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喪母之痛
趙琰趙祺趙凜以及趙翊四人則跪在那榻邊，四人神色悲痛十分。
唐精兒看著趙凜，一步一步的走進閣中。
她慢慢的走到趙凜身側，神情悲傷難過的跪了下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趙凜，見他淚眼通紅著，那高大偉岸的身軀此刻似乎也頹靡了下來，他此時不再是那叱吒風雲的昭王爺，而隻是一個剛失去至親的普通人。
兄弟四人都是人中龍虎，而此時卻也忍不住嗚咽落淚。
唐精兒不知道在她來之前發生了什麽，隻是此時四周寂靜無聲，沒有人說話，隻有低低的嗚咽聲。
忠順太妃的死太過於突然，她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可是身體卻也一直都十分硬朗，即便是唐精兒也能夠感受到忠順太妃的身體不是那些尋常老婦人能夠比得上的，她常年習武，更沒有什麽大災大病。
唐精兒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也不敢問，就默默的跪在趙凜身側，陪著趙凜。
漫漫雨夜，長春觀內徹夜明燈，道士們也都守著長夜，他們為太妃念著道文，整個長春觀都籠罩在一股陰鬱壓抑的雨霧之中。
“回去睡吧。”四更天了，趙凜幾兄弟依然跪著，趙翊雖然不是他們同胞兄弟，但是從小多是與他們一起長大，對忠順太妃就像是自己的母親一樣，忠順太妃的死讓他也悲痛不已。
而唐精兒身體不比那四人，夜深了，她便開始昏昏欲睡，但是仍是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讓自己清醒起來，趙凜察覺到不由得心疼道，他的嗓子沙啞極了，往日淩厲有神的眼睛現在也變得黯然幹涸。
“我沒事。”唐精兒喃喃說道，她握著趙凜的手，很是心疼著，她知道趙凜此刻的心情是多麽的悲痛痛苦，她什麽也不會，但是隻想能夠多幫趙凜分擔一些，能夠在他難過的時候陪著他。
趙凜輕撫著她的臉，臉上的雨水已經幹了，身上的衣服還濕著，倆人彼此對視著，他看到她眼中的哀傷，他知道她在為他心痛著。
“乖，聽話，回去好好睡一覺，第二天起來什麽都好了知道嗎？”趙凜低聲說道，聲音輕柔落寞，現在的他心中早已如同一潭死水一般了，身心都麻木著的他隻有看到唐精兒的時候，才會感到有一絲的慰藉。
悠然閣中點著長明燈，靜悄悄的，四人神色都木然著，唐精兒看著他們那痛苦的模樣，心裏很不好受。
趙凜喚來長空，讓他將唐精兒送回客院中去。
唐精兒依依不舍的看著他，不願與他分開，可是想著也應該讓他們母子好好相處，在這最後的時光裏。
唐精兒即便不想離去，但她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隨後站起身來，在長空的攙扶下，走出了悠然閣。
唐精兒走到那門口，她淚眼婆娑的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跪著的趙凜，趙凜也看著她，他紅著眼睛微微一笑，唐精兒也亦然，他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彼此生命中最親近的那個人，彼此心疼著，趙凜也意識到，她已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個不可或缺的部分了。
倆人相視的一笑中，帶著鼓勵與慰藉，唐精兒知道自己不像趙凜那樣，可以為她遮風擋雨，可是她卻努力的想要帶給他一些溫暖。
“娘娘，走吧。”長空低聲說道，每個人心情都沉重極了。
方才他們先行 趕來的時候，發現觀中的女道們已經將忠順太妃的遺體整理好了，她就躺在那張矮榻上，身上已經換好了壽衣。
唐精兒在長空的陪同下朝客院走去，大雨依然沒有停。
“小姐。”一直在門外候著的珠兒看到唐精兒出來，便上前攙扶，唐精兒隻是微笑著。
“長空，太妃娘娘是怎麽死的？”回去的路上，唐精兒緩緩開口問道。
長空低著頭，有些猶豫不決的，他不知道該不該跟唐精兒說這些，但是又想起現在趙凜與唐精兒的關係已經不同往日了，所以想了想，覺得唐精兒是應該知道的，畢竟她是忠順太妃的兒媳婦。
“太妃娘娘被歹人所殺。”長空沉聲說道。
“什麽？！”唐精兒與珠兒異口同聲的震驚道。
“娘娘是腹部中劍而亡，先前悠然閣中有打鬥，而除了腹部的致命傷，娘娘身上也還有諸多傷痕，都是在打鬥中受的傷。”長空聲音低沉的說道。
唐精兒與珠兒都驚愣住了，她們都沒想到忠順太妃竟然遭此厄運。
“那會是什麽人？會不會是那幫神月宮的人？！”唐精兒焦急問道。
她想起今天在山腳下遇到的那幫神月宮的人，她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那個時候來，而且唐精兒記得，當那鍾聲想起的時候，那轎攆中的月羅刹便下令撤退了，現在回想起來，唐精兒覺得那神月宮與此事脫不了幹係。
