已使足了勁揚至半空中,我眯著眼,臻妃可是卯了十足的勁,吃奶的勁都拿出來了,若這一巴掌要是下來,我的臉估計得腫成包子,就在我在想要怎麼避開這一記耳光之時,一抹身影由遠及近健步而來,轉眼已至門外。
於是我轉了念,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等待著這一巴掌下來。臻妃這一巴掌力道之大,袖間竟帶起一陣凌厲的掌風撲面而來,面紗被揚起一角,險些被掀起,幸好臻妃正沉浸在要怎樣狠狠地摑好這一巴掌,並未注意到,。
我鬆了口氣,卻被臻妃這凌厲的掌風帶起了一絲疑惑,不過轉瞬即逝,迎接而來的是實打實的耳光,我嚇得閉上了眼睛,身子不自覺地一縮,並非裝的,而是自然而然的條件反射。
原以為的疼痛感並未在臉上綻開,耳邊傳來的卻是皇兄的一聲怒喝:「大膽,誰給你的膽子,嗯?」
我緩緩睜開眼睛,臻妃原本應該落在我臉上的手此刻正捏在皇兄手中,臻妃凌厲的氣勢在皇兄抓住她的手的瞬間弱了下來,眼角泛著淚花,似是被皇兄捏得疼了,聲音柔柔弱弱地帶著幾分委屈,酥麻入耳:「皇上,臣妾……您弄疼臣妾了!」想以此來博取同情。
皇兄卻不理會臻妃的嬌柔似水般的委屈,冷哼一聲,大手用力一甩,臻妃被突如其來的力道甩懵了,向後踉蹌了兩步重重地摔坐在太師椅上,一臉的不可置信,最寵愛他的皇上竟會如此對她,就算是從前她摑了皇后的掌,皇上也不曾如此動怒,今日竟為了這個不明來歷的鄉野丫頭,摔了她。她恨,目光似猛獸一般,一抹凶光一閃即逝。
皇后見狀和其他幾位妃嬪急忙起身,幾人款款向皇兄行禮,「皇上。」雖短短二字,聲線嬌柔婉轉,低眉垂袖的模樣更是一個比一個惹人憐愛,而幾人的眸子里皆是難以掩飾的愛慕之意。
皇兄頷首,走到皇後面前,輕輕將她扶起,道:「皇后不必多禮,坐吧!」語氣聽不出鹹淡。皇后雖應聲稱是卻是不敢動,直到皇兄撩袍坐在了旁邊的主位之上才敢坐下。
皇兄坐定,才開口命其餘幾人免禮坐下,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眾人,目光落在地上被臻妃撕得慘不忍睹的畫作碎片和宮女采碧拿著的麻雀變鳳凰一畫之上時變得冷冽起來,開口質問到:「你們這是作甚?朕一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成何體統!」最後四個字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臻妃和采碧皆被嚇得身子一抖。皇后見狀,起身朝著皇兄行了禮,「皇上息怒,臣妾前幾日身子欠佳,今日當覺好些便領著眾位姐妹來給長鳳公主道賀的,至於臻妃妹妹,這……」皇后提到臻妃一副為難的樣子。只見皇兄目光一寒,怒道:「說下去!」
皇后聞言,卻不忙著回答而是不著痕迹地抬頭看了我一眼,見我微微頷首,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皇兄,只是省去了我免了其他妃嬪行禮一處。
皇兄這端坐著,臉上看不出喜怒,可眼底的一片冷意已讓在場的人一驚,皇上雖說性子隨和淡漠,但是生氣起來也教人不寒而慄。這宮裡的人都知道皇上是何等寵幸臻妃,今日長鳳公主一再駁了臻妃的面子,二人還鬧成這樣,只怕這長鳳公主是討不了好了,以皇上的性子多半會偏向臻妃,而長鳳公主不過是皇上的義妹,一個民間公主而已,她們只消等著看好戲即可。
皇兄把目光轉向臻妃,問到:「臻妃,可是如此?」
臻妃被皇兄這麼一問,以為皇兄是要為她討回公道,於是心下一喜,立即從椅子上跪到了地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對著皇兄便喊冤,「皇上,本是隨著皇後娘娘一道來給公主道喜的,可不知哪裡得罪了公主,公主免了其他人行禮,卻偏偏針對臣妾,要臣妾給她行大禮,臣妾不依,公主竟出手打傷了臣妾。皇上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她只說自己是如何被我逼迫行禮又出手傷她,卻隻字不提她作為賀禮羞辱我的那兩幅畫。想藉此博取同情,臻妃,只怕你想多了吧!
