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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背後的故事

  夜色上浮,流動著月的光暈。從修理店出來,天色已有些晚,雲宇樹打車送我回到酒店,臨走之前,又同我強調了一遍“中國日”的準備事項,約我明天再詳談。


  我應了下來,上樓回到房間。


  坐在窗邊,城市燈火璀璨,濃縮成一副流光溢彩的夜色剪影。我愣愣地看著,不覺拿出修好的手機,細細撫過新換的屏幕。一切光滑平整,再也瞧不出它曾經破碎的模樣,可是,我卻怎麽也忘不了那句令它破碎的話。


  夜色繾綣,濃若墨染。此時此刻,我也多想聽聽他的呼吸,哪怕隻是聽聽而已。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


  我猛地驚起,難道是心有所思,即成現實?可想歸想,放到理智的層麵上,我們已該分道揚鑣。


  我窸窸窣窣地走過去開門,情緒忐忑不安,心一橫,咬牙拉開門一看,竟是滿麵笑容的連翩,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連翩輕輕挑眉:“怎麽了?看見我這麽緊張?”


  “沒有沒有。”我擺擺手,很快恢複鎮定,說道,“我今天傍晚還去找你了呢,手機壞了想讓你陪我去修,結果你不在房間。”


  “是嗎?”聽了這話,她眼中的興奮明顯增強,聲音拖長了尾調,喜滋滋地邁步進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原來,是因為手機壞了呀……”


  說完,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做出一個了然的表情。


  我看得心中發麻,皺眉道:“說話能不能別這麽陰陽怪氣的?痛快點。”


  連翩“嘿嘿”笑了兩聲,眉眼彎彎:“你找我去了,但有人可找你找瘋了。”


  我大為困惑:“什麽意思?誰找我啊?”


  “還裝,還裝!”連翩伸出一根指頭,往我的肩胛骨戳了幾下,“上次你還跟我糾結要不要向阿拉伯帥哥表白,結果沒想到這才幾周,你就已經全部搞定了。”


  “搞定了?”我瞠目結舌,完全搞不清狀況,驚訝道,“你在說什麽?”


  瞧見我這副訝異的模樣,連翩這才收回手指,一臉不解:“難道不是這樣嗎?”


  她陷入深思,慢慢將今日的所見所遇悉數同我道來:“我今天中午出去吃飯,剛巧遇見那個白袍帥哥急匆匆地從醫院裏跑出來,一副慘白的病容,還帶著滿臉的擔憂。我上次和你一起在酒吧見過他,覺得他應該記得我,就隨意打了個招呼,結果他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地叫住我,說你電話打到一半突然發出了‘嘭’的一聲,之後就再也聯係不上,擔心你是從樓梯摔了下去或是出了什麽事,讓我趕緊去看看你。聽了他的話,我也試著撥了一下你的號碼,果然打不通。”


  我的心髒緊緊縮成一團,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急迫問道:“那是什麽時候?”


  連翩掏出手機,翻了翻通話記錄:“中午十一點五十分。”


  十一點五十分!我驚愕地捂住嘴,這與我手機摔壞的時間隻間隔了寥寥幾分鍾,穆薩一定是覺出異常,立馬便從醫院裏跑了出來。可是,他不是正在輸液嗎?他的燒已經退了嗎?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難以克製心中的苦澀與悸動,頓了頓,喑啞再問:“後來呢?你們怎麽辦的?”


  “後來啊……”連翩想了想,接著說道,“後來,我也覺得十分著急,就和穆薩一塊急匆匆地打車趕回來。他說你之前在艾默丁教授的辦公室,我們就先奔去了那兒。結果聽一個辦公樓裏的學生說,中午有個女孩在這裏打電話,把手機摔壞了。你知道當時白袍帥哥什麽反應嗎?”


  我已是飽含憂心,亟不可待地問道:“什麽反應?”


  連翩狡黠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氣,粗啞起嗓子作出十萬火急的模樣,緊迫地連甩了三個問句:“她人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她還好嗎?”


  連翩的身形嬌小玲瓏,作出這樣的模仿,看起來相當地滑稽詼諧。可就在她笑著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的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怎麽也止不住。


  原來,就在我為自己黯然神傷的時候,背後竟發生了這一連串的事件。穆薩,穆薩……你這又是何苦呢?既然已經決定離開,為什麽還要給予我如此溫柔的責罰?你是故意想讓我走不脫嗎?

  “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連翩眉目緊蹙,沉浸在她講述的事件中,絲毫沒注意到我已被淚水浸濕的臉,兀自繼續說道,“知道你沒事了,臨走前,他卻一直跟我強調,讓我不要告訴你今天的事。我就跟他說,喜歡汐汐當然得讓她知道才行啊。可他依然固執己見,堅持得到了我的保證後,才放心離開。”


  說到這,連翩不禁放聲大笑:“哈哈,他真是笨,我和你什麽關係?和他什麽關係?怎麽可能為了他幾句話讓你錯過這種溫情時刻,他明明——”


  突然,連翩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抬頭看見我縱橫交錯的淚痕,慌張起來:“汐汐,你怎麽了?”