“現在還不知道，等王爺思緒穩定一些了之後，再做定奪吧。”長空無奈搖頭說道。
唐精兒回到客院中，同是那一間先前她跟趙凜住的，今天才剛剛離開的，這時候又回來了，唐精兒心中百感交集。
當初她被忠順太妃打成了重傷，她雖然對那忠順太妃不怎麽喜歡，可是卻也不想她死了，還是被歹人殺的，唐精兒身體不由得一陣寒顫，殘酷的事情擺在眼前，使得她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小姐，先去沐浴更衣吧。”珠兒打來了洗澡水勸說道。
客院裏靜悄悄的，出了事之後觀中的道士們都提高了警惕，各個地方都有人守著，以防意外再次發生。
“貴妃娘娘呢？”唐精兒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她聲音沙啞的問道，眼神黯然，此時她的已經是渾身無力。
“哦，娘娘回屋休息了，剛剛在山路上顛簸得厲害，娘娘身體吃不消剛一來到便臣撐不住了。”珠兒回答說道。
“哦。”唐精兒有氣無力道，她任由珠兒幫她將身上的濕衣裙脫去，整個人成了行屍走肉一般。
“小姐，我怎麽覺得貴妃娘娘這倆天好像有些反常啊？”珠兒一邊幫唐精兒梳理亂糟糟的發絲，一邊壓低了聲音悄悄說道。
“怎麽了？”唐精兒問道，這些日子她先前是受了傷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那七天裏發生了什麽，醒來之後她也是多跟趙凜待在一起，並沒有留意張淑窈。
“你昏迷的時候，貴妃娘娘去給小公主祈福時，說了一些好奇怪的話。”珠兒皺著眉頭說道，滿臉的不解。
“什麽奇怪的話？”唐精兒滿臉不以為然的，隨口追問著道。
“我跟芙蓉在悠然閣外等著的時候，好像聽到說起什麽李妃文妃的，而忠順太妃娘娘似乎有些不高興。”珠兒說道。
“李妃文妃？”唐精兒一頭霧水的，“這有什麽奇怪的，說不定是宮裏的其他妃子罷了。”
“小姐你有所不知，現在宮裏哪裏有什麽文妃的，聖上後宮裏要說姓文的，那就隻有文皇後，沒有做妃子的，而文皇後自打進宮便被封為皇後的，如果是文妃那也就隻有是當年太皇太後還未封後的時候的稱呼。”珠兒低頭在唐精兒耳邊說道。
“當然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情，我也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還有貴妃娘娘自從來到這長春觀裏之後，便一直都是心神不寧的模樣，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珠兒嘟囔著說道。
“她能有什麽事情，不就是趕路趕累了。”唐精兒不屑說道。
她跟張淑窈感情親密，在她心目中張淑窈一直都是一個善良賢淑的皇貴妃，隻是覺得天底下是沒有比張淑窈更好女人了，自然也不多想什麽，唐精兒也隻覺得是珠兒八卦罷了。
天快要亮了，悠然閣中的燭火依然通明著，蠟淚積了一層又一層。
趙凜四兄弟依然跪在那矮榻前，忠順太妃的遺體被銀錦蓋著。
“會不會是神月宮的人？”跪了良久，趙祺開口說道，他聲音哽咽著，眼神悲痛中又帶著仇恨。
悠然閣中的寂靜被打破，趙琰看了看忠順太妃的遺容，眼中滿是不舍，他眼睛通紅著，一看到那一張熟悉的臉龐，他剛止住的眼淚便又忍不住重新流淌。
“大哥！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了，母親是被人所殺，我們當務之急是為她報仇才是！”趙祺沉著嗓子急聲說道，他臉上的仇恨越來越濃，幾乎蓋過了悲傷。
“是啊，太妃娘娘死以非命，一定要揪出凶手！”這時候趙翊也悲憤道，“若是知道是誰，朕定要誅他九族！”趙翊眼神堅定道。
趙凜並不接話，他扶著那矮榻緩緩站起身來，神情冷肅得可怕，那雙眼睛裏似乎是藏著倆頭猛獸，而它們正在奮力的掙脫鎖鏈，即將蹦躍出來一般。
“可當時月羅刹在山腳下，如果她們的目的是殺死母親，那為何又要故意截堵我們。”趙琰身心疲憊的說道。
“她們或許就是要阻攔我們，為了不讓我們上來救母親，所以派另一撥人將我們纏住！”趙祺神色激動的說道。
這時候幾個老道士過來勸說，趙琰幾個也都無奈先站起身來，小道士們擺了新桌椅擺在一旁，讓四人歇息。
這悠然閣中幾乎所有的物件都被打爛了，道士們還來不及清理，當他們發現出事的時候，便讓小道士從後山捷徑下山去找他們，除了太妃娘娘的遺體被整理好了之外，其餘的東西他們一概沒有清理。
趙凜看著那滿地的狼藉，不由得劍眉鎖成川字，他在閣中緩緩走著，一邊挪動著一邊查看情況，忽然他在那些被打散了的桌子椅子堆裏看到了那熟悉的龍尾鞭，趙凜不由得心中一陣絞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