於是我也有模有樣地跪了下來,向皇兄行了個大禮才緩緩開口道:「皇上明查,我之所以之前不讓她們行禮是因為林雪剛進宮不懂得宮裡的規律,只是想著眾位娘娘都是皇上的妃子,向我這個民間公主行禮,實在是令我受之不起。恰巧到娘娘之時,林雪方才想起早前臻妃娘娘說我是憑著鳳凰命格才麻雀變鳳凰,這才驚覺皇上冊封林雪九儀公主,也就是說與皇後娘娘比肩,林雪雖愚鈍,但也知道妃嬪在皇后冊封后道賀皆是要行大禮的,九儀公主雖不比皇後娘娘尊貴,但是也不敢壞了規矩,以愧對皇上所賜的九儀冠和公主印,教世人落下話柄說我鳳池後宮不懂禮數,林雪也是為了皇上和我鳳池著想,於是心想好在還可補救,這才讓臻妃娘娘行禮的。只是,娘娘所贈的兩幅畫,實在是……林雪不敢領受,惹得娘娘動怒是林雪不該,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與林雪這小小的民間公主計較。」我一口氣說了一席話,不給臻妃半分插話的機會,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還抬出了九儀冠和公主印,臻妃行禮理所當然,而她利用畫和言語羞辱我之事更是目無尊卑,牢牢坐實了她的罪名。
我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抬頭間不經意瞥到了絮兒端著的那一大壺茶,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皇兄仔細聽著我的說辭,我捕捉到他眸里快速地閃過的一絲狡黠之色,他最了解我的性子,我有意整臻妃他已然是知道的,以皇兄對我的寵愛,行禮之事姑且不會追究,但是這麻雀變鳳凰,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這兩幅畫,只怕今日臻妃難以辯駁過去了。
「臻妃,是這樣嗎?」皇兄身子微微前傾,目光閃著寒意。
臻妃臉色鐵青,目光似受了驚的小鹿一般,誠惶誠恐地對著皇兄道:「皇上,她污衊臣妾,分明是她硬要將畫轉贈臣妾,還侮辱臣妾,臣妾不得已才……」說著,淚水已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接著一顆地砸了下來,教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她臻妃真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侮辱?如何侮辱?畫了兩幅畫送你嗎?」皇兄接連著幾個疑問,大手往桌上一拍,龍威大怒,「朕看著這畫倒是出自你之手啊!」
臻妃嚇得一顫,仍是不死心地想要憑藉皇兄對她的寵愛繼續辯駁,卻不料被我搶先開口打斷了,「皇上息怒,臻妃娘娘都哭成淚人兒了,我都看著於心不忍。今天這事兒就算了吧,林雪也有錯,不妨林雪給娘娘奉茶認錯,以免皇上憂心,可好?」這些話看著是服了軟,不是因她臻妃占理而奉茶認錯,而是看她可憐的勉為其難。
臻妃也聽出了我話中的意思,當著皇兄的面又不好發作,只是一言不發,等著皇兄做決定。
「既然公主如此識大體,朕也不好再說什麼,都起來吧!」見我和臻妃都已起身,皇兄頷首,我便走到絮兒邊上,斟了一杯茶,笑道:「娘娘早些時候邊說喜歡我這兒的茶,這不,娘娘可要飲盡此壺,以表接受林雪的歉意,咱們也好和平相處,不給皇上添煩惱。」
一聽要喝下足有兩斤來得一大鐵壺茶,臻妃的表情愛吃了黃連還難看,咬牙道:「你!分明故意的!」
我心下冷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面前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咦?娘娘說的這是哪裡話,不是娘娘說喜歡喝我的茶嗎?在坐的皇後娘娘和幾位娘娘都可以作證的,娘娘就莫要推辭了,難道娘娘還生我的氣?」
我一邊說完一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沖皇兄眨了眨眼睛,皇兄便立馬會意道:「臻妃,既然公主都如此有誠意,怎麼到你這兒就曉得不大度了,你就坐下讓雪兒給你奉茶吧,朕在一旁看著。」有了皇兄一席話,臻妃這茶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沒得她選。
於是我端著茶小步走到臻妃面前,行了個常禮,「望娘娘飲盡此杯,從此化干戈為玉帛。」
臻妃極不情願地接過茶水,抬袖一遮,茶水便咕咚咕咚地下了肚。我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冷笑道:慢慢喝,後面還有,管夠!
我接過杯子命絮兒又倒了一杯。這臻妃一杯接著一杯的茶水下肚,只怕有得她受了,絮兒倒滿最後一杯茶,這最後的茶泡的又濃又灧,前幾杯臻妃已經快撐不下去了,方才都快吐了,看到這最後一杯茶,掩著嘴乾嘔起來,我笑著將茶水遞過去,「娘娘,可還有最後一杯呢!」
臻妃一會一臉怨恨一會又換做一臉哀怨,像變臉似的看向皇兄求救,皇兄不理會他,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喝。我一笑,這最後一杯茶,滋味是最足的,臻妃,可以慢慢享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