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婆媳
唐精兒聽罷,愣住了。
她神情怔然的看著那忠順太妃,驚訝得嘴巴微張著。
忠順太妃的話讓唐精兒震驚極了。
她沒想到自己在趙凜母親的眼中竟然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她雖然也從未把自己當成是什麽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可是卻也從不輕賤自己。
忠順太妃的話刺痛了她一直強作堅強著的內心,她忽然想起了黑風穀裏發生的事情,她知道那時候趙凜確確實實隻是將她當做一件取藥的工具,如果不是因為她身上留了藥,趙凜絕不會回去救她的。
唐精兒回過神來之後,默默的低下了頭,忽然間,心裏好像是有某根弦崩斷了,一直假裝著的不在意在一瞬間便崩塌了。
唐精兒原本緊張得不能自已的內心,卻因為忠順太妃那一句既殘酷又真實的話而變得平靜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內心已經是遍地的狼煙,那些好不容才積攢起來的期待與憧憬已經隻剩下荒蕪的斷井殘垣。
同樣的, 忠順太妃的話讓趙凜無法回答,他隻是靜默著。
而身為兄長的趙琰神色凝重著,他心裏暗暗的焦急起來。
隻是趙祺卻則是一臉的滿不在意,似乎他心裏的想法跟那忠順太妃是一樣的。
趙祺心裏同樣也好奇著趙凜當初既然隻是為了治好沈沉月才娶得唐精兒,為何今日又要反過來救她。
趙祺不僅是好奇,而更多的是對自己弟弟的鄙夷。
在趙祺看來,趙凜的行為最是讓人不齒,他作為趙凜的二哥,雖然平時表現得忌憚自己的弟弟,可是心裏卻是一直都鄙夷著,他鄙夷趙凜那總是自以為是的模樣,始終認為趙凜過於自信,過於為所欲為了。
所以今日聽到母親這番問話,趙祺心裏也不免覺得十分的痛快,他隻是站在一旁看著熱鬧,幸災樂禍的看著趙凜要怎麽回答。
“回母妃,唐甄是趙凜的正妻,趙凜不可不顧。”沉默了一番之後,趙凜冷著一張臉,聲音低沉的說道。
眾人聽得出,趙凜的話語中已經漸漸的有了變化了。
他們三兄弟雖然敬畏太妃,但是卻也一直都親昵的喚其母親,很少稱其母妃,而忠順太妃本人也是從來不喜歡他們以皇家名號來稱呼她,除了正經的場合不得已之外。
而趙凜剛剛的話明顯的有了疏遠之意。
隻見他臉色陰沉著,並沒有過多的解釋,表麵雖然恭敬,但是內心則是不願忠順太妃過多的幹涉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在這一件事情上。
甚至連唐精兒都能夠從他生硬的話語中感受到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趙凜似乎也不再執著於讓忠順太妃救人,他的言語之中帶著幾分的疲憊,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母親是絕不會出手的。
而本來他也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並沒有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母親身上,如今這樣,那他便想著當什麽事都沒有罷了,畢竟現在的唐精兒還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他有信心能夠找到唐萬三。
忠順太妃知道自己的話戳中了趙凜的逆鱗,她察覺到趙凜態度的變化,但是她並不震驚。
她一直知道趙凜的性子與倆個哥哥的都不相同,三人中他年紀最小,也是最為叛逆的。
“放肆!”趙凜剛說罷,忠順太妃突然暴怒道。
她一麵怒吼著,一麵轉過身來,一推掌便是將唐精兒一把打飛。
“嘭——”強勁的一掌打在唐精兒正胸前。
“啊——”唐精兒猝不及防,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胸口一陣猛烈鈍痛,隨後整個身體被一股強力掀飛,整個人直直的被打得飛了空。
“砰——”的一聲,被忠順太妃一掌打飛的唐精兒重重的撞在那門上,然後再重重的滾落地麵。
“噗——”唐精兒捂著胸口,猛地吐了一口鮮血來。
趙凜三兄弟神色震驚,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唐精兒卻已經昏迷了過去。
趙凜神色大驚,忠順太妃這一掌打得讓他絲毫沒有防備,他也沒有料到自己的母親會對唐精兒下手。
他急忙跑過去,將唐精兒扶起來,可是卻發現她已經渾身癱軟,沒了一點意識。
趙凜神色慌張無措。
此時趙琰與趙祺也沒有料到母親會突然動手,滿麵怔然。
“母親,當初三弟確實是為了救沈姑娘所以才娶的洛陽唐甄,可是如今昭王妃卻也是個心善之人,她為了幫沈姑娘取藥中了催命符,先前在杜鵑穀中還救了大遼渥丹公主的命,且她與三弟情投意合,實在是無錯之人啊!”這時候趙琰急忙站出來,言辭懇切的勸說道。
