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複仇第一步：仇人的閨蜜
午夜的山頂公路，荒無人煙，寂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一輪圓月懸掛在美國的天空上，散發著幽冷的光。
喬昱非把我丟在敞篷跑車的後座，雙手扼住我的腕，整個人壓了過來。
“你要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他逼近了我，“你不是說我‘得了那種病’嗎？那我現在就要‘傳染’給你！”
喬昱非邪惡地揚起唇角，露出十八歲男孩叛逆而挑釁的笑容，沿著我的鎖骨，重重地吻上來。
夜風卷著青草香，清涼又迷醉。萬籟俱寂的黑夜，唯有跑車車燈的光柱照亮前路，無數灰塵在那光芒裏飛舞。
車身輕微搖晃起來，他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呼吸很快沉重起來。
“喬昱非，對你來說，我是跟五月花一樣的女人嗎？”我克製著心裏的恐懼，假裝意味深長地笑了，“你一旦碰了我，我就是你真正的未婚妻了……以後你再想甩掉我，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他停下了動作，撐起身體看我，幽暗月光下，他像一隻迷路的小狼，眼眸晶亮，神色漸漸清晰起來。
我趁著他怔忡的空檔，急忙從他身下鑽出來，坐得離他遠遠的，暗自神魂不定。
冰涼的風，吹散了方才那一絲曖昧的氣息。我回過頭去，隻見喬昱非正斜倚著車門瞧我，不知端詳我多久了。
“那墨，我好像開始明白，老喬為什麽會選中你了。你不僅是朵奇葩，還是個挺有意思的女人。”喬昱非睨我一眼，挑了挑眉毛，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不過，你算計了我，還拒絕跟我發生實質上的關係……”他探過身來，右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你必須得給我一個原諒你的理由，否則我就要把你趕出去了。”
“如果你真的喜歡五月花，怎麽會任我在你眼皮底下耍那樣的把戲？”我沒有閃躲，反而輕輕撫上他的手背，“其實你也覺得她淺薄，想要甩掉她了吧？我替你解決了麻煩，你該感謝我才是啊。”
“你也是個麻煩，現在輪到你了。”喬昱非冷笑一聲，甩開我的手，“我再給你一周時間。如果你沒能讓我改變主意，就滾出我家吧。”
我靠著車門，一隻手托著下巴，假裝輕鬆地聳了聳肩膀。
從第二天開始，我就沒有再做飯，也不肯再幫喬昱非洗衣服收拾房間。
“非暴力不合作”的反抗方式我也學會了。他對老喬也是這樣的。
喬昱非假裝若無其事，暗地裏跟我較勁，他每天叫披薩外賣，一連五天沒有跟我說話。
“那墨，東西收拾好了嗎？一周時間已經到了。”這天傍晚，喬昱非剛從外麵回來，好像帶著寵物狗去美容了，走進屋裏，把玩著車鑰匙，得意地斜睨我一眼。
此時我正窩在沙發上看雜誌，假裝才注意到他的樣子，抬起頭來懶懶地看了他一眼。
喬昱非最近沒有再跟那些人玩在一起了，衣著從誇張的T台風轉變成平易近人的休閑風。
我把手裏的英文雜誌遞給他，說，“這是現在最當紅的漫畫雜誌，我把你畫的美國隊長投稿過去了，刊登在這期‘talentfan’（有才華的粉絲）板塊上。”
喬昱非一怔，狐疑地看我一眼。
“你現在很無聊吧？沒人陪你玩，也沒什麽夢想可言。”我一臉淡漠地說，“你一定以為，我是賄賂了美編才投中的吧？其實還真沒有。你畫的不錯，比很多人都有天分。”
喬昱非接過雜誌，明明是想翻開看的樣子，卻又忍住了假裝不在意地把它放在桌上。
我站起身來離開客廳，“我明天就搬回宿舍住，學校裏每天都有好玩的活動，比呆在這兒熱鬧多了。”
喬昱非撇撇嘴，悶悶地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沒說。
我假裝走去廚房，實際上悄悄地躲在牆角處，拿出手機，借助攝像頭的視角偷看他。
寬敞奢華的客廳，每一個角落都像家居雜誌的廣告，金色的夕陽透過西向的落地窗灑落進來，給豪宅裏的一切灑上一層溫柔細膩的光暈。
喬昱非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望著茶幾上的雜誌，躍躍欲試，卻又極力克製。
遠遠看去，他圓圓的大眼睛裏沾滿了落日餘暉的粉塵，閃著靈動的光，終於伸手拿起那本雜誌，認真地翻看起來。
我用手機拍下了這個畫麵，然後從暗處走了出去。
喬昱非捧著雜誌，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到底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隱藏不了太多的心事，“我的畫真的登出來了！其實我隻是隨便畫著玩的！沒想到……”
“聽說我們學校的漫畫專業正在招生呢。雖然你是美國公民的身份，但是也要通過英文考試才可以申請。”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一些，循循善誘地說，“有被拒絕的危險喔，你敢不敢試一試呢？”
”切，我有什麽不敢的。”喬昱非抬眼看我，神色有些糾結。他知道我這是激將法，卻沒有更好的破解方法。
我又說，“漫威公司裏有很多我們學院畢業的學生，這本雜誌上的當紅作者也都以當我們學院的客座教授為榮。將來你經過專業的訓練，就可以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超級英雄了……”
喬昱非被我說動了，眼睛緊盯著那本雜誌，“這上麵都連載著什麽樣的故事？有中文版的嗎？”