  我依然哽咽不已,細聲抽抽搭搭著。


  “別哭了。”連翩急忙伸出手,替我拭去眼角的淚花,手足無措地安慰道:“感動歸感動,你也不至於哭嘛……”


  我捂住臉,竭力克製自己洶湧的情緒,不斷在心底對自己重複道,堅強堅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要再掉眼淚……可是漸漸的,連內心的低語都染上顫栗的悲痛,我忍著忍著,喉嚨被卡得死死的,終於禁不住哭出了聲。


  一聲聲的嗚咽響在耳邊,聽著自己的哭聲,就像是一種慘痛而又殘忍的安慰。淚水從我指縫中流出,溫溫涼涼,暖而又寒,我啜泣著,抽噎著,終於用顫抖的聲音吐出幾個字:“他要結婚了……”


  連翩愣在原地,猶豫著掀了掀唇瓣,卻沒有再說話,嬌軟的手指輕輕拂過我的麵頰,一點一點地替我拭去臉上的淚痕。隻是拭著拭著,連翩突然哽咽一聲,也哭了起來,她抱住我,輕聲喚著“比爾、比爾”,聲音湮沒在痛苦的潮水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的哭泣結束,我深吸一口氣,肅清了略微混雜的神智,果斷地對連翩說道:“你就當做,真的沒有告訴過我這回事,從頭到尾,我完全不知道。”


  “啊?”連翩有些訝異,但很快明白過來,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我又在心底下了一次決心:我要遠離穆薩,真的要遠離了。每次隻要有事沾上他,事情總會全然變了模樣,令我瞬間不堪一擊,令我變得不像自己。既然我們注定漸行漸遠,不如幹脆揮刀快斬。


  可與之前不同的是,我從憤怒埋怨的心緒,轉化為了柔腸百回的理解。因為這一次,我終於清楚地意識到穆薩對我的喜歡。他在我心底,不再是一個自私地要求我做他二老婆的人,而是含著與我相同的愛而不得。


  僅憑此點,我已再無怨懟。至少我們都付出了情誼,沒有誰全然漫不經心。


  翻了翻日曆,今天是12月16日,距離穆薩結婚的日子,還有兩個星期。


  次日,我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站在鏡子麵前,再次為新的一天打氣。同雲宇樹約定好,今天下課後要詳談“中國日”的具體準備事項,我相信,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都會很充實,充實到不再多想他。甚至很快,我就可以順順利利地忘了他。


  今天我真的做到了,上課時,我沒有往後看一眼,偶爾心中惦念他的病有沒有好,也強忍著沒有轉過頭去。我在心底誇獎自己,很好,你已經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慢慢就可以實現心中的目標。


  我同雲宇樹約在學校附近一家環境幽然的咖啡廳裏,富有情調的背景音樂為氛圍增色不少,點點興致便在其中漾開了。這裏多是外國人,交流的氛圍相當輕鬆,雲宇樹把手中的文件推給我,說:“這些就是我們要準備的東西。”


  我拿起這一疊文件,裏麵的內容比我想象的繁雜得多,我睜大眼睛:“我們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在阿聯酋買齊所有清單上的東西?中國的傳統服飾,陶瓷,水墨畫……就算是買劣質品,這也根本不可能啊……”


  雲宇樹卻是笑了笑,“誰說不可能?”


  我愣了愣,把文件扔在桌上:“對我而言不可能。”


  他的笑意愈深,“我什麽時候說是我們自己買了?‘中國日’一年辦一次,這些都是現成的,把以前的拿來用就是。”


  聞言,我鬆了一口氣:“那你要我做什麽?布置會場?安排布局?聯絡誌願者?”


  雲宇樹搖了搖頭:“這些尹千言和嚴華他們會做。”


  我更加困惑:“那我有什麽用?”


  雲宇樹說:“你英文不錯,形象也好,展覽的時候,有個講解員的工作。我們辦的排場也不大,就你一個講解員足夠了。”


  說完,他拿出另外一份文件,有些憐惜的表情:“這是你講解的介紹詞,對應著剛才那個文件的物品,你可以背幾段,到時候隨性講便是。我知道這個工作有些辛苦,但我們兩個年級總共三個中國女生,連翩和尹千言肯定是不行的……”


  他還要繼續解釋,我已打斷了他:“不用,挺好的。這個要背的詞挺多,足夠我好好忙活一陣。”


  雲宇樹抬起頭看了一眼我,頓了頓,舔舔嘴唇,又說:“這個……最好你還能買套旗袍,這樣講解的效果更好。”


  我一怔,緊接著便歡愉地笑了起來:“剛好,我出國之前臭美,多帶了件旗袍到迪拜來,正愁永無再穿之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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