他剛剛聽了忠順太妃與趙凜的話,也能夠明白過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他看到唐精兒平白無故的受了傷,心裏也不忍。
趙琰雖然敬重自己的母親,但是卻不能理解忠順太妃這樣的舉動。
“哼,好一個情投意合。”那忠順太妃聽罷,居高臨下的盯著神色緊張的趙凜與已經昏了過去的唐精兒,冷笑說道,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情。
“趙凜小兒,你當日為了報答那沈沉月的救命之恩,拿你的終身大事許諾,而如今,你又三心二意看上了這丫頭是嗎?”忠順太妃優哉遊哉的說道,麵露鄙夷問道。
“你既許諾了那沈沉月,便應當一心一意待她,如今她又活過來了,你還留著這個丫頭幹什麽!”忠順太妃厲聲厲色斥道,神色狠厲,她眼中滿是怒意。
“你若是喜新厭舊了,執意將這個丫頭留著,那便將沈沉月趕出去!瞻前顧後的,你老子當初可是這樣教你的!”忠順太妃繼續厲聲斥道,她滿麵慍怒。
而趙凜隻是跪地抱著唐精兒,他一麵神色驚慌的查看著懷中女人的傷勢,一麵聽著母親的訓斥。
趙凜臉色凝重無話,神色複雜著。
“你今天就當著你父親的麵做個選擇,你是要這個丫頭呢,還是要你那個救命恩人沈沉月?”忠順太妃眯著眼睛,神色嚴肅的一邊指著身後那牌位,一邊盯著趙凜說道,說一不二的,十分強勢。
“母親!沈沉月曾在牛馬渡救過兒子一命,兒子曾答應誓死不棄!”趙凜抬頭看向自己的母親,眼神堅定道,聲音有些發顫。
“好,那便去後山找塊荒地將這丫頭埋了,你回去將那沈沉月晉升正妃,好好待她去!”忠順太妃聽罷,一把甩開衣袖,隨後果斷說道,絲毫沒有任何的遲疑猶豫。
似乎在她看來,無論是唐精兒,還是沈沉月都是一樣的,她不在乎昭王妃的位子上坐的是誰,但是卻執意隻能留下一個,對此兄弟三人都很是不解,他們是皇族人家,常人三妻四妾都是常有的,更何況是他們。
“母親!”趙凜驚慌失措喚道,他懷中抱著唐精兒,原本淡然冷靜的神情也不禁悲慟起來。
“母親,即便如此,但是唐甄本是無辜之人,何不讓她活著,讓她回洛陽去。”趙琰神色焦急說道,他不忍唐精兒受傷,更不忍自己的弟弟難受。
“哼,一個黃毛丫頭,是生是死與我何幹,死了倒也幹脆。”忠順太妃斜睨趙凜,冷聲說道,言辭十分的刻薄,絲毫不留情。
“兒子求母親救唐甄一命,如果母親不肯救,那兒子便長跪不起——”這時候趙凜雙膝跪地道,語氣堅定著。
他懷中抱著昏迷不醒的唐精兒,剛剛他把了脈,唐精兒已是奄奄一息,如果忠順太妃不願意救她,那麽她便也隻有死路一條了。
以往他是呼風喚雨的昭王爺,無論什麽事情都難不倒他,即便是國家大事他也同樣又辦法能夠解決,可是這當下,除了求自己的母親,他別無他法。
“哼,是麽,那你就跪吧,在你父王靈位前跪著,我看你能夠跪多久!”忠順太妃滿臉慍怒冷笑道。
趙琰趙祺見自己的母親這般強硬,也不敢再說話。
趙琰站著幹著急,而趙祺斜眼看著趙凜,神色有些複雜,眼神中似乎有些詫異似的,似乎對趙凜的反應感到很反常一般。
“你們先退下吧,讓他跪著,那丫頭給我扔出去,免得髒了我的屋子!”忠順太妃轉過身子去,語氣冷冷的吩咐道。
“是。”趙琰趙祺麵麵相覷著,無奈,過了一會便隻好齊聲應道。
趙琰看著趙凜跪在地上,皺著眉頭滿是焦慮擔憂著。
他本是最為愛護自己的弟弟的,而如今看到自己的弟弟處境這般艱難,而他卻無計可施,心裏不由得滿是煎熬。
“給我吧。”趙琰走到趙凜身前,一邊悄聲說道,一邊伸出雙臂想要接過趙凜懷中的唐精兒。
“大哥,拜托了。”趙凜咬著牙,聲音發顫著,他看著懷中氣息奄奄的唐精兒,眼眶竟不由得發紅。
“沒事。”趙琰從他懷中抱起唐精兒,悄聲應道,他心裏很是心疼著唐精兒。
說罷,趙琰便將唐精兒抱了出來,趙凜依然跪在悠然閣中。
趙琰抱著唐精兒,與同趙祺一路狂奔回到客院之中。
眾人見突發此事,都不由得震驚十分。
明明剛剛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他們也本以為是家人團聚的好時光,但是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怎麽會這樣?!”張淑窈看著趙琰懷中昏迷不醒的唐精兒,不由得大驚道,幾個人神色焦急萬分。
“說來話長,快找些療內傷的藥來,晚了估計是不行了!”趙琰神色焦急道,說罷他便直接抱著唐精兒大步跨進房中,眾人緊緊跟隨。
而趙祺聽罷,一言不發的便轉身出了客院,往道觀中儲存藥材的濟世堂小跑而去。
忠順太妃雖然在道觀中修道,但是也一直給四周的百姓看病治療,所以道觀中的藥材也不少。
而那渥丹公主本是住在客院中的西廂房裏,與趙琰等人不在一處,他們三人聞聲後便也急忙走了出來,見到唐精兒滿口鮮血不省人事的模樣,也不由得焦急了起來。
“狼求,你去把生息丸拿來,送去裏麵。”渥丹一邊探著脖子望著那眾人剛剛進去的屋子裏看著,一邊麵色憂慮的說道。
“是,公主。”年紀稍微長一些的魁梧男子耶律狼求應道,隨後便轉身拿藥。
“公主,我看那昭王妃麵無血色,隻怕是不行了。”這時候,站在一旁圍觀著的耶律刀宛幽幽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