“看翻譯有什麽意思啊。”我知道我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你學好了英文，自己看，自己畫，那多帥氣。”
“……給我報個名試試吧。”喬昱非睨我一眼，板著臉從沙發上站起來，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明天我要吃燒茄子和溜肉段。”
“哦。”我淡淡地應了一聲，假裝不在意地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
“Yes！”等他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了，我才忍不住笑出聲來，露出興高采烈的神色。
——
喬昱非被我搞定了！他不但沒趕我走，還準備去讀書了！我今年的年終獎，老喬應該會大方一點吧！
就在這時，我感覺有人在看我。驀一回頭，就看見喬昱非倚著樓梯站著，探出頭來，想在動物園看動物那樣瞧著我。
“那墨，你好像很善於揣摩別人的內心。”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空空蕩蕩的，“但是你記住，不要妄想製我。否則，你會跟老喬一樣，被我死磕得頭破血流。”
都說時光如水，我卻覺得時光似冰。在轉瞬即逝的煙雲裏，隱藏著最深刻的寒冷。
時間是條單行道。不可逆轉的命運，詮釋了最絕望的殘忍。
就算權傾天下，富甲一方，抑或滿腹經綸，驚才絕豔，所有人都要臣服於時間。
淩晨四點半，天剛蒙蒙亮。二十六歲的喬昱非在客廳裏睡著了，筆記本屏幕停留在他剛更新的漫畫連載頁麵上。
他給我的回憶跟白寂雲不一樣。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我先遇到的人是他。
可是現在，關於過去的一切都隻能是無望的假設。
我偷偷拿了他的手機，給戴斯發了一條短信。
——
“下午三點，明珠大劇院，十七排二十四號。”
戴斯是那靈的閨蜜。我懷孕的事一定是她透露給那靈的。現在那靈成功地除掉隱患，一躍枝頭成了白寂雲的未婚妻，不知道出身平凡的戴斯，此時此刻是什麽樣的感受？
我拿過喬昱非的筆記本，準備上網訂票。
保存後關掉了漫畫界麵，鼠標一動，卻不小心點開了一封新郵件，是一串銀行卡號。
我忍不住掃了一眼，郵件標題上寫著“豪門棄婦意外流產，孩子父親身份成謎。”
上一封郵件的正文隻有一行小字：要想我刪除這篇報道，請給我合適的價錢。
喬昱非已經回複了他：錢不是問題。
對方剛剛把卡號發了過來，應該正等著喬昱非給他打錢呢。
我打開那家銀行的網站，輸入這串卡號，隨便輸了三次密碼，全部錯誤。
現在這個卡應該被凍結了。我笑著保存了網頁，心想如果明天有時間，還要再來輸入一次。發郵件的人越生氣，我的目的就越快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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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這篇報道能被盡快發出來，而且添油加醋，越亂越好。
這些天我強製自己鍛煉，吃藥……容貌和健康總算都回來一些了。
從現在開始，是我為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討回公道的時候了。
明珠大劇院，戴斯如約而至。
她可能以為在這裏等著她的人是喬昱非，所以盛裝前來，穿了一件深藍色的露背長裙，白色手包，白色細跟紅底鞋。
她很顯眼，走進座位看見我，不由愣了一下。
燈光暗下來，舞台劇就要開始了。
是莎士比亞的《哈姆萊特》。
——
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隻有王子才會複仇，當被傷害得足夠深，所有人都會拾起惡毒的心腸。
戴斯站在不遠處，似乎再猶豫要不要過來坐下。
我朝她擺了擺手，“快過來，別擋了後麵的人。”
她頓住片刻，還是走過來坐下了。
“那墨姐姐……喬昱非呢？他來了嗎？”她四下看看，不見喬昱非的蹤影，不由麵色一沉，“還是，你假裝他的名義，騙我過來的？”
我沒有回答她，隻是反問，“你跟朱蘭是閨蜜吧？你喜歡喬昱非這件事情，朱蘭知道嗎？”
戴斯一愣。
“三個女孩之中，曾經最讓人羨慕的是朱蘭吧，她是漂亮的富家女，空姐隻是她的業餘愛好，而你跟那靈卻隻是草根，要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我目視前方，輕聲地說，“所以你跟那靈的感情應該更親密一些吧。”
“……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你想表達什麽？為挑撥離間做鋪墊？”戴斯防備地看著我。
“可是現在呢，情況已經不同了。那靈成了最幸運的人，飛上枝頭變了鳳凰，而且嫁進的是明珠城白家，豪門中的豪門。”我轉過頭去回應她的目光，戴斯的眼神閃了閃，明顯是被戳中了心事。
“那靈的性格我了解。她現在連朱蘭都瞧不起了，更別說是你。……曾經你們經常一起攢錢買香奈兒的吧，偶爾也用些假貨。你是作家，日子過的應該比她好一些。可是現在呢，她卻能輕易買得起愛馬仕，用著無限額的黑卡，成了各大品牌爭相討好的名媛，連朱蘭也望塵莫及。”我朝她友善地笑笑，柔聲說道，“以前的事我們翻開不提。現在，你想不想賺點零花錢，順便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呢？”