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學做標花
朱玉親眼見過那姑娘用紅布做成一朵牡丹花，和真花差不多，遠遠看著，還以為能引蝴蝶呢！
她沒有那個手藝，隻能做最簡單的五瓣花兒，貼上幾層花瓣，竟也做的像模像樣。
“娘，這個花兒好漂亮。”齊瀟眼睛亮晶晶看著朱玉手上的五瓣花。
“漂亮才好，娘做了這個，等集市的時候賣了，好給小叔買藥。”
朱玉對他一笑。揉了下酸痛的眼睛，不知不覺竟到了正午，連忙放下手上的活，給齊家三人做飯。
齊弘筠原以為朱玉不過是一時興起，沒想到竟連續三日準時洗衣做飯，儼然一副負責長嫂模樣。不過齊弘筠是不相信朱玉會性情大變，要讓他相信朱玉改頭換麵倒不如讓他相信朱玉身子裏換了個魂兒。
朱玉並不知齊弘筠所想。見吃了三天藥的齊弘筠竟可以下床走動，雖還時常咳嗽，但是比起三日天已經好轉太多，不由大喜，好在三日的藥錢沒白花。
這兩日，黑夜點燈做花貼，朱玉攢了二十對五瓣花，也試著做了牡丹花，可惜手藝不夠，做的歪七扭八，朱玉將牡丹花裁成兩瓣，做了兩朵小的花，帶著齊芮頭上，逗的齊芮害羞不已。
這一日是鎮上趕集的日子，十裏八寸都會到鎮上賣東西，買所需品。
朱玉一早上鎮，找了一個人口流動大的街角，將一朵朵貼花擺在粗布上。
鎮上人來人往，不少婦人走過朱玉攤前，停下腳步，略了略又走了。兩個時辰過去，竟沒有賣出一朵，朱玉焦躁不已，這貼花綢緞就花了不少本金，若是賣不出貼花，得虧不少錢呢！
眼前的一雙繡花鞋走過，這已經是朱玉第三次看到這雙繡花鞋了。繡花鞋主人是一個年輕少婦，在攤子前來回數次，走走停停，朱玉忍不住叫住那婦人。
“小娘子，可喜歡這貼花？”
年輕的婦人麵含桃花，神色嬌羞，“大姐，你這花真漂亮，我很喜歡，但是帶著這個會不會太招搖了。”
“娘子，像您這樣年輕美貌的女子就是該帶這樣的花，襯得您像花兒一般美麗。”
婦人聞言，笑的更加含羞帶怯，“大姐，多少錢一個，我買了。”
沒有女子是不喜歡裝扮的，女為悅己者容，新婚的婦人肯定是想將自己打扮的飄飄亮亮讓夫君眼神一刻不離自己。
“今天新開張，一朵收您十文。”
“十文？這麽便宜？我買兩朵。”婦人興奮道。
旁邊早有覬覦這漂亮貼花的，都遲遲不肯主動詢問的。一是礙於這些顏色太豔，從沒裝扮過自己的婦人有些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漂亮的花兒。二是怕這花太貴，都是農婦，家中錢銀不多，一分一毫都是摳著花的，現在見花兒隻要十文，一時間躊躇的婦人都競相買起來。
十文由不多，況且這花兒是真漂亮。
沒過一會兒，貼花竟被哄搶一空。朱玉開張第一日竟足足賣了四百錢，餘下本金今日賺了兩百錢。朱玉興奮不已，若是繼續做下去，以後專門打鐵首飾，烤上漆，將來定賣的比貼花紅火，她不僅可以供小叔繼續念書考上功名，連瀟兒的學費也能賺到。
說起來，齊弘筠年齡隻比她小一歲，今年不過十七歲罷了。
想著齊弘筠藥沒了，朱玉又抓了兩日的量，回去的路上腳步都輕快了。
“齊家的，我女兒在哪兒，你們把她藏哪兒了。”齊家院子裏，一個尖嗓門的農婦叉著腰大罵，“你們老齊家都快死絕了，還要拖累我女兒，趕緊把她交出來。”
這婦人身材圓胖，嗓門洪亮的農婦便是將賣了朱玉兩次的親生母親，此時她正氣勢洶洶帶著丈夫和美其名曰勸架的朱金。
齊家院門口，站了不少鄰居，皆探頭探腦看著齊家好戲。
朱玉大呼不妙，推開看戲的鄰居，走進院子，果然看到了記憶中那個令人深惡痛絕的三個人，頓時腦子一漲，氣的渾身發抖。
朱母一見朱玉，連忙跑過來，“玉兒，跟娘回去，這幾日委屈你了。你可知道娘有多擔心你！”
朱玉冷冷一笑，什麽擔心？不過是幫她找好了下家，談好了賣身銀，逼著齊家寫休書罷了。上輩子她急著逃離齊家，對母親沒有防備，朱母把她賣了，她一開始竟真認為母親一心為她著想。
若不是後來她被老太監逼的生不如死，幾次求助母親，母親冷眼旁觀，她怎會相信養了她十八年的母親竟然如此狠心。
“大嫂，這就是你的目的？你大可不必和親家演這出戲，要休書，我可帶兄長。”這時一直不說話的齊弘筠強忍著咳嗽冷冷開口。
朱玉哪裏不知道齊弘筠所想，在他眼中，她這幾日不過是裝腔作勢，為了圖個改頭換麵的好名聲再嫁罷了。
一旁的朱金對著齊弘筠微微欠身，“您也是個明事理的，這事是我們朱家做的不對，但為了玉妹的幸福，我們就是不要朱家的名聲也要把玉妹接回去。”
好一位知書達理，一心為妹的好姐姐，若不是朱玉早看透這個對誰都溫柔可親的姐姐真麵目，恐怕還會一直以為朱金是為了自己著想。誰知道，拾掇朱母接回她，賣給老太監是她這個親姐姐，而那麽做的原因，隻是為了多些嫁妝，好風風光光嫁進本地富商的公子。
朱玉冷冷看著偽善的父母，堅定道：“爹娘，女兒身為齊家人，死為齊家鬼。不會再回娘家。”
齊弘筠意外挑挑眉，黑黝黝的眼睛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光。
朱母臉色一變，厲聲道：“回不回去由不得你！老娘連銀子都談好了……”
朱玉目光一厲：“娘，你說的是什麽銀子？”
朱母臉色微變，“還能是什麽銀子？娘還能害你不成，你年紀輕輕還打算守寡一輩子不成。”朱母自認對自己這個二女兒性子十分了解，她是個貪圖富貴的，自然不甘心守著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子繼女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